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妖怪邻居/请签收你的妖怪邻居+番外(217)

老鼠精手中拿着臂长的教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己手心,眼中精光闪烁,扭头就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对夜月狼说:“唉,好歹也是同族,就这样看着你们把他们卖进不夜城里,我这也怪揪心,搞不好还是我的远房亲戚,我对袖珍白玉鼠这一种族的好感度可是最好的呢,啊要不这样吧,这趟保护费就把我的小亲戚留下,我这就带你们进城。”

老鼠精说着,猥琐的目光一锁定那对袖珍白玉鼠,有趣的是,这不仅把两只小白鼠吓坏了,连带着原本把小白鼠当成同类的人族都跟着惊慌失色,猝不及防地发现同伴中竟然出现两只妖怪,他们推着搡着,急于把两只浑身发抖的小白鼠从受害者的阵营挤了出去。

即便是刚才受袖珍白玉鼠少年救了一命的小女孩,也只是躲在角落里睁着一双惊骇的大眼睛紧盯着他。

可能是小女孩年纪太小,所以没有参与把这两个异族少年推向恶魔魔爪之下的行动,也可能是小女孩的年纪真的太小了,所以她才不敢伸出手拉男孩一把。

老鼠精身后的夜月狼投来冷冰冰的视线。

别说老鼠精跟袖珍白玉鼠能有半毛钱的亲缘关系,就算是同种族之间的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也不少见,至于老鼠精说对袖珍白玉鼠有好感,这是当然,谁不想逮一窝白玉鼠呢?

老鼠精摆明了是想讹他们。

夜月狼冷冷地瞥了一眼道:“这不合规矩。”

高档过路费虽是独家收费,但是明码标价是这一行的规矩。夜月狼一行早在往返不夜城之间摸爬打滚几十年,对于1.5~2成的行价了然于胸。

夜月狼冷嗤道:“两成可分不到两块肉。”

与夜月狼同行的灰狼精此时已经绷起了一身皮肉,麾下的妖怪不敢松懈,纷纷龇出獠牙,准备大干一场。

这边气氛紧绷,直到两条蟒蛇妖吐着猩红的蛇信子扭着粗壮的腰肢过来。

蟒蛇妖的七寸要害被坚硬的铠甲包裹得严实,手持炮筒,其余裸露在外的皮肤皆覆盖着硬如磐石的蛇麟,蛇麟的表面粗糙,就像磨齿,蛇尾横扫而过,好比石磨上的圆石碾压,拦路的石子就如同黄豆,轻而易举便被碾碎了。

这两条蟒蛇精的威压不容小觑,显然已是步入A级灾煞妖怪的行列,他们大摇大摆,有如在领地巡逻的卫兵,过来调解夜月狼和老鼠精之间的纷争似乎本就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夜月狼已经嗅到了不同往常的异样气息。

为首的蟒蛇精径直走进灰狼精,二者在无声中形成对峙的局面。另一条蟒蛇精则晃晃悠悠地甩着蛇尾,壮硕的上身向前倾,一条碗口大的手臂搭在夜月狼的肩上,蛇信子在夜月狼的脸颊旁边轻轻低颤,连空气中的细微粒子都在不安地低鸣。

蛇人的吊梢眼充满危险的气息,灰青色的眼白几乎占据了眼球的全部,细小的瞳仁显得异常诡异。

蟒蛇精像是一位公正的执法者,对夜月狼吐着蛇信子,三白眼又看向对面的老鼠精,用阴冷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群鼠辈在欺压路人吗?”

蟒蛇精一靠近,更是将那两只小白鼠内心的恐惧推向极致,这是面对天敌时的应激反应,是铭刻在他们基因里的颤栗。

蟒蛇精的等级威压让老鼠精急忙自辩道:“哎哟,我怎么敢啊,是他们不给过路费,还挑衅我啊……”

蟒蛇精阴毒的目光转向夜月狼:“哦?是这样吗?”

