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明翊王何意。
“有厢房,麻烦皇后给我一间,省得你们看得污秽。”
那意思,是要亲自拷问这婢子了。
皇后明白过来,马上给翊王在自己宫中安排了一间偏房,将那婢子拖进去后,赵瑜拿着那支簪子也走了进去,啪地一下关上了门。
皇后及身边嬷嬷宦使都在外头侯着,片刻后,门开了,一脸铁青的赵瑜走了出来,看了皇后一眼:“进去问问”
他们审了半天都没开口的人,翊王审了不过片刻钟,这人竟招了?翊王是用了什么手段?
那门内一股浓浓的血污味传了出来,皇后没敢进,身边的嬷嬷跟宦使进去了,不用问,那婢子抖成筛糠一般,断断续续地一直在低语:“是,是八,八公主,八,八公主……”
听闻是八公主的皇后一众人均愣在了当场。
“把人给我叫来。”赵瑜淡淡地吩咐,看不出喜怒。
不敢不从,皇后一挥手,自有人去了请八公主。
第17章
言淳华被叫到凤栖宫时,依然昂首阔步。
她知道自己安排的那个婢子是死也不会供出自己的名字的,所以很放心,只可惜的是那言淳梨命大,竟然没死。
这次之后,瑶云宫多了护卫,想必言淳梨进出更防范了,想再下手却是难了。
“母后……”言淳华才叫一声,看到翊王竟然也在,一下愣了。
“跪下!”皇后一怒斥,那言淳华下意识地直直跪了下去。
翊王也在?为什么?该不是?不可能!言淳华跪着,视线却落到了赵瑜身上,看他坐在一边只管摩挲着手上的绿扳指,不由得茫然。
“翊王,这八公主平时跟和安公主情分很深,今日是她一时糊涂才犯的错,那和安公主如今无事,本宫定会对八公主严加看管,你看,能不能,免了她的死罪?”
死罪?言淳华听到这个字眼,那身子这才抖了一下。是,那婢子竟然招了?没用的奴才!言淳华心中暗怒。
“还不赶紧向翊王赔罪?”皇后看言淳华不知悔改,亦不见她示弱,冲她责骂了一句,“言淳华?你个逆子。”
“我没罪,我只是心慕翊王……”言淳华想起了赵瑜曾经望过她的那个眼神,还欲说什么,却见赵瑜起身,站到了跪着的自己跟前,她仰头朝居高临下的翊王望了上去,却见那双凤眼此刻充满说不出的阴戾,浑身一颤,那先前记挂的什么眼神都忘了。
“翊王,请息怒,和安公主仁心宅厚,怕也不会……”皇后才说到这里,一声惨叫便打断了她的话。
赵瑜抬脚,一下踹进言淳华心窝,将她踢了出去。
“翊王?”皇后心头一紧,惊惧得一下站了起来,若不是嬷嬷扶着,怕也是要倒地了。
“母后,救命!”言淳华被摔得撞到了案脚,倒了下去,看赵瑜继续冲自己走来,才知道慌了:“是我不对……”才爬起来求饶,那落到地上的手便被赵瑜一脚踩住了。
“翊王!”皇后惊恐。
言淳华痛得当即惨鸣。
“本王要娶的是和安公主言淳梨,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赵瑜脚下使劲踩了踩,冷漠道,“本王迎过门前,你们给我把人护好了。”随即踩过言淳华的手便踏出宫去。
言淳华捂着自己的手哭了起来。那五指皮破血流,那指骨,怕是碎了!
“你啊你!”皇后走到言淳华身边,恨其丢脸,回头看被赵瑜吓呆的嬷嬷下人,“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御医啊!”
那夜皇后召御医为言淳华疗伤后,第二日便将人送到王家寺庙里静休清养去了,那宫中只知祸害和安公主的婢子死了,至于别的都没传出风声,这事直到后来公主出嫁也没后续,最后就这么渐渐淡了下去。
承元帝在这日从皇后处获悉这事后,亦是震怒。
“朕以为那八王女端庄贤淑,竟能狠心干下这等勾当?明知这事会得罪大齐,得罪翊王,她怎地不替朕的江山着想?没朕,还能有她这位公主吗?”承元帝看着跪在跟前的皇后:“你看看你怎地教出这等逆子!”
