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顾年叹气。
傅刑司似乎看出他有点焦虑，转移话题道：“你把食物都搬进来了？”
“嗯，我还摆的整整齐齐呢！”
“乖，趁现在还有十几个小时，你要吃点东西还是出去逛逛？”
第65章
“我要出去吃东西！”顾年说。
因为离开就是永别, 所以现在就连脚下的土壤，微风拂过的树叶尖都成了稀奇物件。他既要吃东西，又要出去看风景。
两人拿着牛奶面包和零食走到飞行器外面, 从上流下的小瀑布碰撞在石头上溅起水花，山风吹过来非常凉快。
顾年给傅刑司找了两张大叶子垫在屁股下面，两人都丝毫不讲究的坐在地上，看山风，小瀑布, 绿叶和白山腰的白雾。
吃完面包，顾年抓起一小捧土壤丢进面包的透明包装纸里，“待会一起带走吧, 塑料袋在山里不降解来着。”
傅刑司看了他一眼，突然问：“很紧张？”
顾年愣了一下，伸出自己一直颤抖的手指：“看出来了？我就是有点激动，也有点不舍。”
傅刑司说：“那边有你的家人, 你上街不用带帽子遮掩兔耳，还有你想尝试的可以在空中飞的星车，我可以带你。”
一直垂在发侧的垂耳抖了一下, 像是在附和一般, 顾年眼睛一亮, 侧身指着垂耳给傅刑司看：“你看，它刚刚跳了一下, 看来它也很开心！”
其实能去什尔星系他确实很高兴，但眼下的旅程让他有点紧张，有人对深海恐惧，有人对未知的东西恐惧。顾年是后者。
而且他以前看从卫星角度拍摄的地球图片，像是个包着白雾的湛蓝水球, 很漂亮，但如果代入卫星视角去看，这高度也太让人腿软。
傅刑司握住顾年的手腕，“放轻松。”
顾年深吸一口气，手腕上那灼热的温度比没有氧气的太空还勾人心神：“我尽量。”
傅刑司笑着说，“今晚还是我抱你，放你一个人我怕你今晚睡不着。”
顾年愣神，他刚刚一直在想什么来着？
在想人类探索宇宙的发源史，宇宙的奥秘，天体运动的轨迹……
现在什么也想不动，脑子一片空白，笑得好乖：“好呀。”
吹了一下午山风，晚上八点过一点，新的能源加满这架老旧的飞行器，两人回到飞行器。
傅刑司修长的手指像弹琴一样在按键上按，不断有指示灯亮起。
顾年坐在旁边乖乖的看着，因为紧张，他手里紧握一瓶水。
他正面有一块大玻璃，能看清正面的所有视野，这一点很像在开车。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八个监控器，记录着所有方位的景色。
“急救设备检测中，检测到急救设备已经使用过现在已失效，是否补充？”
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声音吓了顾年一跳，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僵硬的女机器汇报声，声音还超级大。
顾年听见傅刑司说：“否。”
“能源系统检测中，检测到只有55%能源，是否补充？”
“否。”
“起飞环境检测中，检测到起飞环境过于逼仄，坠机比例过高，是否使用拖车改变起飞地点？”
“否。”
“紧急提示，检测到飞行器20年没有保养和检修，可能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是否还要使用该飞行器？”
“是。”
一溜水的否和最后一个是听得顾年心惊肉跳，但看到傅刑司认真到显得冷漠的侧脸，他又觉得安心，手里拧着塑料瓶，数排指示灯噔噔噔亮起，顾年听见女机器声说。
“现在预备起飞，10，9，8，……3，2，1”
顾年身体猛得在椅子上一滑，他抓住把手。这震动感像是在坐拖拉机，仔细感受，其实是飞行器四周的棱角不停的在和山洞碰撞。
在他想要害怕前，飞行器已经飞出去，时间没用到0.01秒，唯一能留下的证据就是正面的玻璃上满是水花，像是刚下过雨般，显然是飞行器经过山洞前的小瀑布，被淋的。
现在视野一下变得开阔，就是飞在天上。
