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她不是应该在莲花坞吗?你是不是弄错了?”江澄惊了,视线在下面的认真寻找。
忽的,江澄的视线定在一处,神情有些微妙:“金光善。”
愿寻着江澄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那堆金灿灿的金氏校服里看到了一个戴着华丽金冠的中年男人。
应该就是金光善了。
它眼眸微眯,金光善这人极为奸诈狡猾,伐温之时不见人,得知伐温胜利就立刻赶来岐山分功。
温情一族会被他抓住,怕就是这人不好意思空手上岐山,或者怕空手上岐山分不到多少功,派了人去四处搜捕温氏旁支,温情带着大批族人赶路,没有莲花坞的作保,金光善即便没有确切证据,也会本着宁杀错不放过、多一个人多一分功劳的想法,绑了温情一族。
如今,这浩浩荡荡一大队俘虏被押着上山,看上去确实功绩不小,难怪金光善上了不夜天后,能厚着脸皮到处指手画脚。
“找到了,真是温情他们。”身旁,江澄忽然惊了一声,转头看着愿,“要救吗?趁他们还没有上不夜天。”
“不急。”如今,温情已进入岐山地界,就算它现在把人救了,他们也根本不可能走出岐山地界,它留给温情的木埙也不能无限使用,护着温情一路逃亡,而且,温情被抓时竟没有用木埙,也不知是何原因。
“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吗?”江澄问。
愿看了眼东方微微泛起的鱼肚白,转身往回走。
“怎么走了?”江澄跟上追问。
“金光善要拿他们邀功,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愿道。
“可,等他们上了不夜天,就不好再动手了。”江澄皱眉道。
“我自有办法。”愿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江澄顿住,神色一瞬间变得僵硬,只是夜色太深,很难被看出。
愿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疑惑转身:“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江澄揉了揉额头。
“酒还没醒?”愿扬眉,走了回来。
“大概是夜风吹多了,酒劲又有些上来了。”江澄道。
“之前看到你跟着来,还真以为你挺能。”愿嗤了一声,抓了江澄一支胳膊放在自己肩上,“走吧。”
江澄垂下眼睑,乖乖跟着走。
“你赶时间去救人吗?如果赶时间可以先走,我休息一会儿,自己就能回去。”
“金光善已经上山了,你想休息到哪一会儿?”
“对哦,差点忘了,还得去迎接这个金宗主。”
“就你现在这样,还能去迎接金光善?别丢人现眼了,让人知道你躺在房间里没失踪就行了。”
“哦……那……那个……我……”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没,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不让我插手?”
“我说江大宗主,你是喝酒喝傻了,还是酒把你的傻气激发出来了?他们上了不夜天,你能做什么?当众偏袒温氏余孽吗?”
“也不是不可以。”
愿眉头一挑,侧头看了眼歪在自己肩上的江澄。
两眼迷离,明显神智不清醒。
它就说,醉得都发酒疯了,怎么可能一个时辰就醒了,原来后劲还没发挥出来。
不过,这货最好不要在它面前发疯,它可没有魏无羡那么好脾气。
结果,这货没发疯,却还是烦得很。
“愿,太阳好像出来了,想不到岐山的日出还挺美。”
“不过,我莲花坞的日出也不差,不,比这好看。”
“愿,你喝过莲花坞的荷风酒吗?很好喝的。”
“愿,我想我阿爹阿娘了。”
“你说我阿爹阿娘看到我现在这样,会不会又很失望?”
