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番外(59)

“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见陈勉对着手机出神,老半天一动也不动,杨丽叫了叫他。

“对不起妈,我刚刚走神了,你再重复一遍。”神游的思绪被拽了回来,陈勉抱歉地说道。

“我说,你南伯伯家送来请柬,你南姐姐要结婚了,对方是城南年家。对了,年家你可能不太清楚,年氏是个艺术世家。”顿了顿,杨丽加以解释道。

陈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陈和,也就是杨丽的丈夫陈勉的父亲,从小性格沉稳少言少语,一心一意痴迷科学,长大后更是醉心于科研,陈老爷子对此从不强求,任其自由发展。

相反自小调皮捣蛋的二儿子陈平,二十出头之时冒天下之大不韪,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女人,因为此事与陈家内外断绝了关系,孤身在外三四载。后来适逢一个数年难遇的暴风雨夜,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女童跪在陈宅大门外,直至跪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一声不吭进了之前打死不去的部队,隐姓埋名从最底层做起。留下这个据说是他的女儿,但是生母不详的女孩子在陈宅,从此不见父亲母亲相伴,只有祖父祖母环绕。

那个女孩子,被陈老爷子取名陈晨,小了陈勉足足八岁,今年九月份开学升初二。

“但是跟他们牵连甚广的城西许家,你应该有所耳闻。这两年形势严峻时局不稳,上头尤其忌讳结党营私,所以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爱惜羽毛。许氏就是其中翘楚,他们洁身自好低调内敛,故而这些年即使身处漩涡中心,也是一路越走越高的趋势。”

杨丽以前从来不会把这些话摆到明面上来,可是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慢慢长大,尽管同他父亲一样选择了科研之路,可目前的局势他还是要有所意识,从而居安思危。而不是一味地偏安一隅,躲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这个世道,并非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事端,就可以幸免于难。有时候只要人活着,就会有麻烦找上来。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

陈勉选择的道路固然不会树敌,但难以保证他不会被拿捏住,成为破开陈家那个七寸的豁口。

“城西许家,城南、年家。”陈勉喃喃道,有些事情的关联性不言而喻。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未知量,是他解出来一个又被下一个缚住手绊住脚的。

“那城西叶家?”陈勉思维延伸,推测性地开口。

叶松跟许佳年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到这个程度,两家应当也是知根知底交情甚笃。

那叶家?

“叶家根基深厚家大业大,正如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无惧风雨飘摇,还能庇佑旁支外系。只要子孙不误入歧途不惹出大的岔子,至少多半个世纪内啊,叶氏一家独大的地位都无法撼动。”

杨丽很意外居然可以看到陈勉主动开始关注目前这方面的情势,她虽然也不愿意理会这其中的沟沟壑壑,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站在高处的人,自然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在观察地势地形确保自身生命安全的同时,还要特别注意防止被人拉下水,摔得满身污泥。

她倒是不担心儿子会心生邪念,只怕他此番前去路上布有他察觉不了的陷阱。所以今日才将眼下这般局势,深入浅出地说与他听。从南思这场婚宴上,撕开一个突破口。

其实这些陈勉大都能看透,他只是不愿意投身其中。他只不过是想像父亲陈和一样,一门心思钻研自己热爱的事业。

可是他心里更清楚的一点是,父亲之所以能够全身心都投入其中,心无旁骛顺风顺水,还不是因为有爷爷和二叔在前面挡着。

她呢?陈勉免不了想到这一点上面去。

在这样错综复杂背后即深渊的环境里,她是怎么生活的呢?

同样的,还有叶松。

许佳年和叶松,他们两个人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游刃有余地生长起来,还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与人为善又积极乐观。

他觉得光是想方设法避开那些不怀好意,都足以消耗掉他大部分的精力与热情了。

☆、46 失去

婚礼是在郊外一家度假村举行的,低调寻常的露天草坪婚礼,符合许年两家的一贯作风。

只是当天来了许多各界名流,一一前去跟新郎官打招呼,其中不乏一些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威严面孔,以及早已不问世事就差隐姓埋名的老人家们,无形中将这场婚礼抬高了身价。

老人家们天南海北地过来撑个场面,见见新人给给祝福,随后便悄然离去。

圈内私下将其称为小世纪婚礼,原因无他,至少数十年内看不到这么多大人物聚得这么齐的场面。

音乐响起新娘出场的时候全场静默,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南思挽着父亲南绍林,遮了白纱的脸是掩不住的倾国倾城。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声音压得很低。难怪南家藏得严严实实的,千金从不出现在社交场合,被打听之时谦虚摆手,只说性格内向一心向学。

原来生得这般好。

家有儿子的夫人们顿时五味杂陈,失之我命的心情不谋而合,让她们在此刻悄然统一战线,字里行间不无遗憾。

今日这对才貌双全的新人出尽了风头,恐怕好几年内都无人能出其右,一时之间有人艳羡有人妒。

转念又开始否定自己,唉也不一定。

婚礼上比新郎新娘更为瞩目的,是边上那对尽可能减少存在感却徒劳无功的伴郎伴娘。

据说是叶家的公子和许家的丫头,司马昭之心顿起的人热切地将目光转移到了他们二人身上,心底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可视线落到二位正主身上,眸子又黯淡了不少。一对璧人举止亲密,时不时抵头交谈,传出一阵阵笑语。再往贵宾席上一看,连排坐着的两对夫妻正有说有笑,看上去就无比熟络。

如果这两家传出消息,那怕是空前绝后的盛事。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事情显然已经有了些眉目。一股比之刚才更甚的低潮瞬间淹没掉众人。

在场之内唯一一个不同于她们的,是方才被许佳年热情问候过的杨丽。

回想起刚才许佳年特意过来问候她,不远处的叶松看到后随即也跟了上来。联想到他们二人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两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杨丽看着眼前两张年轻好看的脸,一个是自己手把手教过后来不仅仅当作学生看待的女孩子,一个是隔壁工位的同事赞口不绝引以为傲的男孩子,就是这么两个半大的孩子,加起来却几乎是整个显城的重量。

她的视线一左一右来回切换,看他们二人满脸真诚微笑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是良好的修养。看两个人之间隐约流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

但她又很能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毕竟整日穿梭在十五六岁青春年少的男孩女孩中间。

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的儿子啊。

此刻她的儿子陈勉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右上方座位的一对夫妻微微出神。

他们座位旁边也是一对夫妻,男女女男的坐法。陈勉窥听他们的对话有了一会儿,因此已经了解到他们的身份了。

许佳年的父母,以及叶松的父母。

他听到叶松的妈妈说,“你们两个心大的,女儿不管不顾,二人世界柔情蜜意,可怜我们松松,从小跟在好好后面当爹又当妈。”

听完这番控诉的许佳年的妈妈嘿嘿笑了一声,“可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我们两个人才放心撒手不管的嘛。”

“可不是嘛。”许佳年的爸爸随声附和。

“你听听你听听,一个两个的都是些什么人,外表光鲜亮丽,内心毫无人性。”叶松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太不要脸了这两个人。

旁边叶松的爸爸做和事佬,“反正我们小松也是要管一辈子的,多管上个几年多攒点经验,昂。”

杨丽听到熟悉的名字,看了眼身旁低头沉默的儿子,心情沉重。

尽头边上站着的许佳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从婚礼开始就一直捧在胸前的双手欢喜地鼓鼓掌,嘴角更是要翘到天上去。

身旁的叶松微微侧身低头看她,婴儿肥未褪的脸颊圆鼓鼓的,不难联想到她此刻一定是在笑,才将肉肉的脸颊撑出了一个圆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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