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其中有两点难处,一是得让百姓愿意种,二是商户能守得住这辣椒生意,刚上市的辣椒不说天价但也绝不便宜,大把的银子往口袋里装,有几个不眼红的,如此一来,为抢这辣椒生意,那出头的商户就危险的很。
所以穆汀的想法是成立个商会,专做这辣椒生意,同时还要担当起培育研究新品种的责任,银子不能只进不出,也不能不承担任何责任,否则这银子就赚的太轻松了些。
百姓种植,商户售卖,当地官员负责管理,收来的税按朝廷要求进入国库。
计划很详细,天子的视线落在了培育研究新品种这事上,他指着问穆汀,“这个仔细说说。”
穆汀点头,“皇上可知有一似驴非驴似马非马名唤骡子的牲畜?”
“朕曾在书中看到过,据说那驴和马交合而生,是个四不像。”
“是,动物杂交可出新物种,植物嫁接也能得出新品种,所谓的培育研究便是将一样样的未知变成已知,比如用什么样的种植方法可以提高辣椒产量,可以延迟或提前辣椒成熟时间,又怎么才能得出新品种的辣椒,这便是培育研究,是通过一次又一次试验得出的有效结果。”
天子听完,捏着纸的手指动了动,好半响才说话,“除了辣椒,别的也可以,可对?”
这是一个肯定的问句。
穆汀点头,“对,就像水稻,每年都选颗粒最饱满的稻子做稻种,一年年下来,庄稼人就会发现这稻子的产量越来越高,这样的行为也称之为择优。”
简单比喻就是,选个最好的儿子传皇位。
天子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提高了粮食产量,便降低了百姓忍饥挨饿的可能,日子一长,还能家家有余粮,便是碰上天灾人祸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有野心的皇帝,大概没人不想被称一声明君。
可要做好一个真正的明君却难的很,仅让百姓吃饱穿暖这一点,历代帝王无一人做到过。
景昭帝的野心开始滋生扩长,他想做这千古第一人。
穆汀说的是辣椒,天子从他这些言语中听到也看到了更多。
“特权朕可以给,不过朕要你再拟一个更详细的章程,你要种多少辣椒朕都允。”
穆汀听出天子心情不错,语气偷着轻快,嘴角也有了笑意,但眼中的却透着另一种情绪,是欲。望,势在必得的欲。望。
“是,多谢皇上,小民一定会尽心写好章程。”
穆汀知道,天子要章程并不是为了辣椒,但一举多得的事,他何乐不为。
心情好了,饭量似乎也增加了不少,说完正事后天子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火锅,穆汀和齐大哥识趣地告退。
齐大哥今儿就是负责领穆汀进宫,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不笨,从刚才天子和穆汀的对话中猜出了天子的意图,往宫外走时,齐大哥问穆汀,“这培育研究能成吗?”
