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钊没搭理他,看余坤上窜下跳的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一时间想不到应对的办法,自己只能傻等着修理师傅来。
这次是老板监督打电话,修理的事情办得格外利索,修理师傅来了先是一通检查。
靳钊心里七上八下的,丢失的是一些不起眼儿的零单,货物的单价不算高,几倍的赔偿仓库也负担得起,只是要服众,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堵上余坤的嘴,让邵延辉不受影响,
“没坏啊。”师傅突然开口,“没连网而已。”
靳钊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那…麻烦师傅跑一趟了…”
师傅连上网后,黑掉的那一格立马有了画面,靳钊起身想要送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监控上了,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之前有录到东西吗?”
“录着的。”
师傅一句话,让靳钊来了劲,“那怎么看啊?”
“里面有个储存卡,用读卡器就行。”
送走了师傅,靳钊把储存卡取了下来,刚刚咄咄逼人的余坤脸色大变。
“余坤,我先问你一遍,这事跟你有关吗?”靳钊在插读卡器前先问了一句。
余坤惴惴不安地看着靳钊,他不确定这监控到底有没有拍到,办公室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怎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姐夫…你太偏袒邵延辉了…”
靳钊转头又问邵延辉,“你呢?是你偷的吗?”
“不是。”邵延辉坚定摇头。
没有连网的监控,录了不少东西,画面几十倍的速度在滚动,录下了邵延辉身影,但邵延辉只是放下东西便折回去了。
余坤一把按住靳钊的手,画面一下子了暂停了,他开始害怕了,能录下邵延辉,那一定能录下他。
“姐夫…”余坤咽了咽唾沫,“要不算了吧…”
余坤的反应简直比监控后边的内容更有力,靳钊甩开他的手,将进度条往后拉了一点,画面里终于出现了余坤的身影,他拖着货物往仓库外面走去,最后彻底消失在监控里。
“姐…”
“别叫我。”靳钊淡淡打断,他抓起手边的电话,报了警,“我治不了你,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余坤被拘留了,靳钊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他一方面是觉得痛快,可另一方面又不知道怎么跟余沫交代,偏偏余沫在这个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今天不是周末,晚饭时间人不算多,余沫选了一间安静的包间,靳钊来的时候,菜已经点好了。
“来了。”余沫招呼他坐下。
期间都是余沫在说,靳钊默默听着,无非是一些工作上的抱怨,直到余沫话锋一转。
“我想把我爸妈接到城里来,你看行吗?”余沫接着道,“到时候和我们住一起,也方便照顾我们。”
靳钊微微蹙起眉头,作为年轻人,谁都清楚和父母住在一起有很多的麻烦,但靳钊没有拒绝,余坤的事情,他还没找到机会和余沫开口。
显然,余沫的话还没说完,“小坤找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吧,我们先说别的。”
提起余坤,靳钊心里还有点愧疚,他看着余沫,余沫说道:“我家里想给他在城里买套房,先把房子买了,工作再慢慢来,男孩总不能一直租房,没个落脚的地方,人家姑娘也看不上他。”
“房子首付还差点钱,你看能不能帮衬点…”余沫握着靳钊的手轻轻推了推,“你也知道我就他一个弟弟,总要为他打算。”
靳钊张了张嘴,每每和余沫独处,她总三句不离她父母,不离她弟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破天荒的没有冒火,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余沫,我到底是娶你,还是娶你弟弟,还是娶你全家啊?”
余沫原本还有些不太好开口,靳钊这么一说,她有些气急败坏了,“你怎么这么说啊,你家里又没人,我们结婚了,小坤也是你弟弟,你帮帮他怎么了,总比一直拖累我父母强啊,我父母年纪大了,赚钱的路子哪有你多,现在给小坤买套房子,我俩以后还能赚啊。”
余沫的音调不算尖嚣,可靳钊听到耳里却分外刺耳,他和余沫之间,到底是婚姻,还是买卖。
“我家里没人,所以你就想方设法地掏空我兜里的,去补贴你家里?”他俩还没结婚呢,就仗着人多欺负人?
