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明莉果然不再说话,只拿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瞧着杨妮儿发狠,杨妮儿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此刻同陈拓彼此拥有,若是谁敢来觊觎陈拓,想必她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三个人到了公安局,按照程序,赖明莉被羁押进了拘留室,陈拓和杨妮儿分别做了笔录,一直闹到后半夜,程序才算走完,陈拓正准备带着杨妮儿离开,忽然从里面出来个警察,说是赖明莉想见他们一面。
陈拓牵着杨妮儿正想进去,警察却将杨妮儿拦下,说是赖明莉只想见陈拓一人。
陈拓瞧了瞧警察,“我知道她要求我什么,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我老婆做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杨妮儿便跟着进去了,赖明莉已经换了身蓝白条的衣服,本来羁押室是不用换衣服的,但她身上原来穿得那身衣服,被蒋建志和她自己的血染得不能看了,这才换了公安局给犯人准备的囚服。
这人呐,就是这样,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其实人都是靠这些外来物质包装出来的,真正靠自己气度取胜的人,又能有几个,赖明莉就是这样,从前华衣美服,再加上身份摆在那里,人只要走出来,即便不说话,也能震慑旁人,杨妮儿便是如此,她一直记得,两年前在陈建民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赖明莉,一身名牌衣服,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她那会儿就觉得怎么有这样衣食无忧的女人,仿佛一生都被老天爷宠爱着。
不过才两年,那个衣食无忧的高贵女人便从云端跌落地狱,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囚犯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颧骨处淤青一片,两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手脚都戴着镣铐,一步一挪地走里头的羁押室里走出来。
三人坐在会见室桌子的两端,彼此都怀揣心事,赖明莉自然不知道杨妮儿此刻心中的唏嘘和感叹,她哆哆嗦嗦地将双手附在陈拓的手背上。
“二弟,嫂子思来想去,有件事情,也只能托付给你。”
“二弟,嫂子知道,自从你来到陈家,嫂子从来没一天给过你好脸色看,从来都是冷嘲热讽故意让你下不来台,可是…可是,嫂子再不懂事再对不起你,两个孩子却是无辜的,他们是陈家的骨血,说起来,我听你刚才在警车上的那段话,陈建词的身世,想必你也知道了,原来,公公只得了你们两个儿子,如今,我老公身陷囹圄,陈家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主持大局,嫂子希望你可以…可以…”
赖明莉再说不下去,捂住脸抽泣,都说兔死狐悲,陈拓不免也心中戚戚然,他将赖明莉另外一只手从自己手背上拨开。
“嫂子,我已经将手上的股份给了老三了,高鹏企业从此与我,不,与我陈家,再无关系了。”
赖明莉惊到几乎坐不住,“你们今天的庆功宴,就是为了股份转让的事?”
陈拓点头,“正是。”
赖明莉终于崩溃,扯住头发嚎啕大哭起来,“公公婆婆啊,建民啊,这可怎么办啊。”
“老二啊,你真是糊涂啊,你们陈家祖祖辈辈的心血,你怎么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啊?”
声声泣血,陈拓不忍再听,身边的杨妮儿伸出手,同他双手交握,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心疼,这一刻,时间似乎停驻,他们彼此心中都明白,虽然心疼虽然不忍,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杨妮儿站起来,走到赖明莉身边搀扶她,“嫂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同情你,其它的忙,我帮不上,但你今天所求拓哥的事儿,我可以替他答应下来,而且可以向你保证,从此将向珊和向荣视如己出,平安护他们长大。”
赖明莉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着杨妮儿,眼眸里泪水点点,她慢慢滑跪下去,向这个昔年刻骨痛恨的人,磕下头去,“那如此,谢谢弟媳了,千恩万谢,明莉来世再报答你们了。”
第78章 爱与恨的较量(五)……
陈拓和杨妮儿奔波一整夜,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微明,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 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宴席里发生的事, 仿佛还在眼前一遍遍地回放, 此中的惊心动魄,完全不能用语言表达, 杨妮儿静静躺了会儿, 朝着陈拓的方向半侧了身,想问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陈拓拿手肘半撑住身体, 轻轻将杨妮儿的额头亲了一遍又一遍, “妮儿,今天谢谢你。”
杨妮儿用手背顶开他,笑着侧头, “谢我什么。”
“我本来想不好, 要不要替陈建民养孩子,好在你愿意替我做决定。”
杨妮儿笑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脸色灰败下来,有些事情,不忍触碰,只要一想起若是泉下的陈高鹏知道, 该是什么心情, 心里就像被一双手揪住似得火烧火燎。
她问陈拓,“陈建词,真的是蒋建志的亲生孩子吗?”
