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向你,遇见我+番外(18)

陈六歪着脑袋看向窗外的云层,忽然转头看向陈沉的眼睛:“小老头,据说看极光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陈沉摸摸陈六的头,格外的温柔,他说:“听说十月很可能看到极光,挪威呢是地球上少数能看到极光的城市之一。至于人呢……有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一定把极光等出来。天时、地利、小六一样都不缺了。”

几经周转,几乎要将人耗到筋疲力尽了才总算到了奥斯陆,可住下以后陈六竟还能兴致勃勃地拽着陈沉学起挪威话来,一直嬉闹了大半夜才睡下。很长一段时间来陈六的心从没这么平静过,毕竟陈沉就在她身边啊,终于不用再面对满心应酬的那个陈沉了,陈六期待的是或许接下来的日子,他会像从前那样纯粹的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笑一起闹呢。

两人在奥斯陆仅住了两天就飞向了特罗姆瑟,一个或许会看到极光的地方,他们惦念的欧若拉女神。陈六说不出她对极光的期待来源于哪里,其实除了照片并没有见过真实的极光,对于它将会带来的震撼仅仅是知道而没有亲身感受,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看到它的这种渴望的源头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哪怕是最唯物的人偶尔也会不由得把一些东西寄托在天意和命运上吧。其实在陈六心里的天平早已有了倾向,只不过晃来晃去总想找个理由让自己坚定下来,所以陈六也隐隐地将看到极光和她跟陈沉不会分开两件事牵连到了一起。一旦有了这类玄学的加持,欧若拉女神的出现就变得极为重要。

陈六和陈沉在特罗姆瑟待了整整五天,日日夜夜,白天四处游览,夜里就疯狂向天空祈求,然而除了那里沙子一样不值钱的漫天的星星外,什么都没有出现。陈六相信他们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夜,直至他们挽手离开,至少这样遗憾会少一些。

但这所有的一切能够发生的前提是陈沉没有忽然对陈六说:“小六,我得离开了。”

陈沉走了,陈六送他走的,她不会吵闹,甚至不能抱怨,因为她最清楚不过他们在那看不到的极光上究竟花费了多少,而这些都来自于陈沉任劳任怨的做好了社会里那一个没有感情的齿轮。

陈沉想要陈六和他一起离开,但陈六摇了摇头。极光陈沉是看不到了,可她还想再努努力,为了那些压根不知道可不可信的玄学。

陈沉走后的第二天深夜,陈六听说有人看到了极光便立即和民宿里的几个人奔到荒地里。远远地,他们就停下了脚步,只见一条浅绿色的河从天际倾泻而下,刹那间陈六的时间静止了,膝盖处一软,竟脱力到跪倒在地上。那一抹上帝留下的色彩在空中轻轻摇曳、缓缓涌动,在沉寂的夜空里轻柔的翻腾,翻涌出奇幻的梦,陈六被笼罩在这一场梦里不知不觉中双手掩面,一滴又一滴的泪吸进毛茸茸的手套里消失不见。随着天际那一抹奇迹逐渐消散了,夜空又被散碎的星子点亮,陈六终于放肆搬恸哭起来。

时间过了很久,陈六脱力地坐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想要发消息给陈沉,告诉他她看到了极光,看到了他们的未来,可眼泪不停地模糊视线,她竟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泪……

——

白禧这几天一直跟着程南曲住在一个叫桑利斯的法国小镇里,刚到民宿的时候房东太太热情地笑着说:“Vous êtes les bienvenus. vous avez l’air de vous marier.”上楼的时候白禧偏着头问程南曲刚刚那位和蔼的老太太说了什么,程南曲浅浅勾起嘴角,凑到白禧耳边沉声说:“她说我看起来很爱你。”

白禧捂着嘴轻轻笑了一声,调笑道:“怕不是说你们是私奔出来的吧……”

程南曲瞬时爽朗地笑起来,笑声里携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房东太太说我们看起来很般配。”

“嗯,是挺般配。”白禧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弯弯的细线,又说:“真是个可爱的老奶奶。”

程南曲低头在白禧头顶摸了摸:“很多上了年纪的人,看的东西多了,内心会越俏皮一点。你老了以后也会很可爱。”

