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晋琅躲开,对周冕说:“走的时候你把吉他送了邓泽端宿舍里去。”
这就是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了。
周冕感激又不好意思地应声:“好,交给我吧。”
“那就交给你啦。”温晋琅把“交”字咬得又重又长,往门外走。
段月然抱着吉他没有手去拿吉他包,她看了一下温晋琅的背影,喊了一声:“哎你等等我啊!”
人已经走了,回头看到周冕已经把吉他包拎了起来,她边走边说:“怎么走这么快呀……”
说着突然回过头:“琅琅一定是在躲你!”
“都跟你说了她看脸,你说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
周冕:“……”
“唉不对啊你排练什么啊你又不表演节目……”
温晋琅的预言或许是对的,他俩要真结婚了可以说对口相声,他是捧的那个。
天渐渐回暖,光秃秃的树木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校园里的人比前几天多了些,不过大多还是包裹得很严实,手只敢拿出口袋一会儿很快放回去。
温晋琅走了一段才发现韩倾一直在她后面,他那个抄写了诗词的笔记本被卷起来竖在口袋里,脚步很快,马上就要追上她了。
这人虽然是他同学,但不管前世还是现在都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她不善言谈,只有跟熟悉的人才能多说几句,他更是木讷寡言,跟人交谈时总是低着头目光躲闪。
他俩唯一的交集大概是在评贫困生助学金签字的时候,借个笔什么的。
他记得他前世高考考得很好,跟她一样,是突然冲出来的一匹黑马。
不过既然碰上了,还是要打个招呼。
温晋琅冲着他点了一下头,本以为他会超过她继续往前,没想到他却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就垂眸,非常生硬地搭话:“你英语怎么学的啊,一下子进步那么多。”
简单直接,直奔主题。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省去了前面那些瞎几把尬聊环节。
不过这个话题……嗯,她只能硬扯,从广场扯到教学楼前,她实在扯不出来什么东西了,便对他笑笑说:“你先回去吧,我去操场上转一转。”
说完她也没等他回应,就走了。
在操场上溜达了一圈才回去,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李亚楠的空座位,从那天跟她争吵完她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听说她昨天下午来了一趟,一会儿就走了,好像是来办退学手续的。
温晋琅觉得是谣言,她脸皮没那么薄。
可是她确实也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邓泽端在做题,应该是他自己买的题或是老师给他开的小灶。
高中生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书山题海,有时候感觉跟蹲监狱一样,一直在盼着高考完出狱的那一天。
老师们会告诉你到了大学就轻松了,从某种意思上来说没错。
但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累。
不过温晋琅还是更喜欢她大学以后的生活,好像对她来说学校不是监狱,整个H县才是,她在这里总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真没意思,她拿出小毯子打算睡觉,邓泽端手中笔不停,侧过脸跟她说:“老师说让我给你的吉他弹唱加个钢琴伴奏。”
温晋琅仰头看他:“我猜周冕是因为然然才替你的。”
然然,前两天她还直呼全名来着。
可能再过几天就我家然然了吧。
“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晋琅手臂交叠把脑袋支起来:“既然这样的话,从你的备选曲目中选吧,最好我们会的能重叠,要是不能,我时间比较充裕,现学也来得及。”
这话好像说得太满了,不过看邓泽端的表情一幅深信不疑的样子。
他到底是为什么对她这么有信心呢?
“不用了,老师说日语歌比较高大上——”邓泽端说着顿了一下,眼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笑意,“也就是能装逼。”
温晋琅:“……”
有那么好笑吗?
而且这人竟然会跟她开玩笑了。
温晋琅直起身子看他:“那要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反而拖累你了 ?”
其实拖累了吧,他事情这么多,新曲子要花大量的时间练习,而且他是那种追求完美的人。
“没有。”邓泽端突然倾斜身体凑在她耳边说,“其实我并不想被物理老师拘在办公室做题。”
说话就说话,突然靠那么近干什么 。
温晋琅两颊的热度要烫到心里去。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凳子那边挪了挪,有些庆幸她今天没绑头发,通红的耳朵被挡住了。
邓泽端也坐正了,胳膊往那边缩了几分。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这话要是被其他同学听去,万一传到老师那里不太好。
温晋琅拿出耳机戴上,趴了下来。
邓泽端也继续做题,笔尖在纸上拖出长长的一道,他又重新握好笔,却再也看不进去题目。
有很多事情他搞不懂,又不能问,但他也知道眼见为实。
不过这一次,即使做一个旁观者,他也要离她近一些。
第29章
温晋琅现在每天都和段月然、周冕一起回家。
她和段月然是恰好顺路,而周冕嘛,送喜欢的人回家东西南北都顺路。
对H县的道路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周冕家这样走是绕了远路,但是段月然是个路痴,而且是个超级路痴。
那次和周冕一起回家的时候她问过他,为什么喜欢段月然,他说喜欢她的单纯、善良、天真、真诚等等。
总之被塞了一把新鲜出炉的狗粮。
但是有一点她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他喜欢段月然的安于现状、不争不抢,他说自己身上就缺少这种东西,如果某一件事做不到最好,就会不满意甚至会不自信。
她对于他这样的自我评价有点儿吃惊,因为他平时的表现就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
和段月然一个类型。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周冕在喊老闷“万年老二”的时候,其实是有自嘲的成分在的。
段月然为了替她抵挡周冕的“骚扰”,主动跟他并排走,温晋琅自己在前面。
季遥车速放得很快,一阵风似的从他们旁边刮过。
段月然又往前开追上了她:“哎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个是你表妹吧?”
“是。”
段月然愤愤不平:“切,什么态度,连声招呼也不打,我都看到了,她明明都看到你了,而且是看到你后才加速的。”
她活了两世的人,跟一个十几个小姑娘较什么劲,温晋琅无奈地笑笑:“大概是来姨妈了心情不好。”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这样啊。”段月然说,“要我说你脾气也太好了,我就忍不了。”
这事其实一言难尽。
温晋琅回头看看落单的周冕,对段月然笑笑:“等我搬到宿舍住就见不到了。”
“周冕快过来了。”
段月然“哦”了一声,放慢速度等等周冕跟他并排了。
她真是一个称职的红娘。
很多单身狗都可喜欢牵线搭桥、帮别人解决情感问题了。
其实有的自己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外婆有时会做一些夜宵给他们吃,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季遥因为成绩退步每天被强制性学习到十一点半才能上床睡觉。
温晋琅一般不会吃,因为表弟喜欢吃一些油炸性食品,所以夜宵经常是煎鸡蛋、炸火腿肠、炸鸡排之类的。
大晚上吃这种东西,她那娇贵的胃会闹上一夜。
不过最近的夜宵比较清淡,都是些青菜鸡蛋面、小米粥、水果沙拉……
其实是因为她,一来是三舅妈对她现在的成绩挺满意,二来是觉得按照她平时的食谱吃,季遥和季远也会学习进步的。
但是三舅妈满意了,那俩小祖宗就不满意了。
尤其是肉食主义者的季远。
今天又是青菜鸡蛋面,姐弟俩都噘着嘴先吃煎鸡蛋,吃完就不大动筷子了,三舅妈在旁边喝着她的红枣枸杞水,下了死命令:“快吃啊,吃不完不能走。”
季遥把筷子放在碗上,小声反抗说:“我真的吃不下了,我晚饭吃太多了。”
三舅妈盯着她:“晚饭吃了早消化了,我看你是又吃零食了吧。”
她确实吃了,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呢:“没有,我哪有钱买零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