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这个铃铛哪来的?”
注意到小雪腰上别着一串铃铛,元悦低下身子,将那串铃铛撩了起来。
金色的铃铛在阳光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它的周围亮起一圈光晕,铃铛相互碰撞时发出悦耳的声响。
小雪低头看了一眼:“哦,你说这个啊,这是主人给我的。”
小雪的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味道:“在我还是只普通兔子的时候,就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后来变成人了,挂不了了,就把它栓在腰上一直带在身边,好像主人还在我身边一样……”
“是这样啊……”元悦轻抚了两下铃铛。因为捏在手里,铃铛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清脆,嗡嗡的,看起来和普通铃铛无异。
只是,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铃铛,为什么当她在拿起铃铛时,会感觉到傀儡身体里的灵气出现了一丝波动。而且……
元悦的眼神沉了沉。
为什么她感觉这铃铛上的残魂气息反而比小雪身上更重呢?
……
元悦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中,何管事的侄子何建南已经被淮兴城修士押来。听说了整件事的始末,何建南立刻为自己反驳:“这都是谎言!是骗局!是这个兔妖故意编造罪名想要栽赃嫁祸的!”
“栽赃嫁祸?她为什么要嫁祸给你?”
何建南:“当然是因为她是妖啊!要知道,我曾经率领过一队修士出城清剿过妖兽,定是它与那些妖兽亲近,想要为它们报仇,这才想出这种方法报复我!”
见一些修士脸上出现了动摇的神情,何建南又加了把劲道:“你们想想,我何建南平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可曾出手伤过人?
“而且,它是妖啊!你们怎么会因为一只妖的谎言而怀疑我呢!!”
何建南说得声嘶力竭,仿佛真的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和他比起来,小雪反而显得笨拙许多,只知道不停地重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说谎,主人真的是被他害死的,我亲眼所见!”
细微的议论声蔓延开来——
“怎么说?他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我不知道,可是何建南平日里待我们不错,而且他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这……难道真的是这兔妖嫁祸,想要引起我们内讧?”
……
何建南眼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点笑意,一道清脆的质问声忽然传来:“是吗?真的是像你所说的这样吗?”
何建南迅速遮掩掉眼底的笑意,朝着声音源头看去。
只见一位少女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少女轻挑着下巴,小巧的脸颊,纤细的身形,让她看上去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剑阁弟子,可是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明明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红妆,却丝毫不能掩藏她眼睛里碎星般的光彩。干净,明亮,仿佛剑上的寒光。
何建南被那道寒光盯得蹙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撇开视线,回过神来时方才继续争辩道:“当然是真的!”
元悦也不辩驳:“既然如此,不妨带我们去你的府上走一遭?”
“为什么?!”
何建南的声音陡然升高,意识到不妥后连忙降低:“……我是说,难不成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元悦只是笑:“去看看而已,你慌什么?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晓了。”
何建南:“呵,谁说我慌了。如果你有办法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当然最好。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
何建南府邸。
何建南与迎面走来的管家打了个眼色,招呼元悦与江陵等人道:“这就是我与亡妻先前居住的地方。她死后,我因为睹物思人太过悲痛,便从这里搬了出去。”
元悦朝前走了两步,看似随意地抬头向四处看了看,然后轻飘飘地道:“是太过悲痛不能住在这里,还是做了亏心事不敢住在这里啊?”
何建南:“你!”
先前那位执掌法器欲惩戒小雪的淮兴城修士也面露不悦道:“凌道友,你若有什么方法印证你的话,就请尽快使出来。空口白牙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不太合适吧!”
元悦撇了撇嘴,走到那块据说是小雪主人撞到脑袋的地方,慢慢蹲下身子:“不必着急,很快就有结果了。”
从刚才进入到这座府邸开始,元悦就感觉到几缕微弱的阴气。
这样微弱的阴气,显然已经被他人用术法驱散过了,而那道先前在此消陨的魂魄多半也已进入地府,轮回转生去了。
元悦无意打扰那位不幸的女子,何况,对付何建南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召回亡魂,只需要略微使些小伎俩就好了。
元悦微微一笑,冲小雪招了招手:“小雪,你过来。”
见小雪朝元悦走去,淮兴城修士顿时又戒备起来。元悦冷下脸来道:“怕什么,要跑早跑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再说,不是还有江陵吗?我们难道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地逃跑吗?”
“……”
淮兴城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看向了江陵。
而这位被当做挡箭牌一样丢出来的人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只朝元悦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
元悦把小雪拽到跟前,扶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小雪眼睛一亮,立刻答应道:“我知道了!”
她跪了下来,伸手将腰间铃铛解下,然后咬破手指头,将血迹涂抹在上面,再放到了地上。
红艳艳的鲜血顺着铃铛的轮廓流下来,林卓然等人、包括跟来的淮兴城修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铃铛,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何建南则悄悄握紧了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妻子死后,何建南曾命管家带人好好地打扫过这里。
为了避免妻子的亡魂变成厉鬼向他索命,何建南专门请来了一位高人,请他秘密做法,将院内的阴气清除干净,并且还从高人的手中请来了一道符咒,可保一切邪祟无法近他的身。
而做完这些之后,他还将凡是涉及此事的仆人侍从全部送往了其他城镇……
何建南自信此事不会东窗事发,可是看到元悦轻松的表情以后,他忽然无法克制地心慌了!
地上的铃铛就在这时突然颤动了一下,清脆又诡异的铃声响起。
一道冷风刮过,何建南只觉得背后寒气直冒,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去看,站在他身旁的一位修士已经抢先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鬼!鬼!有鬼啊!!”
何建南睁大了眼睛,瞳孔剧颤!
他不敢回头,只拔起腿来立刻就跑。只是他的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下一痛,整个人直接趴倒在地上。
“你……你不要过来啊!!”
何建南爬起来,终于看清了那个鬼影——一团黑气之中,一个女子披散着长发,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来。她本是容貌姣好,却因为经常遭受虐待而变得瘦骨嶙峋、伤痕累累。
何建南惨叫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人群中跑去。
“这是……这一定是兔妖的妖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诛杀邪祟啊啊!”何建南惊恐万分地道。
“何建南,我是邪祟吗?你好好看一看,我到底是谁?”
那女鬼话音柔和,却噌得一下就贴了上来,拦住了何建南的去路,面容与他不过两指的距离。
“啊!!”
又是一声惨叫。鬼影散乱的头发被突然的动作拂至脑后,额头上一个深深的血窟窿录了出来,正在不停地往外渗出黑血。
“这是……何夫人?”有人认出了她。
鬼影凄凄惨惨地笑了一声,看着何建南道:“何建南,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你是怕我是来向你索命吗??”
她轻笑一声,手指勾上何建南的喉咙,何建南被那冰凉的触感一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开始再次逃命。
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里,那团黑气总能截住他的去路,可怕又可怖的鬼影一次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渗着血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同时伸出惨白的双手:“何建南!纳命来吧!”
何建南被那鬼影切切实实地抓了一把,哭嚎着跌出回廊。
“不!不对!你不可能能碰到我的!我有符,有符!”
何建南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宝贝似的举了起来:“对,我有符!还有符!你不可能伤害到我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