余沫被踩到了痛脚,“你非得分那么清吗?我俩结婚,你还分我家里你家里?况且我为家里打算有错吗?”
“我分的清?”余沫反应越大,靳钊越平静,“你为你父母打算,为你弟弟打算,有替我打算过吗?我俩每一次见面,你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弟弟,父母,你什么时候想起我?哦,有,算计钱的时候,就想到我了,我算什么?你家的提款机?还是摇钱树?”
错了,他和余沫之间,连买卖都算不上,买卖好歹有来有往,他不过是个只知道给钱的冤大头,余沫家是无底洞,也是白眼狼,填不满也养不熟。
“那你什么意思?这婚不结了呗?”余沫总是拿结婚威胁靳钊。
靳钊站了起来,往外走,“那就不结了吧。”
“靳钊!”余沫哪想到靳钊这么痛快。
靳钊转过头,看着余沫整张脸涨红,他俩在恋爱的面红耳赤早就不是因为喜欢和紧张,是无尽的争吵。
“余坤在派出所,你记得去看看他。”
第10章
“什么?”余沫愣了几秒后,像是疯了一样朝靳钊扑了上来。
靳钊身形一晃,直接躲开了,他这一刻才明白,在余沫心里,他俩吵架分手的分量,根本抵不过一个余坤,那他还跟余沫谈什么恋爱,为什么要犯贱当余沫对象,当她弟弟多好啊。
余沫大概没料到靳钊会躲开,怔怔地看了靳钊一阵,“你说什么…小坤怎么了?”
靳钊简单地和余沫复述了一遍余坤的所作所为,他很想看看,余坤有今天,余沫会不会有一点点自责,一点点的后悔。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余沫推了靳钊一把,靳钊定立得像是一棵松树,纹丝不动,余沫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捶打着靳钊的胸口,“他是我弟弟,你…”
余沫看着靳钊的眼神语塞了,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淡和陌生,拒人千里的目光,让她无法厚着脸皮将剩下的话说完。
“因为他不但偷东西,还冤枉别人,这是在仓库,是在上班,不是学校的未成年闹矛盾,他得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我治不了他,你也不愿意管,那法律总能治他吧,你不用太担心,顶多拘留几天,不和解,别想着他能提前出来。”靳钊捏着余沫的手腕,狠狠地甩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仓库的人安慰了邵延辉几句,大家又各忙各的去了,今天不是他的班,他没什么事情可做,但又不敢离开,录笔录是靳钊单独去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邵延辉有些担心。
正如余坤所说,靳钊在偏袒他,他也很感激靳钊的信任和偏袒,靳钊是第一,也是唯一一个,会帮着他说话,替他着想的人。
早些时候,家里的孩子多,上面有哥哥,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父母跟邵延辉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要让着小的,家里的东西要让着小的,弟弟妹妹犯了错,他也得帮忙背锅。
这是常态,也几乎成为了邵延辉不为自己辩解的一种习惯,他没想过要去争,因为父母总会说“一家人争什么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责任,也是枷锁,是悬在邵延辉的头上的一把刀,是一种摇摇欲坠的折磨,他的被动都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潜移默化。
今天,终于有一个“外人”能想方设法地向着他,邵延辉脑袋里涨涨的,心跳也比平时要快,血液流动也比平时要急,他后背渗出了汗水,掌心也被淌湿,心肝也被焐热。
靳钊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对余坤进派出所的后续,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余坤以后不会来了”,再没了别的交代。
邵延辉心里“咯噔”一下,虽然靳钊能自己出气,确实让他很痛快,但是余坤好歹都是靳钊的小舅子,有了这层关系,靳钊会很难做的。
今天的事情并不算愉快,大家默契的没有过多询问,靳钊看了眼时间,“要到饭点儿了,叫个外卖吧,很久没和大家一块儿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