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看到她眼中的喜悦,他又唤了一声,“老婆。”
“老公。”她又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醒来时和熙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怎么还有股薄荷的味道,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一会儿圈了大片浓绿的窗,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
看了下手机还不到六点半,下去穿上鞋,整个屋子都暖融融亮堂堂的,他抓着牙刷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你醒啦,我刚想叫你的。”
“嗯。”她看着这样的他,一时间有点儿恍惚,“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快六点吧,我买了早饭。”他说着看了一下桌上的一次性餐盒,她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先洗个脸吧,这有牙刷,也是新买的。”
“谢谢。”她走过去,看他把眼镜戴上,耳上有几根头发被眼镜腿推翘了起来,她抬手帮他整理好,又检查了下自己的成果,“好了。”
他忙撤回目光,给她指挂着的两条毛巾:“粉色的是你的。”
“我嘴上是有什么吗?”她对着镜子看,担心是残留了昨晚的食物残渣。
“没有。”他错开她镜中的目光走了出去。
她这应该是不记得那个吻了,或是只把它当成了一个梦。
“泽端。”她说,“昨晚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嗯。”
“吃完饭我们就去学校吧。”
有一段路格外泥泞,他蹲下把她背了起来,慢慢向前走,虽然这里都没有什么人,她秉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还是拿他的外套把头给盖住了,又把两个袖子交叉在他胸前打结玩儿。
眼睛看不到后,耳朵就变得格外敏感,她听着他无奈又宠溺的笑,脚踩过水汪的声音,还有他后背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几声微弱的猫叫断断续续,她拨开衣领向四周张望着:“你听到猫叫声了吗?”
他停下来凝神细听,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位,朝那边走了过去:“有一只小猫。”
这个花色,怎么这么像前世她和段月然一起救下的那只。
温晋琅从他背上下来,看他把小猫从屋檐下的草丛里抱了起来,她拿出纸巾给它擦了擦半湿的毛,不由地想起她的花花来。
但这时间线,应该不是它,是那只本该出现在马路边的小三花。
所以就算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命运还是不会改变吗?
不论那些细碎的小事,至少有关生死的大事是这样的。
她好像忽然明白她要干什么了,温晋琅把小猫托在手里,垂眸看它:“先放姚盛博他大伯家吧。”
“嗯,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
“泽端,商佐最近打算给她妈买一只小动物辅助治疗,我们又不能养……”她一直低着头,语句不停,看他没接话又道,“所以你今天放学把小猫给他送去吧。”
他怎么还是没反应,她抬头看到他正看着她笑,被发现后他立刻收敛了嘴角的弧度,她气得打了他一下:“你就是故意的。”
“我没有 。”他也不躲,反而笑得更开心了,笑完蹲下来朝后伸出了双手,“上来吧,我们一起把小猫送过去。”
“我不想跟你分开。”
“哦。”她靠上去,把猫放在他肩膀上,搂住了他的脖子,“那就一起吧。”
“我的确也不想让你跟他接触。”
“哦。”
“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
“那我再坦白一件事,我昨天下午跟他说好了,要找个时间见面聊一聊。”她说,“他说这两天都可以,现在就看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你自己去吧,顺便把猫给他送去。”他笑,“不过能不能不要订单间啊?”
“好,都听你的。”她把脸贴在他脖颈间,在上面轻轻蹭了蹭。
右边是一团毛绒绒,左边是她温热的呼吸,橙红的太阳浸在一片温软的水汪中。
他忽然想起他们在宿舍讨论的那个问题。
他觉得张扬说错了,女孩子身上最软的地方不是她的嘴唇,而是她的心。
第105章
她先回了一趟宿舍,跟他岔开了一段时间去教室。
同学们在晨读,一切都是老样子,有人在补作业,有人在偷偷吃早饭,有人在默读,有人扯着嗓子仿佛古代之乎者也的教书先生。她走到窗台前的时候停了一下,就好像重生后第一次被罚站时那样,目光扫过整个教室。
高中生活已经走过了将近三分之二,马上就要迎来高三,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忙碌的。
挺好的,忙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或者,想想他,她的目光停在邓泽端身上,也是像那一次一样,他正好抬起头对着她笑了一下,她的笑意愈深,回了自己的座位。
韩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后面的黑板上是刚写的一句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下了早读段月然就过来找她了,看来昨晚她在新位上被憋坏了,还没坐下就兴奋地说个不停,还拿着刚抄完的练习册给她念答案。
“ACBBD,CDACB……”
“B还是D?”
“4D。”
“继续。”
前桌回过头看她们明目张胆地抄作业,对着温晋琅摇摇头:“你堕落了。”
“你这误会可大了。”她手中的笔不停,抬了一下眼,“我要是真堕落了就连作业也不抄了。”
前桌吸了下鼻子,又凑近她闻了闻:“你是不是喝酒了啊,我怎么闻着一股酒味儿。”
段月然也凑过来,她忙道:“我吃了酒心巧克力,可能是那个味。”
“好啊琅琅,你竟然瞒着我偷吃,还有吗……”
奇怪她明明换衣服了啊,怎么还能闻出来,她心虚地应付着她们,偷偷拿出手机给邓泽端发消息:“一会儿你去把衣服换一下吧。”
“周冕已经问过了。”
回消息之前她先看了一眼段月然:
“……”
“你怎么说的?”
“喝了两瓶。”
也是,他那应该更明显,不过他怎么那么淡定啊:“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俩。”
“那我们各个攻破?”
“算了,让我再想想……”
纠结了一会儿该不该现在告诉她,该怎么告诉她,温晋琅发现她竟然真的在为了昨晚描述的“小事”烦恼了,可是她明白,那道坎就横亘在那里,是怎么都逃不开的。
再见商佐,仍有些许的尴尬,她低头抚摸着小猫,喵喵叫着回应它,他坐在对面看着,等着她先开口。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没什么打算。”他说,“她说暂时不想想那么多。”
她终于直起身子跟他对视:“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伸出手让小猫慢慢摇摆着爬上了掌心:“我听她的。”
他隐瞒了,或说谎了,她又紧接着问:“她叫什么名字?”
“你还不知道吗。”他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道,“她不让我告诉你,让你自己发现。”
“你说吧。”她身体往前倾,“我不会告诉她的。”说着她苦笑了一下,“我根本就见不到她啊。”
他立马就笑开了:“她说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告诉你。”
“切。”她仍是不死心,“就不能给点儿提示吗?”
“没有。”他问,“你为什么对她的名字那么执着啊?”
“不告诉你。”她的报复欲一下子就上来了,“为什么她就是不告诉我呢,明明别的事都说了……”
他吃惊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给你说了?”
“……对啊。”她思躇着,观察他的反应,“我们都知道了,她没有告诉你吗?”
“你们……”他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到最后失望的情绪占了上风,心情一瞬间沉了下去。
看着他的肩膀塌下去,她有些于心不忍,刚想说刚才是骗他的,他又抬起头微微笑道:“她当然告诉我了啊,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跟你们说。”
“哦。”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抓着书包带子站了起来,又提起猫笼子,“我跟我妈说好了要回家吃饭。”
他的背影匆匆已经快要消失不见,她站起来喊他:“商佐。”
没有回应,他快走了几步后在街上停了下来,因为用力而指关节泛白的手缓缓松开滑到书包底部,那里放着他要托她代交给她的信,他满心欢喜地写了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