穆汀回答:“自然能成,虽然过程可能有些慢,也会经历无数失败,但只要有心有人,便一定能成。”
穆汀说完就笑了起来,仰头看了看明媚的天,“大哥,皇上真是个好皇上,一位是非分明,心怀天下的好皇上。”
能有这样的天子,当属幸事。
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哥,你,爹爹,二哥,还有这朝中许多大人们,你们也都是好官,辅佐贤明,造福天下。”
他也愿出一份小小的力。
第97章 因果
穆汀将辣椒的种植培育计划写好后让齐父代为转交给天子, 当天齐父也带回来一个消息,天子已命礼部开始为筹备太后五十大寿一事。
据说,办寿宴是太后自己同意的。
用的是给所有人添添喜气的理由。
因刺杀天子和毒杀茶楼十几个百姓的事, 京城最近的风头有些紧,太后在这时办寿宴,喜气能不能添上无法得知,但说出来的话是好听的。
这一答应也遂了许多人的愿,好似一切都准备好, 只待那日到来了。
当然,有人遂愿自然也有人不满,比如晋王府, 或者说依旧是晋王府。
晋王在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晋王府今年的运势是不是不好,好像所有人和事都在跟他对着来,而他想做的, 一件没成。
晋王召集了秘密养的几个幕僚,共商造反一事该怎么办。
晋王已经确定这一切的事都是在穆文晖那老鬼在背后作乱了,但他自个儿心虚, 又不能跑到天子面前去揭穿穆文晖的真面目。而且晋王也怀疑他那皇帝侄儿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就等他们动手好将他们给一网打尽呢。
晋王顾虑颇多, 便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做了。
如今就被僵在中间,造反不是, 不造反也不是。
晋王大概这辈子都这么恨过一个人,如今是恨不得将穆文晖这搅屎棍直接大卸八块。
穆文晖与天子对上,不论谁赢都不可能放过他,但他现在就起兵造反,前有天子, 后有穆文晖虎视眈眈的盯着,同样谁都不会放过他。
晋王时不时想起便觉头疼,如今不是装病,而是真快病了。
幕僚们显然也没见过这等局面,觉得晋王就跟出嫁女儿偷夫家东西补贴娘家,夫家说他吃里扒外,娘家说他偷的东西少,骂他没用,最后下场是里外不是人。
众人坐在屋里,面面相觑了一阵,晋王先开了口,“诸位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幕僚们又你看我看你,最后其中一位身着素白衣,浑身透着清贫样的中年男子起了个身,朝晋王拱手询问,“王爷如今是想谋大业还是想活下来?”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不管想做什么,前提都必然是能活下来。
这京城风雨即来,晋王的脑袋是悬在脖子上的,能否谋大业他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他其实没得选。
晋王微微沉了脸,不过没动怒,而是叫那中年男子继续说,“胡先生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王爷,棋子也自有棋子的用处,这一步棋对,对方满盘皆输,而一步棋错,己方亦是作茧自缚,顷刻间覆灭。”
“王爷,若非要让您选一人为帝,当今天子和穆国公二择其一,王爷当如何选?”
晋王被问的有些烦躁,“本王谁都不选!”若愿意让别人当皇帝,那他还费尽心思造反做什么。
晋王不想听废话,“说点有用的,说不出来就坐下!”
被晋王称为胡先生的幕僚并不识趣,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后面还加了句,“王爷一定要做出选择。”
如此不识抬举,晋王愤而甩袖,“闭嘴,胡卓,你这是想要跟本王作对吗?”
晋王冷冷的看着胡卓,“本王如今是处境不大好,可还轮不到你这小小幕僚在本王面前叫嚣,你若再敢多说一句,本王不介意先处置了你!”
胡卓抬手恭敬一行礼,跟倔驴似的,“王爷,您现在还有两条路可走,若及时做决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晚了,王爷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胡卓,你好大的狗胆!”
晋王的愤怒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他死死盯着胡卓,怒道:“来人,把这不长眼的东西给本王拖出去,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在场的幕僚们也急了,纷纷起身出言劝说。
其中一位颇得晋王信任的幕僚走到晋王跟前同他说道:“王爷,胡卓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一直对王爷忠心耿耿,他今日提出此番话其中定有深意,王爷不若先顺着他,听他将话说完再行处置也不迟。”
当着幕僚的面杀幕僚,其他人未免兔死狐悲,跟晋王离了心。
晋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近来极易动怒,而且气多了脑子似乎也不够使了,只觉得这也让他不满那也让他不如意。
亲近幕僚的这番话晋王虽听进去了,但心中却越发愤怒了,他竟被穆文晖那老东西逼到了如此地步,这笔账他一定要算!
晋王挥手,让众人坐回原位,“那本王选楚睿,再不济他是楚家人,本王好歹是他皇叔,便是要对本王下手也会有所顾忌。”
胡卓道:“王爷如此想便是最好的,那接下来王爷便要等,等到太后寿辰那日。”
胡卓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判断,“那在朝堂上提议给太后办寿宴之人皆与穆国公有些关系,显然是受其指使。同时也说明,穆国公极有可能会在太后寿宴上动手,这便是王爷的机会,王爷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