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头发了。”女子美目轻挑,白洁的手指正摆弄着发丝,相比较之前的直发,今天的头发有些微微发卷,她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莫非,你不喜欢?”
“怎么会。”
上原越望着她那柔顺的长发,搭配上精致的脸庞,清香扑鼻的香水味传来,定情一看,女子的脖间挂有一串翡翠,在耀眼的行长室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上原越不由得看出了神。
“你是我王冠上最美丽的一颗珍珠。”
女子微微一笑,碍于工作的原因,她很少获得与丈夫独处的时间,故作意外的说道。
“想不到你这整天忙碌的行长还会夸人。”
结婚多年来,上原越最喜欢的就是妻子幽默诙谐的说话方式,当年和新宿高新公司谈贷款的时候,女子的一颦一笑,从容不迫,和发散似的商业思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后的长期合作更是令他魂牵梦绕,原本指定的政治婚姻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场两相情愿的唯美婚姻。
上原越不由得想起了浅草寺盛开的樱花,那是和妻子第一次出游时的场所,便随即提议。
“明天我们都可以休息,一起去赏樱吧。”
对方并未感到意外,反而表现出一丝期待已久的神情。
“也好,或许还会遇到故人呢。”
上原越皱了皱眉,心头想起她曾提过的兄长,那是上海TikTok公司的经理,便不禁问道,“中国的故人么?”
上原惠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便缓缓起身,走出了行长室。
银行的长廊细微而悠长,像一条漫无边际的人生道路,承载了无数人的心情。这里每天有很多人经过,每个人心情不一,有的人笑着进来,有的人哭着离开,欢喜和忧愁,都只是在一念之间。
上原惠不禁感叹,光鲜亮丽与曲折前行都只在一念之间,而在白夜里前行的自己,与任何人都不同。
“姐姐,我这半生目睹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对我阿谀奉承,或对我曲媚逢应,或对我信口开河,或对我青睐有加,但再也没有人对我坦诚相待了,我真的好想回国,最起码还有家人挂念。”
对于妹妹的这套说辞,绘理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这种幽微难言的苦涩感时常笼罩在她们姐妹的心头,先前是有家不想回,而现在却觉得有家就足够了。
但出于某些因素,她们暂时无法回家,想到这里,绘理微微皱眉,缓缓说道,“惠子,我知道你内心还是爱他的,既然爱就要争取啊,我就不信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比不过那个女人。”
这是她内心的独白,她始终对于那个窃取妹妹幸福的女人心存余悸,认为她是个极其恶毒自私的女人。
“姐姐。”上原惠眨了眨眼睛,神情凝重,目光严肃而认真,“叶琉夏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后的绘理眉头紧锁,一直以来的怨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她握紧拳头,厉声说道,“是个极度无耻下流,丑恶卑鄙,□□龌龊的□□。”
这是她的内心独白,她始终认为妹妹和叶神月是一对,而妹妹也是这样规划的,而那次纽约的意外邂逅令她们精心打造的棋局出现了一丝破绽,而这个女人却如此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破绽,反败为胜。
上原惠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绘理的肩膀。
“我不是想听姐姐说这些,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希望姐姐站在客观的角度去评价她。”
果然还是妹妹冷静,不以感性的思维进行评判,讲道理来说,如果没有妹妹的不断提点打磨,自己肯定走不到这一步。
绘理转了转眼珠,思考片刻,虽说这个女人窃取的妹妹的幸福,但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聪明伶俐,是为数不多的和妹妹站在一个层次的人,也算是个老对手了。
内心的敌意消去了半分,随后缓缓陈述道,“是个充满智慧,拿捏人心到位的女人。”
“说对了一部分。”上原惠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神情舒缓却又认真。
“那么惠子呢?”绘理的好奇心涌了上来,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妹妹如何评价她,便走上前去,“惠子如何评价她呢?”
上原惠微微回头,目光如炬,眉目间掠过一丝赞许。
“简单来说,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完美主义者。”
“哎?”绘理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惠子是在夸赞她么?还是想要和她握手言和,挽回你哥哥的信任,再做打算呢?”
