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哲同人)【浪浪钉】性空山+番外(7)

亲一下,说真乖。

“大爷你能不能讲究一下,不拍戏就不刮胡子啊。”龚俊垂眸抵着那人鼻尖。

那人的鼻梁直,鼻尖利,看起来凉薄,却被一双温柔的圆眼仁中和去,虚张声势的野,在他面前是褪去粉饰的温驯。

“就你最讲究。”张哲瀚伸手捏他脸,说二十九的小屁孩儿不要跟三十岁的老男人计较这些。

张哲瀚躺在他膝头念念叨叨赏析着剧情,他说龚俊,如果我跟本杰明一样以后把你忘了怎么办?

龚俊只道他文艺青年,还真把狗血剧情往自己身上套。

“这叫艺术延展,客观讨论。”张哲瀚就笑,他说,以后我要是真记不得了没别的,你千万别上来就说咱俩搞过对象,我怕我这拳头不认人直接招呼你身上去。

“切。”龚俊撇撇嘴,“你敢忘了我我直接在大街上喊你老婆把你扛回家。”

和张哲瀚在一起的时候,龚俊满心满眼都是那人的笑脸,记不得半分电影里的情节。

那是他们最后一部一起看的爱情电影。

活在这俗世中的人总是预料不到变故会比艺术手法更残忍。

很久之后的梅雨季,龚俊独自一人靠在沙发上再细看那部电影。

张哲瀚说得没错,确实是一部好电影。

他眸光胶在荧幕上,手却无意识的摩挲着下颚,摸细细密密的胡茬。

想起那个盛夏,窗外的雨滴,屋内的冷气,怀中人温热的吻。

三十岁出头的龚俊终于也变成了不修边幅的老男人。

身边再没有那个把他当做小孩儿的爱人。

第02章

龚俊还记得和张哲瀚一起看的第一部 爱情电影。

还是那年刚认识的时候一起在剧组拍戏,两人难得闲下来就一起在酒店房间打游戏,游戏打累了就随便扒拉点视频投到电视上去。

龚俊说不是吧张老师,咱俩还看泰坦尼克号啊?

“尊重原著。”张哲瀚拍拍剧本,他说想演好爱情就得观摩爱情,专业课怎么学的?

龚俊想说泰坦尼克号我大学上课赏析烂了都,但张哲瀚要看他就陪着看了,他从来好说话。

那一夜他着看着就睡着了,再醒来剧情已进行到后半段。

张哲瀚还靠在床头看着,眼睛亮亮的,仿佛白天那个又热又累都站不稳的人不是他似的。

龚俊觉得奇妙,就轻手轻脚支起身子看那人清丽侧脸。

屏幕上年少时的莱昂纳多垂眸看凯特,是知道自己已无生路的杰克对萝丝撒谎,骗她乘救生艇先一步离开。

往下是波涛万顷,芸芸众生在生死间挣扎难平,莱昂纳多看向凯特的眼神却那样安静。

有信号弹在阒寂长夜绽放落雨般的星子,萝丝仰头去往这场向死亡献祭的烟火,照亮少年的金发和盈着泪的眼睛。

张哲瀚的眼睛好亮,蓄着泪光。

看到龚俊醒了他忙不迭的替自己辩解:“这段演的真的好。”

“这还没到高潮呢。”龚俊说,张老师这就要哭啦。

张哲瀚忿忿去捶他说一声哭个屁,再补一句,你不懂。

七年后,西南边的月光把梧桐树上的鬼魂照的透亮。

龚俊提着蛋糕抬头望那一眼,便懂了。

那初夏的月色宁静的像雾,周遭没有海水汹涌,没有壮丽烟火,没有千百人的呼号。

再没镜头对着他和他,谱不出上世纪末詹姆斯卡梅隆震撼全球的爱情史诗。

可龚俊就那样沉默站在那里,跨越了生与死。

三年啊。

他等张哲瀚回家等了三年。

等得他疯了又病了,寻死不能又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看父母花白的头发在堂前跪着,后又捧一簇玫瑰去墓碑前站着。

