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浮生录(60)

她突然很想要试了试匕首的锋利程度,这么想了,便也这么做了。

她举起左手,在月色下,手腕白皙通透,似乎可以看见上面隐约的青筋,她笑了笑,用匕首轻轻地一划,血瞬间沿着手臂流下,没入衣袖,在白衣上绽放开一朵大红花。

她放下匕首,在房中轻盈地舞动,一滴滴鲜红坠入地板,在地上绽放开奇异的色彩,她觉得十分快乐。

突然,“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她望着来人,月色下,紫衣翩翩,公子如玉,因着他背光,他的脸色朦朦胧胧的瞧不真切,她笑意放大,朝着他飞奔而去,双手抱着他的后颈,“紫晔,你来找我啦?”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色,被他打横抱起,放在榻上。

他转身朝外面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顾城武便拿了些纱布来。

他在她手上撒着药粉,他的动作很轻柔,甜意入心,他轻轻地为她包扎伤口,系结,然后不知道朝她额上抹了什么东西,她只觉得清清凉凉,甚为舒服。

他在她额头上包扎纱布,一圈一圈,每绕一圈,袖风带来的沉香气味都让她欲罢不能,纱布包扎完,他静静地望着她,她抬起头,痴痴地瞧着他,而后,不由自主地跪坐起来,捧住他的脸,不由分地印上他的唇。

“紫晔,我爱你。”

他的眸色渐深,他说“小槿,我也很爱很爱你。”

他捧着她的脸,轻柔而细碎地吻。

他将她放在床上,轻轻地为她褪去衣衫,然后又除了自己的衣衫,他细细地吻着她。

她忘情地回馈,觉得自己轻飘飘地,似乎飘到了天上……

……

节日过后,王都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桂月十六侵晨,神木下起了雨,天色朦朦胧胧,空气中带着湿冷的寒,路上行人或打伞或带斗笠,皆是步履匆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一场盛世烟火,不过刹那芳华。

花汐槿醒的比往常早,她是被人叫醒的,紫晔就坐在圆木椅上,一张俊脸上並无表情,他的眼底有些发红,似乎一夜未睡。

她有些害羞,昨夜的一切恍然如梦,朦朦胧胧,并不真切,她脸上热了热。

天色有些冷,她见紫晔衣衫单薄,便下床,拿了件毛麾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略微斟酌,道:“天冷,你穿那么少,仔细着凉。”

说罢便往他身上披。

没想紫晔却脸色铁青,阻了她披风的手,他声音沙哑,似乎克制着什么,“我原想你只是任性些,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如此不自爱,随意自残。”

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纱布,陡然一阵激灵,她昨夜为什么要拿匕首划伤自己?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是,后来他来了,还与她坦白了心意,他们,还……

“我……”那是事实,她不知该做何辩解。

“你偏生拿头撞那堵墙,不是为了跟我作对么?我从来依着你,可你却变本加厉,做出此等混账事。”紫晔万年冰封的脸上,露出了愠怒的神色。

“我……”,她悄悄地望着他,犹豫了片刻,随即欲言又止地退回到她无边的黑暗中。

紫晔丝毫没有提及昨夜他与她那件事,她觉得口中酸涩,“你呢,你从来没把我放心上,从来都不信我也可以帮你,从来都只是把我当作累赘,昨夜……那般对我,如今,又对我说三道四,又是为什么?”

她怎么能把如此大事当作直接忽略,那句我爱你当真是戏言?

对,是她有错在先,冒犯在前,勾引在先,是她犯贱,是她的错。

他腾地站了起来,推开房门,转身朝着她,寒气渗满了眼底,冷笑道,“你,很好,自残有理,真好真好,翅膀硬了。”

她望着他,有些落寞,“这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他冷冷地道。

她多希望他对昨夜的一切有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有一点儿,可是他就这样现在门口,如同一尊石像,用冷漠的目光,讨论着关于他们的一切。

她心里想,他要是回来,他们就还是好好的,若是他转身,她便永远离开。

他终究是长臂一挥,拂袖而去。

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原来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内心苦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

第62章 触怒

这是第一次紫晔在她面前如此生气,以前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事,他都会包容她,忍让她,替她摆平,如今是怎么了,好像一切都变了味。

静极,谁的叹嘘?