尾音上扬,犹如蛇信子“嘶嘶”发响的警告声。

冰凉的肌肤触感,自脖颈传向夜月狼的全身,蟒蛇精手持的炮筒也有过半的重量压在他的肩头。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在捕食者的眼里,向来只分“好吃的猎物”和“危险的猎物”,尽管他也不太喜欢冷血动物,但是当利齿咬断猎物的脖颈的一瞬间,自血管里喷薄而出的那一口鲜血,却是一样腥甜。

夜月狼抬了一下微沉的肩。

想要不花钱通关,倒也没问题,妖界向来尊崇实力至上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你强就是大爷,你弱就要跪下喊爹。

夜月狼的目光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冰蓝色的眼眸又投向暴躁易怒的灰狼精,警告同伴先不要轻举妄动。

夜月狼一行在这条道上混了数十年,你来我往,甚至还曾和驻扎在这里的部分团伙攀上交情,今日在场的都是新面孔,日月轮转,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妖怪,但流水的守门人,却是铁打的规矩,今天也是他第一次遇上破坏规矩的妖怪。

蟒蛇精和老鼠精一唱一和,打定了主意要打破规矩加收过路费,在场不同阵营的其他团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今天在这里动手,蟒蛇精和老鼠精身后所属的阵营必会群起而攻之,他们最好的结果也是拼个全身而退,货物打了水漂。

可是如若今天不动手,往后的过路费势必会坐地起价。

夜月狼冷静地权衡了一番,面对这迫不得已的局势下,为了保证此行的利益最大化,他选择了暂时妥协。

两只成年的袖珍白玉鼠小妖怪被人从荆棘车上撵下来,两个小少年模样的小妖怪如抖筛糠般,干瘦的双腿直打着颤。

他们这个种族,被迫以人形的美貌替代了实力,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废物美人,也是身不由己的废物美人。

袖珍白玉鼠妖法力低微得与人族近乎没有差异,但寿命更长,身体的耐受性和恢复力也更强,这不失为一个好玩物。

可悲的是,也正因为他们的寿命太长,饲主腻味之后就会随便处置他们,因为他们身体的耐受性和恢复力更强,反而无法满足饲主侵犯时得到满足感,因此种种,他们的售卖价值甚至还远低于人族。

他们只是人族养宠的替代品。

当妖界中的部分人族一边憎恶妖族的强权镇压和绝对统治时,另一边又埋怨自己没能够投胎成为人上妖时,绝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小撮小妖怪,在妖界的夹缝中偷生时,甚至也曾短暂地羡慕过人族。

比如妖界中的大妖物,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又比如此时此刻。

夜月狼一手拎着一个袖珍白玉鼠,毫不怜惜地将他们甩向老鼠精,紧箍在脖颈和双手上连体的镣铐反向一拉扯,后颈的细白皮肉几乎被削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沁出来。他们的血也是温热的,也是红色的。可是没有妖怪会在乎,甚至连他们自己,可能是置身在这巨大的恐惧之下而忘记了疼痛,也可能是他们早已习惯如此。

老鼠精喜笑颜开地接住这两只便宜“小亲戚”,左揽右抱,毛手毛脚地在其腰间掐了一把,他力道不知轻重,小白玉鼠双腿发怵,站得不稳,险些瘫倒,趔趄之下,骨瘦如柴的小胳膊不小心蹭到斜在一侧的蟒蛇精的大花臂,对方的脸色当即一黑,振臂一挥,掌风如割,这一击足以敲碎一块顽石,竟然结结实实地砸在袖珍白鼠精的太阳穴上。

“嗡”的一声如同晴空之下的一声炸雷,七窍见血,右眼突遭强横的外力冲击,又被眉骨碎裂的冲击力猛力挤压之下,眼球当时就充血爆裂,直接失明。

车上的人族惊吓过度,小女孩张着嘴,眼瞳骤缩,胸腔震动,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们惊恐地看着车外的惨状,这辆运载他们的荆棘囚车,在这一刻反倒成了保护他们的最后一座堡垒。

现场喧哗吵闹,老鼠精已经抛开敬畏蟒蛇精的剧本人设,斥责蟒蛇精损坏私有财产的尖锐叫声在整个平坦的空地上回荡。

蟒蛇精仍大喇喇地甩着尾巴,不以为意道:“这又不是人族,没那么精贵,养几天就见好了,你他娘的给爷闭嘴啊。”

确实如此。

所以老鼠精并非是真的心疼那只小白鼠精,他只是不容许蟒蛇精随手处置他们的私有财产这一进犯性行为。

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小白玉鼠精大脑空白,他的五感被剧烈的疼痛和作呕的眩晕撕扯着,眼眶被血水染红,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血水与冷汗混流,汗水裹挟着血滴。

右眼失明,左眼因身体的剧痛而蒙上水雾,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夜幕下更显世间辽阔,万丈红尘,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万物有灵,却不给他留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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