不知速度多少，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顾年心想，也没那么恐怖嘛，驾驶员是傅上将，稳稳的安全感。
女机器声说：“检测到氧气稀薄，是否开启制氧系统。”
“是。”
这个“是”字让顾年的心提起来，“这是到哪儿了？”
“快到太空。”
顾年心一凛，一个充满未知的地方。
但让他觉得欣慰的是，眼前的场景很漂亮，是一片银河。
但八个监控器里，好几个都出现了地球身影，小小的一颗，从地球的大小能想象出自己处在的高度，那肯定是高于最高的楼房，高于飞机，高于云层，甚至高于一些卫星。
腿好软。
顾年死死逮住把手，傅刑司担心的看过来。
倒是顾年自己很快调节好心情，先说：“我没事，就是有点不适应，过一会儿就好。”
“有不舒服的给我说。”
“我会哒。”那个“哒”字可劲俏皮，如果不看说话人的苍白脸色，光听声音是很甜的。
“你可以去后面睡觉。”
顾年摇头：“我陪你。”
又过了两小时，傅刑司松开控制器，手拍上顾年的背。
顾年困得朦朦胧胧的身体一抖，疑惑的看着控制台：“你不需要操作它吗？”
“我设定了自动控制程序。现在还差三个小时到八点。”
他们现在是处于在太空飘的状态。
原来现在是凌晨五点，顾年揉揉眼睛，怪说不得困得很。
“过来。”傅刑司走到单人床边：“趁这个时间我们休息下。”
顾年直愣愣的抱住傅刑司的腰，细嫩脸蛋亲昵的蹭着傅刑司的脖颈，“睡吧，你才应该好好睡一觉。”
那声音又奶又黏糊，傅刑司身体一僵，如果把顾年此刻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比作喝醉酒，他不知道对方是在耍酒疯还是真情流露。
傅刑司缓缓圈住顾年的腰，两人躺在一张单人小床上，为了节省空间，顾年几乎没睡床，直接趴在傅刑司身上。
顾年其实睡的不沉，至少在傅刑司小心翼翼起身，想把他轻轻放在小床上睡觉时，他已经完全醒了，这在以前两人也一起睡时是完全不可能的。
半梦半睡之间顾年哼哼几句，甚至想搂着傅刑司脖子继续睡，但记忆涌上，他完全清醒过来明白今天要干什么，手也僵在半空中。
“睡吧。”傅刑司的嗓音低沉温柔，揉了揉他的头。
顾年蹭了蹭被子，满眼依赖。
在傅刑司给他盖被子时，顾年眼珠随意往窗外一瞟，模模糊糊间他看到一个人影闪过。
错觉吧。
他闭上眼，紧张情绪让他的意识在半睡半醒之间。但就算如此他还是继续睡了几个小时，等完全醒来时他掀开被子，在傅刑司身边的椅子坐下。
周围景色晃得他眼花。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万花筒里，是一个五颜六色的管道，颜色和形状一直在变，说是毫无规则，但又诡异的吸引人眼神。
“别看。”
听到傅刑司这句话，顾年赶紧闭眼睛，接着发现自己眼睛胀疼的很，像是熬了个通宵，可他明明刚刚才睡醒。
“这就是那什么……”
“虫洞。”傅刑司接过他的话。
顾年背着转了个方向，不去看那令人眼花的东西，“我们还有多久到啊。”
“在虫洞里的时间还有一天半，因为能源不多，最保险的方式是从虫洞出来后去空间中转站坐星船，花在那的时间比在虫洞里还久，但我保证星船又安全又舒适，还能看见美丽星空好不好？”
顾年不禁笑，“你在哄小朋友吗？”
傅刑司尾音上挑：“你不是？”
一时间，顾年不知道对方是在洗涮自己还是撩自己，他哼哼：“大朋友，你——。”
突然!整个飞行器猛的一翻，顾年一头磕在扶手上。很痛，但他没有叫出来，他不想分对方的心，自己偷偷伸手去摸撞得通红的额头。
傅刑司虽然眼睛看着前方，却问：“痛不痛？”
“不痛。”
“进行到这段路异物增多，我都会躲开，别怕。”
“我不怕。”说是这么说，但顾年正襟危坐起来，他一时看看虫洞前方的路，一时垂眸润润眼睛。
虫洞里突然多了很多异物，长得都好奇怪，最常见的就是长得像黑色石头的东西，直冲冲的朝他们飞过来，速度快得后面跟着一串带火星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