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傲不置可否,话题突地一转,“也该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花汐槿还未问出来,便见一侍卫匆匆来报。
侍卫抱拳,向二人行完礼,欲言又止。
孤独傲望了眼花汐槿,随即又望着菜肴,道:“说罢。”言罢继续低头吃肉。
侍卫双手抱拳,身体微弓,道:“启禀殿下,属下已奉命‘请’来了轩辕王,他现下正于大牢之中等待殿下。”
“啪~”瓷器撞击的声音。
花汐槿适才心里一咯噔,手中勺子便松落于盛粥瓷盆中,玉勺撞击瓷器,发出清脆的声音,粥汤溅得肆意,以至于溅到了独孤傲与花汐槿的衣裳上。
花汐槿一惊,见孤独傲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干干一笑,“青华的冬天甚冷,冷的妾身双手也不甚利索了,是妾身手笨污溅了殿下,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这便替殿下换下衣裳。”
“爱妃不急,这点儿汤渍算不得什么,现下先与我一同前去会会这轩辕贵客。”孤独傲心情颇为愉悦,戏谑得看着花汐槿那略微有点苍白的花汐槿道。
她袖下的双拳握得发紧,面上却强自镇定,她强颜欢笑,应了声,“诺。”
第66章 发怒
睿智如紫晔,他怎么可能被抓住,花汐槿多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越临近牢房,便愈发地忐忑起来。
昏暗的牢房中静坐着两个人,其一隐匿在黑暗中,面对墙壁,看不清模样,只隐约一袭紫袍,独孤傲一行至牢房时,他不理不睬,仍旧静置端坐,颇有傲骨;其二正百无聊赖地拿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听牢门打开,紫栩立时抬头,一袭白衣早已皱皱巴巴不成样子,头发也颇为凌乱,眼睛却波澜不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待看见孤独傲身旁的花汐槿时,他的眸色有一瞬间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不过瞬间,便销声匿迹,他满不在乎地望了一眼独孤傲,随即吊儿郎当地往墙壁上一靠,支着单腿,闭目休息,似乎并不把来人放在心上。
花汐槿不动声色地望着两处的人影,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渐渐的平静下来。
独孤傲却也不恼,他只上前,朝着暗处的身影道:“你们轩辕家的人真是有趣,一个两个真是傲气地紧,沦为阶下囚了还端着架子,莫不是把我青华当作吃素的主?”顿了顿,他朝紫袍男子和蔼地笑着,“轩辕王不若直接投降于我青华,本宫或许会放了你们兄弟俩一马”
坐在地上的人影动了动,缓缓地站起身来,而后转过头,露出他的面目。细眼薄唇,面无表情,却不是轩辕紫晔。
“你!”独孤傲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他咬牙切齿道,“怎么回事?”
刚才禀报的侍卫立马“扑通”一下,跪下了,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殿,殿下,属下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从星月斋请来的人啊。”
独孤傲青筋暴起,抽出他身旁侍卫的剑鞘,朝着跪下的侍卫脖子上一挥,那人便倒地不起了。
紫袍被独孤傲架在了刑架上,他仍旧一脸淡漠,这般模样彻底激怒了独孤傲,“说,轩辕紫晔在哪!”
紫袍男子默不作声,顿时铁烙便往他身上招呼,花汐槿看他这般隐忍,却仍旧不发一言,她明白自己若是这时候出来说话,只怕会更害他,这个太子太过嗜血残暴,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人。
在紫袍男子晕过去的时候,牢里突然有人进来回报,“禀太子,适才抓到了人,偷偷地往太子府外送信。”
独孤傲正在气头上,他给了个眼色,一个丫鬟装扮的人立时被拖了进来。
花汐槿看清了丫鬟的模样,顿时鬓角一跳,“锦竹?怎么是你?”锦竹的胆小她可是知晓的,怎么可能做的了细作,电光石火间,她记起了初时见到锦竹的情景,她,是寒昭太子身边的人,怕是之前一直在做戏。
只见锦竹被丢下后便朝着花汐槿腿边爬来,她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竟胡言乱语,“公主,锦竹该死,救救奴婢,锦竹没将信送出,便被抓了,公主,救救奴婢。”
独孤傲放下烙铁,坐在凳子上,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花汐槿,“爱妃,你可有何解释?”
