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姐悟了,这孩子还晕着呢。
“嗯。”他坐到总教练对面,拉住黎楷的一只手,“我在。”
黎楷一时间只觉得更晕了,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车上这么多男伴啊……
赶到医院以后,A姐和许明家忙里忙外地挂号、开检查、付钱、那报告,而黎楷则笔直地躺在病床上认认真真地发晕。
司安恪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一些。
他先是帮忙把黎楷的冰鞋脱了,两只鞋的鞋带系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一只手拎着鞋,另一只手拉着黎楷。
听说黎楷口渴,他又去倒热水。
但谁都能看得出,司安恪脑子里一直绷紧了根弦,恐怕要看到检查结果才能安下心来。
“没事,”黎楷勾了勾手指,“应该不严重,脑震荡之类的。”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脑震荡、骨折这类损伤,在运动员眼里可以算是家常便饭。
总结一下就是,你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片子看上去没什么事,”今天立大功的A姐和许明家一起走过来,给患者讲一下检查结果,“这两天好好休息,要是感觉不对马上再来医院检查。”
A姐留了个心眼。
她是亲眼见着黎楷是怎么摔倒的,总之是她作为医生会害怕的程度,外加每个病人的个体差异很大,不是说一句片子没啥问题就万事大吉了。
*
在全队备战大奖赛总决赛的紧要关头,距离比赛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黎楷和司安恪放假了。
回训练馆帮黎楷收拾东西的司安恪甚至还沐浴在了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和悠闲的司安恪相比,他们的训练实在是太过艰苦。
他们的眼神都很隐晦,要是司安恪注意到了,一定会明白什么叫“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一周过去了,黎楷和司安恪还是没有上冰。
队里的运动员提起黎楷和司安恪不再有之前的轻松。
第二周的第一个工作日,花样滑冰国家集训队和国际滑联大奖赛组委会前后发布了一条退赛公告。
本赛季凭借两场大奖赛分站赛金牌成绩,最先拿到总决赛入场券的华国运动员黎楷/司安恪,因伤——在训练中女伴不慎跌倒——退赛。
补位的是一对来自西班牙的组合,原本因为华国杯位列第二而错失总决赛门票。
这对于无数为去现场看大奖赛总决赛冰舞而做足了准备的观众而言,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
而早在一周前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并且后续有A姐和G姐持续更新的情报的大本营小群,则配合国家队的公告,在征得事主同意的情况下,披露了更多信息。
「@黎楷司安恪全球后援会:」
「……冰舞作为一个不包括跳跃类技术动作的项目,危险程度总是会被我们低估。事实上在高速滑行中发生的跌倒或碰撞会产生更强的冲击力,有时甚至会导致严重的脑震荡……」
「我们熟知的前日本一号冰舞选手……,甚至包括来自加拿大的布歇和佩尔蒂埃都在训练中发生过类似意外,前者因此退役,后者女伴曾长时间昏迷。此外还有很多冰舞运动员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脑震荡。」
「这篇文章的一个目的是让大家正确认识花样滑冰各个的项目的危险性,另一方面则是在能力范围内更新一些黎楷的近况。」
「据两位运动员透露,他们目前尚未恢复上冰训练,但已经根据黎楷的恢复情况纳入计划。退赛大奖赛总决赛则是出于健康状况的考量,要拿出最佳状态面对新一年更重要的比赛。两人会争取在全锦赛上以最佳状态复出。」
「黎楷还在发文前特地联系我们补充一条信息:她是在练习衔接步法时自己跌倒的,而不是托举或联合旋转等动作。」
在一部分观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群人却更担心了。
「大奖赛还有三周,脑震荡的话,现在退赛说明真的很严重……」
