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
他仍是先敲了门,等待片刻后不见回应,他怀疑地把门推开,缓步走进去。
“前辈?我是温言。……您在家吗?”
他四处看了看,客厅沙发有坐过和挪动的痕迹,一把餐椅斜出,像是被撞了一下。
温言拧起眉,谨慎地快步走进各个房间去看,空无一人。
他的心中顿时泛出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出事了?
炎飏是军人出身,应该有相当高的自保能力,难道仅仅是出门前忘了锁门?
也不应该吧。
温言抱起双臂思索。
他没有炎飏的联系方式,现在也没办法联系陆杉,要么去问问邻居?
正纠结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与凌乱叠加的脚步声,一个声音怒气哼哼地由远而近:“我看你现在还能怎么跑……”
是炎飏!
温言松了口气,正要出门看情况,然而紧接着下一个声音却如一道疾雷,猝不及防地劈中了他
“你放开我!……放手!”
一瞬之间,温言被钉在原地,松弛的面容僵住了,眼里下意识地流出了震惊与恐惧,冷汗唰地从脊椎骨上冒了出来。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竟然是……
他就算是化成灰也不可能听错。
这个声音,来自于他的父亲,温宁。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认识陆杉的师父?
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他们在争执?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笼罩了温言,令他不寒而栗。
脚步声近,温言迅速闪身后退,躲进了卧室。
下一秒,房门被大力推开,炎飏拽着温宁凶猛地撞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言言和杉杉情人节快乐!
第51章 叫爸爸
“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你放开我!”
温宁被炎飏攥着手腕甩了进来,靠在沙发一侧急促地喘息。
炎飏穿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他面前,瞪眼皱眉,胸口压抑地起伏。
两人都在情绪上,根本没注意观察四周。
卧室里,温言站在门边的视线死角中,余光恰好可以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
根据二人的对话推测,刚才他们应该就在这里,然后他们发生了争执,温宁走了,炎飏去追,一时着急忘了把门关好。
客厅,温宁揉着手腕站直,不耐烦地说道:“之前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根本不知道陆杉就是你徒弟,我也不可能阻止他们。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你为什么偏要我来?好像我来了,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为什么不能?”炎飏抱起双臂,“你是他爸爸。”
“那又怎样?他在别的事情上或许会听我的,但这件事绝对不会。”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吗?”炎飏又有点上火,不禁拔高了声音。
温宁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管?这有什么好管的?”
“他们不能在一起!”炎飏大喝。
“为什么不能?”温宁怒极反笑,“我是我,我儿子是我儿子,你的想法恕我不能认同。”
卧室里,温言轻轻拧眉。
炎飏不希望他和陆杉在一起,但他爸爸并无所谓。
……究竟是什么回事?
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温宁带着疲惫说道:“总之,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做不到,走了。”
“等等!”炎飏上前一步叫住他。
温宁烦躁地回过头来:“你还要干什么?”
“温言说他是Omega,但为了当执行人变成了Alpha,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宁脸色一暗,低声说:“你知道了?”
“那天他自己说的。”
温宁面露犹豫,片刻后道:“我做的。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找了医生,用药改变了他的性别表象。他很乖,从出生到长大明明受了很多苦,但却始终毫无怨言。”
炎飏顿了一下,接着匪夷所思地说:“你、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简直是个疯子!”
温宁便淡淡地自嘲道:“是啊,我是个疯子,你现在才知道吗?”
“可那是你的孩子!”炎飏攥着拳头大吼,“别的事情也就罢了,那是你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吗?!”
“你不也一样吗?”温宁扬眉,双眼带笑,却如刀锋般看着炎飏,“那也是你的孩子,但你照样能把他抛下那么多年不闻不问,转头去养育一些跟你毫无关系的人,如今甚至还为了那些家伙继续伤害他。而且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先发疯,也不会有温言。”
温言:!
……
……
天旋地转,温言浑身发凉汗如雨下,彻底惊呆了。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否则他怎么可能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对话呢?
陆杉的师父,炎飏,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个曾经让他日夜牵挂、等消息等到近乎神经质,那个他在不久前终于放下了的人,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
无数的过往与细节挤进了他的脑海,他头痛欲裂,双手发抖,胸口涨满。
炎飏,温言,他们的名字明晃晃地昭示着联系。
半个月前,他们第一次相见,炎飏那过度的反应也有了最贴切的答案。
可是转念一想,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就仅仅只是那样震惊错愕了一段极短的时间罢了。
然后便恢复如常,对他冷言冷语,甚至拍案怒骂。
这就是他的另一位亲生父亲吗?
他到底……
他们到底……
温言站在那里,双拳紧握,一呼一吸带着刺破胸口的疼痛。
客厅里还在争执,可他心如乱麻头昏脑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崩溃嘈杂之中,温宁仍叫嚣着要走,脚步声杂乱而愈渐远离。
他突然慌了,他想也不想就从卧室里冲了出去,站在那两个正沉浸于争吵的中年男人面前,分明地看着他们大惊失色,跟着仿佛见鬼了一样呆若木鸡。
“温言……”温宁嘴唇发抖。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炎飏亦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我怎么会在这儿?”温言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先看温宁,再看炎飏,“我原本是来、来低声下气地请求你,让你答应我跟你徒弟在一起的……我也不想在这儿啊,我也不想……”
他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随手拉开一把餐椅坐下,按着额头勉力呼吸。
“你们不打算解释吗?”他低声说。
温宁与炎飏面面相觑,气氛僵得吓人。
温言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准备把我该知道的都告诉我吗?难道我就真地那么、那么……”
“我们只是怕你难过。”炎飏中气不足地说。
温言一愣,呆滞了片刻后抬眼直视炎飏,说:“爸爸觉得我现在就不难过了吗?”
炎飏浑身一抖,表情瞬间复杂。
温言竟然就这样举重若轻地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他叫他爸爸,自然地像是天天都在叫,却又郑重地令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这两个字,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和通过屏幕看到文字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你、你和之前在手机上……完全不一样。”炎飏下意识地说,那天见面的时候,他最强烈的感受也是这个。
温言垂下头去,双手在腿上攥紧。
“当然不一样。”温言说,“手机上都是我装的,我在装乖。我总以为只要我乖一点,我的父亲们就会念着这点好处,不再离开我。如果不行,那就一定是我乖得还不够,可是……”
他的笑意变得凉薄。
“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温宁与炎飏不自觉地羞愧而悲戚。
此时的温言仿佛破釜沉舟的战士,他交出了自己全部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疯狂。
他就像狂风利刃,无情地撕碎了温宁与炎飏的外壳,势要挖出他们的内心来看一看。
“告诉他吧。”炎飏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总要知道的,我们逃避了这么多年,不能再逃避了。”
……
二十八年前。
c星,央城。
深夜,一家不知名的酒吧里,刚过三十岁生日不久的炎飏独自坐在昏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