上原惠抿了抿嘴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极目远眺,将视线转向远方,像是开始思索其他,话语渐渐传来,“都安排好了么?”
绘理点了点头,“完全按照计划。”
上原惠轻抚长发,面前似乎看到了繁盛的樱花树,她在心里默念道,明日的樱花,一定美的耀眼。
04
车辆经过了东京附近的浅草寺,新宿的御苑就要到了,一路上的风光尽收眼底,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景象令人美不胜收。道路的两边被樱花铺满,晚樱,落地樱,垂叶樱,各种各样的樱花铺满了料亭,令人目不暇接。
附近的人逐渐聚集,欣喜与愉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对于这种美到极致的景色,观樱者是无比开心的,来自上海的这一批人也不例外,在花丛在起舞人群中,女子的笑容如樱花般静美。
琉夏换了一身和服,粉色的色调配合着上面美丽的樱花,映衬着三月独特的春色,在梅雨时节,如新生儿般含苞待放的花瓣照应出人们心中最美好的事物—希望。
希望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想要如樱花般绚丽,愿如树干般枝繁叶茂,但人生的意义在于曲折,几十年前,战争的冲击令樱花凋落,无数片花瓣坠落凡间,美好的事物走到消逝的边缘,几十年后的今天,人们重新将这份美好传递到了世间,如香囊般扑鼻的花香传播开来,配合着散落的樱花,飘渺仙境,唯美如画。
“樱花会凋零,但我们的爱永不会。”琉夏摘下一朵樱花,盈盈笑道。
“散落樱花雨,流芳人世间,江南有好女,其名为琉夏,含苞待放时,永存我心间。”
叶神月不禁赋诗,像是个吟风弄月的斗方名士。
“只有绽放时才存在你心间么?”琉夏不禁叉着腰,抿了抿嘴,“你还不是贪恋我的美色。”
“才不是。”叶神月凌然回应,上前揽住了琉夏,“我喜欢琉夏的一切。”
瞥见琉夏柔和而得意的神情,李静的心里满是羡慕,便采下两朵樱花花瓣,轻轻的插在了琉夏和叶神月的头上,双手合十,殷切祈祷。
“愿你们二人夫妻同心,如樱花般绚丽美好,光彩夺目。”
两人会意点头,缤纷的色彩和扑鼻的香味一拍即合,在空气中散播着。似乎是香气太重了,二人甚至觉得有些晕眩,诚然是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飞舞,琉夏舞动着和服的衣摆,轻声吟唱着,如平成时代的歌姬,在花瓣丛中载歌载舞,温婉如画。作画者何人,天边明月也;舞袖者何人,江南初夏也。
愿清风揽月,愿四季如夏,温暖如春,愿樱花永驻,愿武士道永存。
三人上了厅堂,在钟楼的三层顶上,散播樱花,向神灵祈福,散落的是花瓣,付出的是精神,叶神月微笑的看着琉夏,两人在樱花树下缓缓约定,愿内心永远如夏。
“叶总,琉夏姐,快看这里。”
李静的声音传来,两人穿过连廊,看到了一副盛大的景象。
下方站着一排吹笛的歌姬,她们轻抚长笛,余音淼淼。后排是些浓妆粉黛的舞者,她们面朝着樱花盛开的方向,舞动长裙,婀娜多姿。垂叶樱正朝她们徐徐盛开,如出嫁少女般纯净,洁白无暇的花瓣飘在空中,映出了观看的人群,而站在料亭中观看的是一个中年人,一旁还有身穿和服的女子,轻抚羽扇,盈然而笑,明亮的双眸闪烁着一丝冷艳的气息,明显是上原惠。
“我们去看看惠子,如何呢?”
琉夏竟先一步开口了,她知道丈夫现在的立场有些左右为难,如果不理会的话可能会被想成太在乎,如果开口说‘没有必要理会这种无关的人。’的话可能会被认为是掩饰,因此,琉夏替丈夫解了围。
“可以,琉夏就是琉夏。”叶神月露出微笑,满脸都是琉夏温婉的神情,欣慰的目光交汇过去,完全没有考虑别人,今天就是为琉夏赏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