阑风长雨秋纷纷,神木此刻风雨,在窗外攀缘而走,墙内这壁,一人无语独坐。

她的心乱做一团,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凄惶的感觉袭来,她觉得有些悲凉,心里山风海啸,面上却空洞平淡。

花汐槿忽然想到什么,为何昨夜她会突然想自残?那一阵不似醉酒般飘然,想自缢的心确是实实在在的,为何?还有昨夜的紫晔为何那么奔放,朦朦胧胧的却跟如今的他性情不太相似,就像自己臆想出来的一般,可望了望手上的绷带,自己确是实实在在的受了伤,这一切该如何作答?

她望见那七零八落的酒盏,登时眸色清明。

小二端着吃食进来时,她望了他一眼,开口道“昨夜的酒,是你送的?”

小二瞧花汐槿一脸天色容颜,懒懒的坐在那儿,说不出的慵懒魅惑,他的脸红了一红,道,“正是小的,小店明确分工,您这间的吃食都是由小的负责的。”

“那昨夜的酒,可有经人手?”花手指敲了敲桌面,语调平淡。

“哪能啊,都是小的一手送……”似乎想到了什么,小二敲了敲头,道,“不过,昨夜的酒,小的上楼的时候不慎碰到了一位客官,着急处理,便将托盘放在了一边,就一小会儿。”

“你还记得那位客官的样貌么?”她望向店小二。

她一望过来,店小二的心跳便漏了一拍,“记得记得,那位客官也是一名顶好看的女子,虽没姑娘你这般好看,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粉衣美人,那位也是客官您的朋友呢,前几日常来您这儿的。”说罢小二摸了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朋友么?她冷笑。

“多谢你的告知。这是赏你的。”花汐槿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

店小二拿了银子欢欢喜喜的退下了。

粉衣朋友……花汐槿抽出腰间的锦袋,摩挲着上面的四个大字,不言不语。

她还未去找粉衣肇事者,傍晚,主人便不请自来。

柴绫一脸轻视地笑,“晔郎昨夜不过见你自残可怜,帮你包扎了伤口,你倒好,反过来指责他。”

花汐槿一怔,脸色很难看。“你如何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你在酒里动了手脚。”她肯定得问。

“动了又如何,”柴绫不以为意,谎言信手拈来,“这幻影朝颜只会产生你想产生的幻境,若不是你自己内心腌臜,你以为你会产生什么幻想?

她捏着绣帕轻捂嘴巴,幻影朝颜不仅会让人产生想要自杀的冲动,还能让人产生有关于□□的幻境,这幻境有时候真假难辨,端看主人心魔。

她却信了她的胡言乱语,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没想到自己竟生生脑补出一场春梦,而这场梦还是她自己愿意做的,而且,她梦醒了还指责梦中人,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龌龊不堪,从未觉得如此难堪。

柴绫轻捏着绣帕,望着一脸深受打击的花汐槿,有些得意。

“若是晔郎对你有意,你以为你们不会发生点什么么?他对你无法产生半分男女情意,你看看你,多可怜,无论你在他面前多么卑微,承认吧,他永远不会爱上你,他的王后,只能是我,只有我,才能帮他稳定江山,甚至,帮他一统天下。”

说完这番话,她便迈着胜利的步伐,翩然而去,徒留花汐槿一人,直愣愣地好似木桩被钉在木椅上。

她说的确是事实,即使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也不会引起他半分遐想,如同那夜为她添热水,也没有半分在意,他只当她做妹妹,只当她做亲人,她却妄想做他的爱人,她自嘲地笑。

花汐槿从未时处坐到申时末,小二又端了吃食上来,见她这般安静,便又悄悄退了下去,连带着帮她将门也掩好。

紫晔仍然不见人影,花汐槿先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想了个明白,她定了定神,执起筷子,望着满桌自己喜欢的饭菜,安安静静地吃了个精光,小二又上来,见她支着下巴坐在窗前发呆,便轻手轻脚把东西收了下去,又提了热水上来,然后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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