「我也觉得……而且现在还不能上冰训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woc,我才知道,布歇当年受伤这么严重的吗?当时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不想比那年的大奖赛,没想到是因为夏天受的伤还没好。」
「冰舞运动员受伤以后好像从外表真得看不太出来。」
「别说加二号了,加三号那个当时砸到楷妹的男伴现在看来也是脑震荡吧?前两个赛季肉眼可见捻转步没受伤前稳。」
「??你别吓我啊,今年可还是奥运赛季。」
「绝,我被吓到了。」
「有被科普到。顺便他们后援会居然能联系到本人的吗?蛮厉害的。」
「为什么没人注意楷妹加的ps!可爱,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翻译:‘不是我男伴托举摔的,别乱讲!’,这绝对是真的,我信了。」
一方面网友被后援会的客观转述搞得心神不宁,另一方面,每天都能跟踪最新情况的国家队当然比网友还要忧心忡忡。
黎楷最要命的情况就是晕,别说陆地训练、旋转了,有时就是正常生活也会天旋地转。
这还讲什么比赛啊?尽快恢复才是最重要的事。
教练们甚至纷纷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直到奥运会前黎楷也没能完全恢复。
黎楷她哪儿能叫霉运走光了?这见鬼的霉运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
许明家也是无奈了,思考起最坏结果的解决方案。
如果黎楷到了明年二月,体力还是没办法坚持在短时间内滑完整地两次韵律舞加自由舞的组合,那么团体赛的出战名单是不是要重新考虑?
相比之下,黎楷和司安恪这里的气氛就显得轻松很多。
宿管老师对这些运动员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破格允许司安恪时不时进女生宿舍给黎楷搭一把手。
当然,这还得益于司安恪平时在队里出了名的乖仔人设,换成连枞或者罗澄那种每个正形的,就算情况再特殊宿管老师也不可能松口。
而黎楷,则抓住了这个两人都没啥事的空档,兑现了她在华国杯结束后的承诺——给司安恪搞个英语特训。
“燕式转。”黎楷拿着技术动作中英对照表,一个个检查昨天给司安恪布置的作业。
“……卡,嗯。”司安恪一时卡壳,为了不让黎楷生气头晕,他真的有认真背过这上面的每一个单词,但每次一到燕式转,他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是一团浆糊。
黎楷把拿在手里笔转了一圈,然后在这个单词前面画了第二个勾,“骆驼的英文是什么?”
“?”司安恪更加头痛了,他只记得刚才黎楷也是这样提醒他的,而他只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怎么也记不住的单词,“卡梅……?”
第97章 “我在天台上就该告诉她……
“Camel spin.”黎楷扶额, 觉得自己曾经夸下海口,说要把司安恪的英语在奥运会之前教出来太不理智。
要不宽限她一段时间吧……下一届冬奥会成不成?
听到黎楷口中的正确答案,司安恪懊恼地一拍额头。
就是这个, 他怎么刚才就死活想不起来呢?
“没事, 下一个。”黎楷顺手薅了一把司安恪垂下来的脑袋,“跳进换足蹲转叫什么?”
“Flying……flying change sit spin.”虽然开头磕巴了一下, 但司安恪最后还是想起来了它到底叫什么,比今天第一次抽查的时候顺畅了不知道多少。
“聪明。”黎楷总结道。
真挺聪明的。
据连安川说当年他们那个姓苏的小师弟, 就因为技术动作的英文背不下来, 最后连个国家级裁判员都没混上。
说到这儿, 小师弟叫什么来着?还是他们南城人呢, 亲师弟 。
黎楷皱起眉头,拿食指和中指的关节轻轻敲了敲脑袋。
真是要命, 头晕也就算了,记忆力也跟下降。这谁吃得消?
司安恪见状吓了一跳,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给黎楷倒了一杯热水,“要不你先休息会儿吧?”
黎楷点点头, 却司安恪准备离开时突然反悔, 开口道:“等一下。你记一下今天的作业。”
司安恪刚要开口答应, 又被黎楷抬手制止。
“趁我还记得让我一口气说完, ”黎楷深吸一口气, 不带停地说了起来, “复习单人滑和冰舞技术词汇, 预习双人滑词汇,背那本牛津分级阅读的第三章 前半部分,再把我今天给你的单词表自己默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