等得他腕上横亘六七条伤疤,一颗鲜活心脏被偷偷挖走了,只剩个胸腔空空,肋骨捧着他和他那一点经不得遗忘的过去。

张哲瀚终于回来了。

就那么坐在树梢上对他笑,漂亮而澄净地,像一场碰了就会碎掉的梦。

哲瀚,他的哲瀚。

龚俊站在树下,蛋糕砸到脚上。

初夏的风是暖的,他却不停的发抖,灵魂震颤扼住咽喉,回忆肆虐把泪逼上眼睛。

他不敢落泪,甚至不敢呼吸,更怕一阵风起,要把他最宝贵的人带到天边去。

爱人用最生疏的方式称呼着他。

那双他吻过无数次的眸子里盛着惊鹿般的仓皇与无措,爱人从月光下逃走了,钻进了风里。

哲瀚。

哲瀚。

三十多的男人在晚风中蹲下身子,一下下摩挲着手腕上的刺青,哽咽着声声道谢。

他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一如三年前那个冬夜。

——谢谢。

——谢谢你把他还给我。

第03章

张哲瀚还穿着走的时候那身衣服,一身灰衣染着血,半长的头发打着卷,乖乖的耷拉在眉眼上。

他躲在树荫下笑着喊一声龚老师。

他说龚老师你好。

龚俊突然就想起七年前初遇的时候,那人也是这样笑着朝他伸出手。

从前是两尾海中鱼,游过山川河湖,在错身片刻相遇,却总被浪推着拥着,再爱也难能自由。

那时故事才仓促开了个头,转眼间七年死生契阔,岁月荡开一笔浩渺留白,他和他终于孑然一身,又倒退回那年初夏的烈烈风流。

龚俊垂眸看张哲瀚向他伸出的右手,看那人空荡荡的无名指。

他至今仍记得那时自己是如何一样疯了般的掀开白布去看满身是血的爱人,那纤瘦修长的手攥着,似是要拼命留住什么似的,龚俊颤抖着理开他紧紧缠在一块儿的指节,原是什么也没能抓住。

戒指,那年龚俊瞒着张哲瀚订下的婚戒。

趁那人睡着觉偷偷拿软尺去绕指节,跟设计师商量数据的时候还是不太精确,成品比张哲瀚的手指宽了一圈。

那年,龚俊站在梧桐树下叫住张哲瀚,看那人嘴上说着“谁要跟你结婚,谁要跟你留在这西南边。”

“来,讲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龚俊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站在黄昏的暮光里,眨着眼睛喊哲瀚。

他每每遇上张哲瀚就嘴拙,这一生只说得一次的誓言更是如万钧重力压在他心头,他紧张地开不了口,半天才憋出句:“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哦,就一辈子啊。”张哲瀚就爱逗他,爱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就先这么凑合过吧。”

张哲瀚没让龚俊给他戴,说是反正还得摘,一年也只能没通告的时候偷偷戴上几回。

“等以后戴了就不用摘的时候,你再给我戴吧。”那人笑着对他晃晃右手,一弯漂亮的银环折射着温柔的夕阳,同那人新月般的眸子一般亮,“傻子,买个戒指都能买大了,我弄丢了怎么办?”

“有售后。”那时龚俊认真地拉着张哲瀚说要去改圈,那人只笑着说不用,不会丢。

——还是丢了。

他说我没地方住呀,每天就睡在那棵树上。

他说我没有名字的,他们都叫我“疯子。”

原来每年冬至清明烧去的纸房子都没有用,这天地之大,竟没有一处屋檐能给他遮风避雨。

龚俊捧在手心上的爱人,就这样孤苦伶仃在人间飘荡了三年。

那年的玩笑话一语成谶,张哲瀚当真同龚俊成了陌生人。

龚俊却只能做食言的懦者,把满腔爱意都封存上锁,勾起嘴角轻描淡写说句:“我有个朋友,去世几年了。”

——你们很像。

“我长什么样子?”张哲瀚眼睛亮亮的,带着几近惶然的天真。

龚俊从来没有形容过张哲瀚的长相。

从前在一块儿工作接受采访,一问到外貌,总是张哲瀚抢着夸龚俊有多好看,龚俊就笑着接茬儿,带着那点儿被称之为“傻白甜”的骄傲。从前开玩笑说要不要彼此更换某个五官或者外貌的一部分,龚俊也总是臭屁得不行说声不换。

多年后他再看那人澄澈空明一双漂亮眼睛,前尘往事一忘皆空,他多想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张哲瀚,让那人得以看见那些相爱过的从前。

过去的三年,龚俊一遍遍翻看过他与他所剩无几的合影与相片,网络上他们并肩的影像那样多,他却总觉得自己偷偷藏下的那点独家记忆才最珍贵深刻。

腕上的血模糊了旧照片上那人定格在时光里的笑脸,他便着急地放下刀片去擦拭,可血却越流越多,好像那年冬天的眼泪——从小就不爱哭的男人怎么也擦不干自己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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