皇后不敢反驳片言。
那八王女到底是朝中重臣之女所生,权衡利弊,皇后亦不敢私自处以重罪,且那翊王不日就要带和安公主离开了,总不能为了护国体却失了朝纲稳定伤了诸臣的心。
承元帝亦是知晓其中利害,当下并没有再发难,只是每日送去瑶云宫的赏赐份量更足,并亲去了瑶云宫一趟安抚和安公主。
在见过自家十二王女后,承元帝深谋远虑的心便开始蠢蠢欲动!
——
赵瑜出宫时,见到了在宫外停着的轿辇旁候着的刘进。
“殿下,见着咱家王妃了?”
听刘进这么问的赵瑜心情莫名地就好了许多:“见着了,更美了!”
刘进笑了:“那便是没事,好,好。”
赵瑜看看一天寒过一天的冬日:“淄城如今该是大雪漫天了吧!”
“对,殿下,等您跟王妃回去,刚好能欣赏京都雪景。”刘进答,而后问,“咱家王妃会喜欢吧?”
赵瑜皱了皱眉。
“那婚辇,给我添置多几道屏风,那狐裘羔被铺多几层,银屑炭也不能少了,得够烧整整十天,不,十二天的量。”赵瑜道,“咱家阿梨,怕冷。”
“老奴这就去办。”刘进笑。
——
天空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雪。
庆祥楼外,一架由二十四位侍卫,近十名奴婢跟着的轿辇停在了门口。
掌柜的望向门口,正想不知是哪位贵人光临,从轿辇里有位穿着氅衣的小姐就被两个丫鬟扶了下来,乍看眼熟,掌柜的稍一回忆就想起来是不久前在楼里订制过玉佩的姑娘,等那见过的唤青枝的丫鬟扶着走到了柜台,再一瞧,却看直了眼,这姑娘,怎么一会儿没见,更水灵了?
“掌柜的?”那声音却依然莺莺好听。
“哎,姑娘,今日到我楼里,是想要订制什么玉器?”掌柜的一如之前招待她时温和。
“我想要订制一块玉佩。”言淳梨手里拢着小巧的梅花手炉,让青枝拿出了图案:“背面无需雕饰,正面要刻一个‘瑜’字,带柳叶纹,像这样的。”
掌柜的接了过去,看了看,点点头:“那玉料,姑娘是想要什么玉?还是青白玉吗?”
“掌柜的你楼里现在有什么上好的玉料?”言淳梨问。
“姑娘稍等。”掌柜的很快把一个托盘拿了出来,里面放着三块未经雕刻的原玉,“这啊,是庆祥楼最近购进适合拿来做玉佩的玉料,都是上等品,一块羊脂玉,一块岫玉,还有一块独山玉,您看想挑哪一种?”
言淳梨想起赵瑜给自己送过一套玉器,就是羊脂玉的,于是掂起那块羊脂玉,“就这一块吧!”
“好咧,姑娘,承惠六千两银子。”掌柜的没想到一些时日不见,这姑娘倒是变得大方起来了,再看她一身贵气,怕是有什么奇遇,也不追究,笑眯眯的。
言淳梨倒抽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青枝,青枝不看她。言淳梨咬咬牙,“给他。”
于是青枝便从随身带的匣子里抽出了六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掌柜的:“我们急着要,三日能做出来吗?”
“姑娘您是熟客,我们自然会照拂着,让楼里最好的雕玉师傅给您做,三日足够了。”掌柜的笑眯眯的。
出了庆祥楼后,言淳梨与青枝看了看往日自己偷偷溜出宫的街道,彼此互看了一眼,再看看身边的轿辇跟护卫,又垂下头去。
“殿下,皇后娘娘吩咐了,要在庆祥楼里办完事了,尽早回宫。”那看她们出来的侍卫长马上走到了她们跟前:“民间人杂事乱,殿下还是莫要多停留。”
言淳梨无奈,只得跟青枝上了轿辇,从帘缝里一直望着外头的街景,恋恋不舍。
这次回去,怕是再也不能出来了,这丹阳景物,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一念及此,言淳梨的心头便压上了一股思愁,默然不语。
——
和安公主出嫁那一日,卯时一过就起寝梳洗,瑶云宫内均是派过来服侍的宫女,她换上了尚衣局赶制的凤冠霞帔,黛粉脂唇后,便被司仪官领着去了楚氏王族的宗庙,按照传统礼制,跪拜先宗,才又与承元帝与皇后,以及王室诸员施礼别过,这才被送进了朱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