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晁珩溜达巡视半天,挑了个离陈家不远的摊子坐下,这个角度来看,他恰好能看到陈家门口的一举一动,若是陈镜娇出来或是派人来大理寺寻他,他恰好能以“因为案子问题所以恰好在周围”的借口来一场“偶遇”。
大理寺少卿,用心良苦。
但陈家内却并不是闹翻了天需要到晁珩出马撑场子的地步,陈镜娇已经将场子压下来了。
刚才那句讽刺说的陈家三女陈蕴好一个脸红耳赤,拍案大起。
“没规矩,别丢了陈家的脸,坐下。”陈镜娇依旧正眼都没给她,陈宋趁机上前挡住狰狞的陈蕴。
“三妹,大伯父、我爹跟三伯父都不在家,这里姐最大而且是这里所有人最有资格说话的,你要是行,比姐更懂,要不你上去讲个明白?”
陈蕴被陈宋跟自己母亲拉住,这里头的道道终于想明白,冷哼一声不服气的甩手离开。
“愣着干什么,去跟着三小姐!”三夫人皱着眉对身旁的侍女说,完毕心中暗叹一口气,陈镜娇此次行径出乎她的意料,并非从前那般无知骄奢,隐约有大家之风,且性子同从前来说根本就是变了个人!
陈蕴让她惯坏了,再这么下去要出事的。
她担忧的望着陈蕴离去的身影,又忍不住看向陈镜娇,只能在心中祈祷陈镜娇莫要报复陈蕴今日无礼之举了。
为了在冲泡时既能感受金骏眉的清香飘逸,还能欣赏金骏眉芽尖在水中舒展的优美姿态与晶莹剔透的茶汤,陈镜娇选择了白瓷茶杯。
水沿着白瓷盖碗的杯壁细细的注入,“此举是为保护金骏眉细嫩的茶芽表面绒毛以及避免茶叶在碗中激烈翻滚,最大程度保证茶汤的清澈明亮。”
“金骏眉外型细小紧秀,之所以称为金骏眉是因颜色为金、黄、黑相间。这金色则是茶的绒毛与嫩芽。”
两人见纸上的散茶条索紧结纤细,有锋苗,身骨重且匀整,品貌都在上乘,确信自己今日是糊涂了。
陈镜娇第一泡不过十几秒的冲水而已,将茶杯递给面前的人,两人接过后不免瞧眼茶碗,金黄汤色的开汤明摆着告诉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一口化进嘴里,竟发觉这水中带甜,甜里透香,且香气清爽纯正。
热汤纯正,蓝袍人瞄了眼陈镜娇,看到对方正笑着回望他,也不好撂杯,更何况这茶确实比正统的正山小种另类出彩些。
于是两人不言不语,慢慢品茶,待热汤沉淀变冷,又是另有一番天地。
陈镜娇看到两人惊讶的神色,开口解释:“热汤清爽纯正,温汤熟香细腻,而冷汤又有所不同,两位不如慢慢品鉴,喝到杯底也另有玄机。”
果不其然,喝到茶变冷,这清和幽雅的香气清高持久,当茶见底时,一股其他茶无法模拟与超越的花果香缓缓占据人的嗅觉。
“竟有如此玄机?”蓝袍人此时彻底被金骏眉征服,无论热茶温汤或是冷汤,每一种茶汤皆绵顺滑口。
陈镜娇将水灌入茶壶中,“金骏眉,贵在清、和、醇、厚、香,而且即便连泡数次,叶底依旧鲜活明亮。不信的话,两位不妨看一眼茶盏。”
沉淀杯底的茶叶叶底彻底舒展,芽尖鲜活,秀挺亮丽。
蓝袍人经过陈镜娇一盏茶,彻底明白,这绝非花架子,脑袋灵光的一转起身对她恭敬的作揖:“林某被掌柜炉火纯青的手艺折服,愿掌柜不计前嫌,原谅林某这个糊涂。”
零一人看见同伴如此而言,不由得起身附和。
陈镜娇缓慢站起身,也恭敬的回一礼。
“过奖。”
说罢,视线有意无意扫过陈家大堂,许些人同她对上目光,都不由自主移开后顺从的低下眉眼。
其中有几人目光躲躲闪闪。
陈家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复杂。陈镜娇默念。
第25章 贰拾伍 重阳糕、煲仔饭
“哎姐,你刚才好帅啊。”陈宋凑过来在陈镜娇耳边咬耳朵。那兴奋劲,陈镜娇都怀疑他要是长个尾巴,那尾巴能甩成螺旋桨。
刚才的闹剧已然结束,蓝袍人名林盛铎,是京城比较出名的徽州商帮茶叶亨,同陈镜娇赔礼道歉后就走了,剩下大堂里看戏的被迫看戏的都做鸟兽状四散去,只剩下几个人,一个陈宋,一个二夫人,还有就是那三夫人。
二夫人同她点头后离去,并未多说什么,临走前只淡淡瞥了眼陈宋,而三夫人却上前来忧心忡忡地说:“镜娇,你爹不在,你这会不会鲁莽些,若是传出去,这两人在胡乱说什么污了陈家的名声。”