陈拓摸了摸她的头发, 将她的头发绕在手指头上玩儿,“八九不离十了。”
玩了会儿,看杨妮儿兴致不高的样子,笑着安慰她,“你也是真善良,老头子自己对待感情也不是什么善人,要不然也不会弄出我这么个私生子来。”
杨妮儿挑着眉毛睨他,“如今你倒是看开了,我听说呐,从前啊,这三个字是你最大的忌讳,谁敢在你面前说这三个字,你能当场跟人家打起架来。”
陈拓捏她的鼻子,“我这不是认识你了嘛,心灵有了寄托,自然就不在乎这些身外虚名了。”
杨妮儿趴在他怀里叹气,“一对人人称羡的夫妻,却一人生了一个不是对方的孩子,实在是有些讽刺,讽刺得都不能让人相信婚姻了。”
陈拓翻身将杨妮儿严丝合缝地嵌在自己怀中,认认真真地同她讲道理。
“也不是每段婚姻都是这样的,最起码,我们的就不会。”
杨妮儿噘嘴,“谁知道呢,你跟那个周习凤,连孩子都生了,处了那么些年,还不是各怀鬼胎?”
陈拓被气笑,手伸下去挠她痒痒,“怎么?现在胆子不小啊?敢嘲笑起老公来了?”
杨妮儿不服气,心里却又有些隐隐地放不下和不开心,“我敢不开心吗?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就算认识了也还是被你动不动扔在半路上,再说了,要不是周习凤那个孩子后来被查出来不是你的,哪儿轮得上我呢?”
陈拓笑起来,手脚开始不老实,窗帘布被窗外的晨曦透得白亮,夏天的早晨格外漂亮,连空气都是甜的。
当然,男人的嘴也很甜。
“别说文殊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文殊是我的孩子,今天躺在我身边得我一生一世承诺的人,也还是你。”
杨妮儿作势嗔怪,那眼角,那眉梢,将陈拓撩拨得不能自己,他听她撒娇,“我不信”,他便实实地压下去,两个人的呼吸融在一块儿,他说:“看我一会儿表现,你再说信不信。”
………………
“高鹏集团”和“拓展实业”的权力交割就此落下帷幕,陈拓回到自己一手创办的“拓展实业”上班。
公司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找不到工作的人,陈拓也不计较,给大家安排了工作,手上的项目也都因为陈家的衰败和吴美人的撇清关系而被人撤资或是拒签。
杨妮儿是担心到了极处,可看陈拓却是无事人一般,每天来公司点个卯,便开着车去市区超市采买各种食材。
都说人到了年纪,便要收身养心,陈拓这多半个月来爱上煲汤,杨妮儿下了班,不再坐班车返回市里,两个人拿个炖锅,各种鸡汤海鲜汤,应有尽有。
有时候两个人喝不完,便端一碗去给看门的老大爷,老大爷不好意思,千恩万谢的,后来时间长了,也吃出习惯了,人胖了一圈,脸色也红润了,杨妮儿和陈拓看着直发笑,后来杨妮儿头一个笑不出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也胖了。
最先胖得是手臂,后来胸。部也有饱胀感,等到陈拓有一天晚上色迷迷地说她现在托起来有困难时,杨妮儿终于从迷瞪中反应过来,自己被陈拓喂胖了整整十斤。
她想要减肥,陈拓却不肯,每天还是大鱼大肉地塞她,她吃得脸颊鼓鼓的,一边还不忘记威胁他,“你把我喂这么胖,等下你自己看着难受。”
陈拓但笑不语,只说“等后面你吃不下的时候就会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