不论如何,一定要获知这个女人的行为举止,这些年对她欠关注的地方太多了。
上原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叹道,“嫂子果然还是不信我。”
叶神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琉夏正在尝试接纳你,但这需要时间,你不要着急,我会尽自己所能劝劝她。”
“哦,”上原惠悠然说道,似乎满不在乎。
“我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错事让她怨恨这么多年,我也不解为什么哥哥会为了她舍弃自己的自由。我知道你活着是为了她,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能陪你走的路,惠子也能,她能为你做的事,惠子同样能做到,哥哥你就没有想过在身边换一个人……”
“惠子!”叶神月突然提高了分贝,但随后望向一旁的相处多年的妹妹,面容平静
“陈亮快出狱了,他后面听说了你的事,好像很失望。”
“陈亮?”上原惠美目微眨,似乎想到了时候,随后盈盈笑道,“哦,原来是他啊,我都快要忘了,想不到哥哥你还记得。”
叶神月眉头紧锁,目光中满含责备。
“你就这么不在乎吗?他当年好歹是为了你而付出,最起码要有些印象,你还是觉得别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上原惠嘴角微咧,露出一丝苦笑,“哥哥何时这么对我说过话,从小到大不都是顺着我来嘛。叶琉夏就这么有魅力,让你心甘情愿为了得到她的满意而怨恨我?哥哥,你就没有想过,你明明跟谁在一起都能幸福的,而她呢,似乎只有和你……”
“只有和我在一起才会幸福,你是想说这些么?”叶神月轻蔑的说着,“你和琉夏就是黑与白的差距,本性上就是不同的,琉夏的良知是治愈我抑郁的良药,你和我一起那么多年,几时见我抑郁好过?”
上原惠静静听着,目光盈然望向远处,微微叹道,“我的一生都在白夜里行走,和你最初的十二年是最美好的白天,那时候你就是我心中的太阳。”
似乎心中早就预料到对方不会对自己说好话,她看起来并不惊讶。
上原惠目光挪移,望向叶神月,认真说道,“你一定不知道吧,在我知道身世的那一天唯一庆幸的事就是你,我对你的情感一直未变。”
这是她的内心独白,十几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
“那样我会死哦。”
冰冷的话语传来,叶神月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迎面看向面露惊愕的上原惠。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见你惊讶,你也用不着惊慌,有些事情只有我们才能感同身受。惠子,你做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利用人心,蛊惑身边的人令他们对你神魂颠倒,利用人心的善良为己所用。”
上原惠呼了口气,神情又恢复了自然。
“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
自己对于他的情感永远是爱大于恨,哪怕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有了孩子,自己也不曾对他恨之入骨,今日偶遇不惜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倾诉于他,然而他却将冷酷无情的话倾斜于我,这是何等的残酷。
她缓缓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看来我们和解的唯一可能只有等时效期了,到那时候我们都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叶神月望向她,神情凝重而认真,“惠子,我们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文慧和小亮了,就当做尘封的故事吧。”
上原惠盈盈点头,在夕阳下,两人欣赏着两个孩子最单纯的笑容,满脸都是自己曾经的样子,上原亮和叶文慧的之间的邂逅就从这时开始了,新的征程缓缓展开,故事也走到了新的篇章。
03
秋冬时节的东京都并没有往日的那般喧嚣,自从泡沫经济破灭已经几十年了,日本经济仍然没有复苏的迹象,的确,在当前国际的形势下,日本紧跟中美的步伐,不被后面的国家反超才是先行目标。
而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段辉煌的岁月已经结束了,全球化的机遇伴随着挑战接踵而来,曾经依赖于外资的日本已经陷入了停滞。
街头的状况更是如此,一路走来鲜有年轻人的身影,大多都是些年老的人游荡在大街上,年轻人都去工作了,在当前的情况下,有一口饭食才是当务之急,许多受访者表明日本的就业形势越发的糟糕,前往海洋彼岸发生已经成为了社会的主流。
媒体仍旧争相报道社会主义负面的内容,但已经收效甚微,日本的年轻一代已经意识到虚假的报道问题,而老一代仍旧认为对岸的国家贫瘠而荒凉。日本民众仍然活在美国的阴影里,只能看老大的眼色办事,这是日本在紧张局势下的唯一选择。
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妇女打开了央行的门,去往这里取出当月的生活费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个习惯。
女人拿出银行卡,熟练的从取款机上操作一番后,拿到了当月的必需费用,容颜下并不显得憔悴,但稀疏的头发已经显现出了岁月的痕迹。
走到大厅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还在播出着,周围有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各行各业的人坐在银行的座椅上,观看着当日新闻。
又是黑对面国家的新闻,根本不用想,女人不加理会,继续快步走出,这一切在她眼里显得稀松平常。
因为她经历过,所以她知道。
二十岁时的记忆仍旧清晰映在她的脑海里,那时的情形若隐若现。
不想了,反正也是过去了。她拉起门把手,微微叹了口气。
“藤原女士。”
身后传来声音,她下意识回过了头,虽然她现在的姓氏是‘赤名’但这是结婚以后了的事了,曾经的姓氏是‘藤原’。
如果以往在街上碰到的话她可能也不去理会,但偏偏这时她想到了过去的事,因而下意识的回应了。
“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一身西服看上去成熟稳重,清秀的面容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种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亲和感的双眸,是让赤名立香感兴趣的原因。
“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立香皱了皱眉,下一个疑惑也再度说出。
“你是怎么知道我原来姓氏的?”
立香心里有些戒备,毕竟对于一个陌生人知晓自己信息原本就是件不舒服的事,虽然是一个看上去没有恶意的少年。
“母亲跟我说过您的事,不过放心,只有我知道。藤原女士作为当年女权协会的参与者,想必经历颇深。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一些事情,而且也不会白耽误你,还会给酬谢的。”
少年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这在纨绔之家显得尤为难得。一看就是受到过良好家教的富家子。
“你母亲是……”立香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神情显得有些慌张,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敝姓上原。”少年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了立香的手上,立香仔细端详,上面清晰的写着‘东京中央银行上原亮’
“您现在可以放心来了吧。”少年露出自信的微笑。
立香没有想过竟有机会来到银行内部的会客室,这里通常都是用来招待贵宾的高级会晤室,对于她这样寻常的普通女人来说,能够来到这里太过奢侈,看着身旁富丽堂皇的装饰物后,她顿觉自己格格不入。
看来日本经济萎靡苦的是普通人,他们这些上流子弟仍旧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精英阶层和中下层的差距已经无法弥补,日本活成了第二个美国。
即由少数个体掌握大多数财富的资本主义国家。
立香年轻时也去过美国,也曾对那里的自由充满了向往,但此后情况变化的如此之快,离开了那个上司之后的她再也没有向前发展的机会。曾经加入的保障女性的权益机构也成为了摆设。
在一间屋子面前,上原亮的脚步匆匆停下,他打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您先在这里坐一下,母亲稍后就来。”上原亮的端容平静,气定神闲,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上的变化,让立香有些不悦。
“你把我叫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母亲布置的任务?”
对于她这种岁数的女人,就算没有兴趣也不该表现的这么生硬吧,这种平静给她带来一种高低贵贱之分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老友重逢。
自己和她的母亲,怎么说也算是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