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面的张棣,见两人又斗起了嘴,稍稍侧了侧头,轻声提醒道:
“到了,到了,莫再丢人!”
站在最后的三个府官听也听张棣提醒,忙抚了抚官服,摆好官姿。
夏明月见这六个三十岁左右身穿官服头带翅帽的官员排成了一个倒三角的队型迎接自己,站在最前面的那位想必是几人中官阶最高的,蓄了须,相貌端正。
这几位就应是宗正司下派的府官了。
张棣见夏明月站定,缓步上前拱手道:
“见过王妃,在下是府中长史张棣,这几位是司马端木清,咨议参军李仁明,翊善郭风,五友李子良,文书陆义,我等恭喜王妃新婚!”
几人纷纷向夏明月揖手行礼,夏明月淡淡一笑
“几位大人有礼,听殿下说过几位大人在他出阁立府之时,便一直在身边辅佐,都是朝中栋梁之臣,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众人见美人夸赞,心中颇为受用!他们这些府臣都是宗正司在各部抽派出来的,名为辅佐,实为规劝,监视郡王之言行,一旦郡王有逾越之言举,便要上报!所以他们这种专门打小报告的府臣,郡王们根本不待见,都是避之而不及,而赵元永待他们虽不亲近,但也并不疏远,偶尔也会议一些朝中之事。
“王妃谬赞,我等还有公事,便先退下了。”张棣带着几人拱手告退,他们的工作范围围绕赵元永展开,这内院之事,与他们无关,已与新王妃打了照面认了人,也不好在此处久呆。
夏明月目送几人出了内院,便走出了游廊上了高廊,这高廊应是特意为了讲话而修,比地面高出了半米,已提前布置了桌椅,放了茶水点心,思柔拉了椅子,服侍夏明月坐下。
院子里的众人见夏明月像仙女下凡似的出现在廊中,一片哗然,之后便小声议论起来。
白嬷嬷也是第一回 见这新王妃,也是惊叹其貌,细打量见年纪不大,还是一脸天真模样,本惶惶不安的心,渐渐安稳下来。见夏明月坐定,也慢悠悠晃着身子上来,微微屈了屈膝,头也未低,敷衍的行了一礼
“王妃安好,老奴是这府中的主管事嬷嬷,姓白,是前王妃陪嫁过来,在这王府已有十多年了。”
夏明月见这身着织锦衣裙,养的白胖富贵,发髻梳的精致,上面插了五六金玉发簪,与自己说话神情堂堂,丝毫未有恭敬之色,哪里像是下人,更像是这家中的女主人。
见白嬷嬷丝毫未把自己看在眼里,话间又提及郭王妃以及工作年限,突显自己在王府的根基深厚,夏明月暗思,今天她来要反其道而行,来个一个杀猴震鸡!
夏明月展了一个甜笑,像个孩童般的俏声说道:
“白嬷嬷好,你即是郭王妃的陪嫁,怎么前王妃故去了,你还在府中呀!”
白嬷嬷见夏明月一副小女子的天真模样,轻笑道:
“王妃有所不知,前王妃与殿下夫妻恩爱 ,生下惇哥后身体便不好了,故去前一直挂心殿下与两个哥儿,老奴为了前王妃能走的安心,便继续留在王府操持着内院之事。”
见这白嬷嬷说话没有一丝顾忌,夏明月也未恼,亲热的拉住白嬷嬷的手 :
“嬷嬷真是忠心不二,一心为主,让人动容 。我才嫁进王府,这内院之事殿下虽说让我管起来,但我实是不愿意操心这些杂事!?”
白嬷嬷见夏明月说话不掩心思,心中一喜,连忙附和,:
“ 王妃说的是,这内府每日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实是劳心,就像这给厨房送菜送肉的,若不每日看牢了,那定是要偷斤少量的,殿下虽说是郡王但月俸不过千两,要养活这府中大大小小五六十多人,若不管的仔细实是有些捉襟相肘。”
夏明月双眸微闪这心中暗骂这老油条这般糊弄自己,觉这人真是不能用了,抬手扶了扶额,展了个拧巴的苦脸,说道:
“这些事听了实在头疼,这府中的帐册,还有库房钥匙,可都是由嬷嬷保管吗?我查看一番吧,便让众人散了吧!”