看到陈镜娇那扫来的眼神,三夫人不由得心一惊,旋即婉转开口:“污了陈家的名声还好,有你爹他们顶着,但是若是污了你的名声,你这还怎的嫁人?镜娇,莫要怪三娘多嘴,三娘也是为你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待这种人也要笑着怼回去。
“三娘不必过于担心,今日之事跟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便他们出去说,也占不上理,再说我一个掌柜,岂是那种不谙世事的人,我自有数。”
相比三夫人虚情假意的担心笑,陈镜娇的笑显的就更舒服真实些了。
三夫人无话可说,只能用手帕捂住嘴掩饰尴尬离开,临走前还想说陈蕴只是一时糊涂,但转念一想,陈镜娇跟陈蕴素来争斗数年,这次也只不过是有小小的争执而已。
“姐,陈蕴说那话你居然没生气,我还以为你要...”陈宋刚一开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
陈镜娇瞧他紧张的样子,扑哧笑出声来,干嘛,她又不吃人。
“我要怎样?说说来看,我是不是应该给她抓到一旁,狠狠打几个耳刮子,闹得沸沸扬扬?”
陈镜娇这话是带着笑说出来的,因为按照原身的脾气,这举动不是做不出来的,但她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闹得鸡飞狗跳的陈家,委实有点好笑。
陈宋看她是真在开玩笑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渐渐放下手,大着胆子说:“那到不至于,但是...”说到这里一个上勾拳打到空气中“那肯定不能轻易绕过她的!”
说完,又是一拳,一套打下来,陈镜娇怎么越看越像以前学的军体拳呢?
“不过姐,你真的变了好多,我以前还不敢信呢。”陈宋眯起眼睛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上下打量她,看的陈镜娇浑身发麻。
“怎么了?看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陈宋眯起眼睛,煞有其事,“你是我姐吗?你是不是夺舍啊?”
此话一出,陈镜娇的冷汗瞬间爬上后背,但很快的冷静下来,这个玄乎其玄的东西没有人可以看的出来,就算她这么说了,也没有人会信。
于是她直视陈宋的眼睛,“是啊,我说我是夺舍来的你信吗?”
陈宋一撇嘴,“我才不信,要真有这种事还好了呢,哪天我也夺舍个大侠的身体,一夜之间回到江湖闯荡,闹出个腥风血雨。”
还是年纪小,陈镜娇松口气。
但陈宋的事确实给她敲了个警钟,陈宋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更何况还是她的亲人呢?
她得尽快想点办法,赶在陈天昂回来之前打探清楚从前的事,避免露馅。
但今天事出有急,她是赶过来的,没准备别的,店里还有伙计在等着。
两人说着走出门,陈宋突然狂扯她的袖子,低声叫道:“哎姐你看那个是不是少卿,他怎么在这?是不是来找你的?”
陈宋嚎的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在她耳边像地雷一样嗡一下炸开,想不听到都难,于是她顺着陈宋的目光望去,确实看到高大的人坐在茶水摊的木凳上,一身绸缎官袍跟旁边的粗布百姓格格不入。
他好像没注意到这边,反而四指捏着碗口,好像在听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姐,少卿跟你的关系是真好啊,这是担心你所以才来的吗?”
陈镜娇没回他,既然已经看到就不能当作没看到,冲着晁珩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晁珩便有预感似的转头跟她对上了视线。
晁珩生的白净,加上那双眼总有种独特的魅力,慵懒的,抬眼看人的时候弯起一个弧度,不经意间勾的人心痒痒的。陈镜娇猜测他的母亲定然是如玉般才能生出这种人。
“我有案子要查,恰好在附近歇脚,听到这里人说对面就是陈家,所以多坐在这里听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