“什么解释?她说的什么信,我都不知道。”锦竹这是栽赃,是要害死自己,太子与自己有共同利益,他不会轻易杀她,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只有一个,花汐槿混乱的头脑霎时如迷雾散开,眼前一派清明,她突然冷笑,“鸢氏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般拼命地演戏,替她卖命?”她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锦竹。
“公主在说什么呀,明明是您拿了信让我带给轩辕王帝陛下的,还说,还说要是我送出去了,就立功了。”锦竹跪在地上,又惧又怕地解释着。
“哦?倒是送的什么信,本宫挺好奇的。”独孤傲说罢来人便呈上了信,待看完信,他的脸色已然阴沉的吓人,他突然掐住了花汐槿的脖子。怒道,“本宫一早便怀疑你是细作,若非你通风报信,哪里来那么多巧合?”
“独孤傲,你放手,你疯了?”花汐槿被掐的喘不过气,意识渐渐游离,只言片语从口中溢出,“你想顺了,顺了轩辕的意,与我寒昭,两败俱伤吗?”眼角瞥了瞥靠着墙壁的轩辕紫栩,此时他正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俩。
闻言,独孤傲松了手,花汐槿捂着脖子,不住地咳嗽,若是再被掐一会儿,她毫不怀疑自己会立马去见阎王爷。
独孤傲看了眼墙角的轩辕紫栩,阴阳怪气道,“你不在意?”
紫栩“哼”了一声,道,“是啊,她是我轩辕派的细作,殿下好生厉害,现下便发现了,太子还是速速用刑,严刑逼供,顺便用她来挟持我王兄,我倒是十分乐见我王兄来英雄救美。”语气中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原本独孤傲十分肯定花汐槿便是细作,人证物证俱在,但便是这太顺利的一切让他更加生疑,若是花汐槿说的才是实话……他看了眼角落里一见满不在乎看戏的紫栩,还有一脸严肃的花汐槿,若她说的是真的,那杀了她,就得不偿失了。他的狐狸眼巡视着牢中众人,忽而笑了,他摩挲着花汐槿的如瓷玉般的脸蛋,和煦道,“下人栽赃本宫的太子妃,真是愈发地有胆量了。”
花汐槿的身子绷地紧紧的,一动不敢动,思绪复杂地望着独孤傲。
只见他悠悠地开口,“来人,把东庭的所有丫鬟小厮都带上来。”
不到半刻,众人便被押了上来,从寒昭陪嫁过来的丫鬟小厮一应俱在,他们被排着跪在孤独傲与她跟前,神色皆是又惊又惧。
独孤傲将她拦腰一抱,让她坐在他的双膝上,花汐槿身子僵硬,动弹不得,既想跳开,又不敢动。
暗牢中,紫袍男子身上多处烙伤,伤口隐隐发出烤焦的味道,被杀死的侍卫趴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地板蔓延开来,紫栩着一身脏污的灰色薄衣似是满不在乎地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侍卫押着下人,恭敬地立于一旁,牢卒们站在刑具跟前,静置待命,下人们跪坐在地上,神色各异。
蜡烛烧的噼啪作响,独孤傲只手抱着花汐槿的药,只手摩挲着她的下巴,整个牢房中安静地似乎一根针掉下来都听的到,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良久,孤独傲朝着花汐槿崭颜一笑,笑的如同昙花绽放那般惊艳,他掂起她的下巴,缓缓道,“东庭下人犯上作乱,谋害太子妃,全部杖毙。”
众下人绷着地神经线,突然“啪”地一声断了,惊慌失措中想挣脱开来,却被压得动弹不得,众侍卫扣着数十名丫鬟小厮趴下,牢房足够大,却也排地满满当当。
叫冤声此起彼伏。
花汐槿不可置信地望着支着她下巴的独孤傲,如此残暴,视人命如草芥,她张了张口,没说话。
“怎么,太子妃想替他们求饶,若非他们背叛,你又何需受他们牵连。”他边说手指顺着下巴摩挲到她的脖子,她的身子陡然一阵激灵,抿唇不语。
“还是说,杀了以后怕没人帮你送信?”他似乎颇为好心情地在她耳边低喃,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恩爱夫妻在耳鬓厮磨。
她的心跳地厉害,似乎是惊的,似乎是惧怕的,面上是一派低眉顺眼,她明白,这里他最大,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杀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她觉得后背发凉,竟出了一声冷汗,深吸了一口气,她扯出了一丝微笑,“殿下,您,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