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夫人多妩媚(38)

攸宁转头气的便要拿马鞭抽他,俞宸赶忙笑道:“打个比方而已,不是你刚才问的嘛,我又没做。”

攸宁收回手道:“你敢我便宰了你。”

俞宸笑着摇摇头道:“开玩笑,我不可能让她受那种委屈。”

两人到了宫门口分开,俞宸走了几步看到司马文,上前拱手道:“司马公。”

司马文点点头,道:“子阑多礼。”

俞宸收回手,在司马文处稍后半步,道:“岐王上奏欲请回金陵,说是要为世祖百年诞辰祭拜。”

司马文笑道:“离诞辰还一年多,他怎么想这样无礼的借口。”

俞宸道:“知道会被拒,故意虚晃一枪。”

司马文点头道:“眼下他是回不来的。所以也不必给他什么面子,科举舞弊的案子,处置他的人也不必留情。”

俞宸拱手道:“是。”

到了朝堂之上,俞宸便向上奏禀,说于家是荆州刺史手下的人,与西域经商赚得大量家产,供奉给朝中官员帮他科举舞弊。

到此没再提其他人,也没提往西域贩售的是何等大逆不道之物。

但其实这件事被翻出来后,朝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们往边境贩的是武器粮米了。贩茶叶丝绸是普通经商,可这些年国朝和西边大小摩擦不断,他们却往敌人手里卖物资,往大了说便是通敌叛国。

可众人虽对俞宸避重就轻的奏报心有不满,只是李建义是宗室那边的人,俞宸是司马文的人,这两边自然不会指出疏漏之处,一般的小官员是不敢出声的。

旁人虽也有不满却没证据,只是奏请详查,可俞宸说正在查,他们也没有办法,若他们谁再跳脚,不消俞宸动手,李建义便要还手了。

武将们其实心里更愤怒,可他们更动不了这案子里任何人。

才一下朝,温涣这六十来岁的老翁拉住俞宸,气道:“俞寺卿,其实这案如何,不仅你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这般做是昧着良心不要脸面!纵是状元又如何,你可还认识圣贤二字,知道仁为何物?”

俞宸拱手道:“在下按证据查案,按律办事,没什么昧不昧良心的。若温相见下官差出的与您设想不同便是错,那下官也只能如此。”

俞宸便没再与他纠缠回到家来,可自此以后坊间多有风言风语,俞宸自然不许家里人把外头的坏话往亦真面前说。

这日俞宸回来已至深夜,他自觉好像不大对劲,便没有进里屋,赶忙从袖子里掏药,慌忙之中把药瓶掉在地上,又不小心碰倒茶杯,他之前也没敢点灯,如今也顾不上,一边喘着一边在地上摸。

亦真听见动静,赶紧问道:“谁在外面。”

俞宸自觉狼狈,不想让她看见,还好手指触到了药瓶,赶紧捡起来就往外去。

亦真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歹人,不然跑什么,赶紧喊道:“玉雪!”

玉雪匆匆进来,亦真披起衣裳急道:“方才有贼!”

玉雪疑惑道:“可刚才只有官人进来又出去了呀。”

亦真犹不信,拿着烛台走到外间,看到打翻的茶杯,茶杯旁还有一个帕子,和一个浅琥珀色的荷包。

亦真捡起来一看,帕子倒没什么稀奇,一方素白帕子而已,荷包也不过是个素净的绢布面,没什么花纹,翻一个面,上头却绣着半片竹叶。

她刚纳闷,这荷包看起来是用了的,怎么会是绣了一半的呢,可她攥着荷包的手突然一紧,这半片竹叶竟是她的手笔。

她心里有些不自在,收起荷包回了屋。可闭着眼却躺不下,提着灯笼去了院里厢房,这里不是正经书房,但原也不住人的,俞宸自己住时也放了不少闲书在此,只摆了桌椅和一张小榻。

亦真推门进来,俞宸果然在此。这屋里点着一个火盆可仍冷的很,俞宸披着件衣裳仰在椅子上闭目,桌上点着一盏微弱油灯。

亦真一推门他便惊醒了,赶紧坐起来抹了一把脸,道:“亦真,你怎来了。”

亦真道:“听见有动静,还是不放心,怕是什么歹人。”

俞宸笑道:“吵醒你了,下次我去旁的院子。”

亦真披着衣裳进来,问他:“方才听了屋里有动静是你进去过?”