白嬷嬷见夏明月要查看这些东西,想是怕赵元永问起不好交待,想要走过场,连应道:“王妃稍侯,老奴亲自去取。”
“辛苦嬷嬷”夏明月客气点头回道,见白嬷嬷下了台阶离去,她随意与思柔说着话,余光观察着院中众人反应...
站在院子里的青儿一脸讥讽,用手捂着嘴巴在玉莲耳边轻声说道:
“新王妃美则美,可惜有些呆傻。”
玉莲小声点头“ 空有一副好皮囊,殿下定是被这她这狐媚之姿迷惑了,未想是个草包,听不出来白嬷嬷拿前王妃压她。”
尔岚一脸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往旁边站了站...
一刻后,白嬷嬷姗姗而回,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捧木箱的小厮
白嬷嬷上了高廊,缓缓打开小木箱,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
“王妃,这是今年的帐册,这是库房以及帐房王府各院的钥匙。”
说罢便要合上,夏明月面色忽的一冷,沉声说道:
“慢着”
第一百零六章 王府立威(下)
白嬷嬷看向夏明月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天真无知的模样,怔怔问道:
“王妃,这是...”
夏明月拿想桌上茶杯呷了口茶,语气平和对着思柔吩咐道:
“思柔,把东西拿过来!”
思柔语闻便迈步上前,白嬷嬷忙从小厮手中夺过小木箱护在怀中喝道:
“这是要做什么?”
思柔一脸无奈的说道 :
“白嬷嬷,你是老糊涂了吗?王妃说要查看一番,可是忘了!?您这护在怀中,这帐册可要如何翻看?”
白嬷嬷一时无语,,目光闪烁道:
“这帐册杂乱,怕是王妃看不懂!回头老奴整理好了,亲自送到王妃的院子里去,一笔一笔向王妃说明。”
夏明月被逗的一乐,冷笑道:
“白嬷嬷真是说笑,全王府的人都知道本王妃是商贾之女,会看不懂这区区王府的进出帐册。”
白嬷嬷又挺着身板,回道:
“虽殿下说王妃今日要接管内院之事,但并未说要让要奴交出帐册等物,所以老奴并未带在身上。如若现在殿下在,一句话老奴便交给王妃。”
夏明月涌起一股火气,猛的站起身,怒喝道:
“白嬷嬷,别仗着自己是府中的老人,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你即知本王妃今日要接管王府内院之事,不带钥匙帐册已是不敬,说这府中之事也是瞒神弄鬼的,可是觉得本王妃年轻好糊弄,没有法子治得了你?”
白嬷嬷被夏明月急言厉色的训斥着,眼中满是不服之色,自己在王府管事十多年,赵元永从未过问内院之事,现在竟让一个十多岁的丫头,当着众人面骂着,这面子里子哪里还有,抬着下巴回道:
“王妃明示,不知老奴说的哪句话,期瞒了王妃!竟让王妃如此误会!”
夏明月踱着步,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殿下月俸千两不假,但殿下除了这千两正俸之外还有铺子庄子的收入,朝廷每年也有禄粟、衣料、茶水、田卷等折现的钱,这些钱养活这一府人已经绰绰有余,根本用不上殿下的奉禄,怎么到了白嬷嬷这里倒成了捉襟见肘。若是捉襟见肘,白嬷嬷这一身的织锦衣裳是不是太过奢侈逾越!?”
皇后赐婚后,赵元永与夏协议婚,交换定贴时除了给夏家聘礼单子还有夹王府资产的田契地契以及自己所发俸禄的单子,夏明月当时看之后很是惊叹这宋代的公务员福利竟如此之好,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各式各样补贴折现,立刻了然知道了那些寒门学子为何削尖了脑袋都要入仕。
白嬷嬷被夏明月驳的一时梗住,转了转眼珠子,强辩道:
“王妃哪里知道,殿下城外三个庄子收了上百的外州来流民,每月都要吃上百石的米,这些钱可都是公中支出的。”
思柔有些可怜这白嬷嬷,这些胡话编的全撞到了枪口
白嬷嬷见夏明月与思柔一怔,觉自己是占了上锋,又横了起来,大声道:
“这王府的支付,王妃细看这帐本便能明白,就说这每年官家娘娘大娘娘的生辰,笔笔支出都不是小数,今年殿下又安置流民到了城外庄子,月月支出的银子便像是流水似的,王妃未管过家,哪里知道管家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