白禧也踮起脚探上程南曲的头顶一下一下地顺着他头顶的发和蔼可亲地说:“程老头现在就很可爱了呀。”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周末,房东太太告诉他们镇里的集市有很多人在卖东西,不买东西也可以去凑凑热闹,于是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去了市集。

市集上的热闹不是熙熙攘攘的那种拥挤的热闹,而是几乎每个人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对生活感到满足,对来来往往的人感到满足,更是对当下感到满足。人们溢满的热情让这一片天空下的空气变得热闹起来。偶尔路过一些摊铺,老板们不为揽客,只是单纯和他们打招呼:“bonjour.”几次以后白禧也学会了这个单词,也尝试着回应那些善意,她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在前,程南曲跟在她身后,目光追随着她,感受着最美好的生命力。程南曲时常觉得白禧所拥有的生命,是生命本身的模样,纯粹、自在,那是初心……

到了黄昏,棉花似的云团镀上玫瑰金色,程南曲带白禧站在了桑利斯大教堂前,白禧忽然觉得心里肃穆起来,一道夕阳恰好映在程南曲的双眸上,瞳孔便净透起来,如琉璃那般的美。白禧看着那眼睛,里面是在别处从未见过的诚挚,她有些恍惚,似是那双眸正悄悄地摄走她的心魄。忽然白禧觉得小指末端微紧,大概因为十指连心,她的心尖不由得也缩紧起来。

程南曲将白禧揽入怀里,将头抵在白禧颈窝里,尽可能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与她说:“白禧,喜欢上你是一件不可控的事情。我犹豫过,但最终发现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放弃你。白禧,你出现之前,我没想过感情的事,而你出现以后,除了你,关于余生我什么都不想再想了。遇上你以后,你便是余生,便是未来。”

白禧将头抵在程南曲胸口,深深呼吸两次才能瓮声瓮气地说:“房东太太说对你要说je t’aime。”

程南曲轻笑:“傻姑娘,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我爱你。南曲,我爱你。”

中世纪的小城里一座数百年的雄伟教堂,见证无数历史兴衰、人间苦乐之后,它总是拥有了一些难以言说的魔力、有了一些护佑众生的慈悲。后来很多时候白禧心里总是不住地回想桑利斯教堂的轮廓,想起夕阳里那双温柔的眼睛,似乎想着这些便能让她在纷乱的世事里安心起来。

——

白禧收到陈六的消息时她刚刚到家,才知道陈沉离开了,只剩陈六一个人在异乡等着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极光,白禧心疼极了,可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十一假期结束,程南曲同白禧回国,刚下飞机便又重新候机,白禧看着他离开,就像那天陈六看着陈沉走。

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一切的温存都要为工作、为一切让自己生存下去的那些让步,然后我们还必须笑着、坦然的接受这件事情,并送对方离开,嘱咐他安心工作以显示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成熟。陈六陈沉是这样,现在白禧程南曲亦是这样。很久以前白禧就曾想过这个问题——是否成熟的恋爱就是不去渴求,哦,不,是甚至不去期待对方的爱才对?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白禧才想明白:真正的成熟的爱情是尽可能平衡这些充斥在四处的矛盾,工作绝不是舍弃陪伴、舍弃温情的借口,当然情亦不足以作为工作出现问题的理由,这当然很难,生活中没什么是不难的。

大多数人说:“忙于工作无法爱你,放下工□□你却不能与你好好生活。”

可是不是我们对于爱的定义过于狭隘了?它不应该是单纯长相厮守里自然流淌着的东西,它的美丽在思念里才能被表达的最为淋漓尽致。从前一切都很慢,一封家书半月有余大许能到,于是收到那封信的爱人成为了真正的爱人,他在字里行间的思念里看到了眷恋、看到了爱情。无论工作有多么焦头烂额,心里总留着一方天地给那个人,让他不受担忧相思之苦,让他能得到自己的消息,让他知道“我爱你”这件事时时刻刻牵连在彼此之间。免疑、免惊、免忧,这是爱。

白禧将爱看得通透,所以她变得更爱程南曲,因为白禧知道,程南曲将她放在了心上。白禧看着小指上的素戒,极细极细,但内圈还是刻了字,程南曲说那是生命与未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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