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又眨了眨眼，她看了看沈翘，又看了看周围现实的景象，最后手指悄悄的握拳，指甲猛地狠掐了一下手心。
疼痛的感觉清晰的传来，最终一点散去，真实的令人难以置信。
竟然不是在做梦吗？
顾清溪恍惚到难以置信，习惯性抿起的薄唇微张，似乎想要说话，可想要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又不知道先说哪句。
她这般模样到了沈翘眼里，实在是稀奇可爱的很，沈翘从未见过过顾清溪如此呆萌的模样，像是整个人都当机了一样，薄唇张成可可爱爱的O形，眼神迷茫而疑惑，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全然不似以前清冷精明而严谨的模样。
沈翘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顾清溪的脸，调笑道：“我如今看你，比从前还要可爱上好多呢。”
顾清溪回神，惊讶已经渐渐消散，而一股更大的欢愉逐渐从心底涌了上来，目光转向向对方轻快的没有敌意和防备的笑容，顾清溪再次恍惚。
她还是忍不住去怀疑，这真的不是自己的梦境吗，如今的沈翘真的会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沈翘注意到了顾清溪的犹豫和迟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讪讪的收回了手，脑海中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唐突和冒犯。
毕竟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对顾清溪针锋相对咄咄逼人，见面时嘴里都没蹦出过几句好话更没什么好脸色，平日里处处还要给她下绊子。如今突然来了个态度大反转，别说顾清溪懵圈，就连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略有些尴尬。
沈翘轻咳着，试图缓解尴尬：“不着急不着急，我们慢慢来，以前我那样对你，你现在觉得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不骗你的。”
急于辩解的沈翘，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因为害臊，沈翘一时没好意思抬头去看顾清溪的神情，生怕被对方笑话。
坐在轮椅上被顾清溪推着走的沈翘，心头忐忑不已，又怕对方因为自己的提醒，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反悔，不再选择原谅她。
正在沈翘乱想的时候，只听顾清溪道：“我相信你，我们慢慢来。”
不知是不是沈翘听错了，那声音里似乎隐隐中包含着愉悦。
*
妇幼保健楼病房中，天色暗了下来，昏沉的病房中并没有开灯，显得有些阴森。
呆坐出神了半晌上的沈翩从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移开目光，眼神怨毒，心底涌上来自深渊的恨意。
她起身，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号码播了出去。
电话接起，沈翩极力压低的沙哑的嗓音回荡在静悄悄的室内。
几句简单的交谈后，沈翩挂断了电话，删掉了通话记录。
她眼神怨毒，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狰狞。
——周旦，我要你不得好死。
*
另一边，顾清溪推着沈翘回到了她所在的病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家的保姆已经将晚餐打包送到了沈翘的病房之中。
顾清溪打开餐盒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飘着冉冉的香气。
沈翘闻到熟悉的味道，只觉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是李记的蟹黄小笼包！”
顾清溪笑着点了点头：“鼻子挺好使啊。”
沈翘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那可不，这可是我的心头好啊，顾清溪你可真好，又细心又贤惠，还会照顾人，还能赚钱养家，不知道是哪位幸运儿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
顾清溪心中一动，把餐盘和餐具摆到了沈翘身前，貌似不经意的问：“那依你认为，我的配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沈翘美滋滋的咬开一个小笼包，吸溜了一口香喷喷的蟹黄，嘴里鼓鼓的，一边咽一边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思考着。
“我觉得吧，按照你的家底，在加上你的个人能力水平，整个C市都找不到能配的上你的男人，像你这样十全十美的女人，就应该独美，狗男人们想都不要想，他们不配！”
顾清溪闻言勾了勾唇角：“你呀，对我的评价太高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翘啃着包子摇摇头:“天地良心，我这辈子在没见过比你更优秀的人了，不分性别。”
如今没了芥蒂，沈翘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对顾清溪狂吹彩虹屁的小迷妹时期。
顾清溪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转而问沈翘:“那你呢，你有什么择偶标准？”
沈翘一下子哽住了，嘴里的包子似乎也不香了，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顾清溪，仿佛在控诉对方，接着假惺惺的哀嚎：“顾清溪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了，你就非要这样扎我的心吗？”
顾清溪抿了抿唇，神情带了十足的歉意，真诚的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问的。”
沈翘被她这番行为吓到了，连忙扔下包子，摆手：“不是不是，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顾清溪，我真的只是开玩笑的。”
见顾清溪还是不信的样子，她连忙解释：“我其实没什么标准的，只要人长的顺眼，正直又善良，会对我和我的家人好，有责任有担当就行了。我要求一直都不高的，不然当初怎么会被韩嘉树所欺骗，死在了他手里……不，是差点死在了他手上。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不知爱是个什么感觉，也不知如何爱人，只是有时候太孤单，太疲惫了，就很想有个港湾，能让我歇一歇，再继续航行。择偶无非就是想要个心理支撑罢了。”
顾清溪静静的听完了她的话，黑羽似的睫毛颤了又颤，有一句话在心中千转百会，到了舌尖绕了一圈，却又默默的咽了下去。
——那我呢，我是否可以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港湾，陪伴你，让你不再孤独。
沈翘生怕说的太过，又抬头对着顾清溪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没事的，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管如何，现在还有你陪着我，我现在很知足了。”
沈翘笑的没心没肺，有些傻乎乎的，满心满眼是对自己的信任。
顾清溪心中那些千转百回的情思，不舍得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生怕自己一出口，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生怕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在一瞬间又回到冰点。
她生怕，沈翘再次对她露出厌恶的神情。
甚至对她说：恶心。
她决不能接受。
这么多年自己都忍过来了，甚至她订婚的时候，自己都忍住了没有去找她……
到如今，她又怎能前功尽弃。
再次对上沈翘的目光，顾清溪恢复了从前的清冷自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翘闻言眸子亮了亮：“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清溪不解其意的点了点头：“我不会骗你。”
沈翘雀跃的握上了顾清溪的手臂，撒娇的摇晃着：“太好了，那你今晚陪我一起睡吧！”
顾清溪费了好大力气才维持的神情，和距离感，在沈翘轻飘飘的动作和话语之下……
彻底崩了。
……
沈翘说出这话来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吃惊于自己竟然变的如此脆弱粘人，故而没有注意到顾清溪震惊呆滞的神情。
她自打醒来以后，什么事都是顾清溪陪着她，包括做检查，吃饭，帮她寻找证据，陪着她去见沈翘……
她对心里对顾清溪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感。
以及方才顾清溪抱她的时候，心底涌上了无可比拟的满足感。与从那怀抱中离开的失落感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甚至事故发生之前，沈翘就有了这种感觉。
到如今，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演愈烈，对顾清溪愈发的依赖。
想到顾清溪要离开，自己孤单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就觉得难以接受，下意识的想挽留对方，甚至渴求对方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