“我多希望能再看看他们,哪怕是吵架,甚至拿着戒鞭罚我也好。”
“愿,你现在这副身体是谁的?里面也有一个人吗?你常常怼他吗?为什么要戴面具啊?为什么……”
“闭嘴,醉鬼就老实醉着,别说话。”
“我没醉,我的酒早醒了。”
“呵。”
“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告诉你。”
“魏无羡给我的酒有问题,会让我说胡话。”
“所以,你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再不闭嘴,我让你变成假的。”
“我变成假的?借舍吗?好啊。”
“愿,你借去吧,正好也帮我应付了那些金家人。”
“想得美。”
……
无人的偏僻山道上,一青一紫两道身影靠得极近,在熹微晨光中不急不缓的前行,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令愿(26)
最后,愿还是以江澄的身份进的不夜天。
天已经亮了,若是它这个操控邪祟的反派拖着江大宗主从众人头上明晃晃的飞过,那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临到快接近不夜天时,她夺了身体的控制权,才发现这身体确实醉得厉害,头昏脑涨、天旋地转,根本没办法飞进不夜天,只能从大门走进去。
然后,它就遇到了卯时起的蓝忘机。
“江宗主。”蓝忘机执礼。
“蓝二公子,早啊。”愿醉醺醺的回礼,便要错身离开。
“江宗主这是去了何处?”蓝忘机却没有走。
愿抬眼看着蓝忘机,有些纳闷,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它现在一身酒气吗?难不成是想学魏无羡趁这身体醉酒,继续套话?
呵,那可白费心思了,现在这身体里的是它,可不是江澄那个喝醉了叨叨个不停地二货。
“嗝,心情不好,出去转转。”愿呵着酒气,晕乎乎道。
蓝忘机眉目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却马上没有走,道:“江宗主,非人之物与人终是天堑。”
愿一脸懵,什么玩意儿?
躲在身体里装死的江澄大急:走,赶紧走,别听!魏无羡那个大嘴巴居然把这事也告诉蓝忘机,他和他没完!
这边,蓝忘机估计实在是受不了酒气,说了这一句就走了。
愿也没太在意,只当蓝忘机以为它是个要害魏无羡的,知道江澄和它还有联系,特来警告江澄。
愿将蓝忘机的话甩在脑后,晕晕乎乎的回到江澄的住处,进门关门后,立刻从那具身体里跳出来,难受的醉感终于没了。
江澄猝不及防的重掌身体,强烈的醉感涌来,差点摔在地上。
愿抱臂看着,没好气道:“有人醉酒,乖得仿佛没醉,你倒好,闹腾了一夜。江澄,你这酒品真是差得可以,自个儿好好在房间待着吧,没清醒前,别出去丢人。”
“我酒品其实……还行。”江澄有些心虚的解释,人虽然晕晕倒倒的,但看得出眼神还算清明。
愿嗤了一声,身形再次原地消失,离开了。
江澄盯着愿消失的地方看了会儿,终于耐不住醉意,跌跌撞撞的回到床上,睡去了。
卯时三刻,炎阳殿外人声嘈杂,除了云梦江氏,玄门百家主事人都聚集在这里,对着金光善一片恭维笑语。
“金宗主果然厉害,我等正愁如何抓捕这些落跑的温氏余孽,没想到金宗主就把人全抓回来了。”
“是啊,金宗主就是比我等有先见之明。”
“金宗主坐镇后方,掌控全局,金公子也是虎父无犬子,战场上身先士卒,勇猛不凡。”
“哪里哪里,各位才是辛苦了,这次伐温能够大胜,全靠诸位齐心协力,金某因为族中烦事太多,只能困居后方,实在惭愧。”
“金宗主家族颇大,自是事务繁多,应当的,应当的。”
“惭愧惭愧。”
“既然惭愧,那就多送点谢礼吧。”一个笑呵呵的声音划破众多恭维声,在广场上方响起。
众人眉头一跳,转头看过去,果然在一根石柱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青色身影。
那石柱赫然就是几日前,魏无羡所站那根,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无声无息的,跟鬼一样,简直骇人。
“这位是?”金光善的神情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
“在下姓青名愿,乃尘世间一道不一样的烟火。”愿笑眯眯道。
人群中,聂明玦的嘴角抽了抽。
蓝曦臣也探究的看着愿。
昨日午后,忘机在他这里取了一架价值不菲的名琴,说要送与这人,还拿他的话堵他,说正邪之分在于心之所向,此人虽驱邪祟,却除恶,非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