俞宸道:“抱歉,本想去取些东西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

亦真追问道:“只是打翻了茶杯?”

俞宸心虚,以为她在说药,便否认道:“是。”

他又笑了笑道:“这屋里冷,我一会儿就要出门了,你快回去继续睡吧。”

亦真心里有些生气,心想到底是隔心了,他已然习惯了,哪怕在她面前也要装腔作势。

亦真道:“好,那我走了。既然你说没有,那我捡到的东西应该不是你的。”

俞宸赶忙道:“什么东西。”

亦真道:“你都不知是什么东西那便不是你的了。”

俞宸探了探袖子,心里一空,亦真拿出来摊开手问他:“你可认识?”

俞宸取过荷包,揣在袖子里道:“正是我的,多谢。”

亦真转身就要走,可一只脚都迈出屋门了,另一只脚却又觉得重如千金,咬了咬牙还是回来道:“那荷包……”

俞宸低头道:“原来你也还认得。”

亦真道:“我自己的针线怎会不认。”

俞宸没再说话,亦真想了想还是道:“既然我已经被吵醒了,你还在这冻着做什么。”

俞宸也不敢再拒绝,站起来跟在她身后回了屋,亦真放下斗篷,他却不动,亦真嗔道:“等我伺候你呢?”

俞宸看她轻轻笑了笑道:“回来没有换过衣裳,怕你嫌弃我。”

亦真道:“那你就在这站着吧。”

俞宸竟真的没有要上床去的意思,搂着亦真道:“我没事,一会儿就要走了不打扰你了。只是这么多天话都没和你说两句,过两天便能休一休了。”

亦真无奈一叹,把他按到床上去休息了一个时辰。

这日玉雪拿着一枝杏花递给亦真,笑道:“娘子看新不新鲜。”

亦真高兴道:“哪里来的?”

玉雪道:“门口有个卖花的老婆婆,她手里买的,篮子里还有桃花玉簪花,娘子要不要叫她进来看看。”

亦真瞧着新鲜,便也有了兴致,“好啊,请进来瞧一瞧。”

这婆子提着两个篮子装了满满的花,都不是什么娇贵品种,可花本不分贵贱,各有各的芬芳颜色。老婆婆要行礼,亦真赶忙道:“老人家不必,你这些花多少银子,连着篮子一起留下罢。”

老人家千恩万谢,道:“娘子只给五十钱便是。”

亦真对玉雪道:“去拿二百钱来,再拿些糕饼与婆婆和小妮吃。”

老人家不好意思笑道:“娘子真是菩萨心肠,可那花不值钱不用这么多。”

纤雨过来笑道:“老人家只记娘子的好便是,不必不敢收,俞寺卿的夫人还给的起婆婆二百钱。”

老人家稍有些诧异道:“可是大理寺的俞寺卿?”

老人家的小孙女忽道:“是那坏人俞寺卿吗?”

老太太吓得要死,赶忙跪下求饶,道:“小孩子不懂事,娘子饶命。”

亦真却并未怪罪,俞宸在大理寺,是个抓人审人的地方,还都是有头有脸才进得大理寺,自然不会在这些人里得太好的名声,可原也没什么错处的,今日十分惊讶,怎么会说他是坏人?

亦真让人将他们扶起来道:“为何说俞寺卿是坏人?你们不要怕与我说清楚,我绝不怪罪。”

老太太其实也说不大清,就只是说坊间都在传俞寺卿收了钱包庇了恶人。

亦真想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应当听说旁的也记不住,便安抚几句放他们离开,想了想俞宸最近似是有些不对劲,不过也只是以为忙些罢了。

不过文臣党派不同互相攻讦什么也说得出,亦真也不会只凭别人一句话就认为他做什么坏事,更何况是为了钱,亦真倒不是替他说大话,俞家那般他都不放在眼里,怎会只为了钱而做恶。

今日他也是天黑了才回来,亦真还没睡,又想起白日里的事,便陪他在前厅吃饭。

他亦真又仔细看他,见他如常与自己言笑,不曾有什么不一样。亦真坐在他旁边,问他:“没什么话想说?”

俞宸放下碗,思忖一会儿问道:“谁告诉你的?”

亦真道:“怎么,你还要把人揪出来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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