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萧世言愤怒地推开了云生寒,整个表情都是抵触的意思,弯指擦了一下嘴角,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云生寒被推了这一下,身体中息绝的意识苏醒了,也占据了这个身体。他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皱了皱眉,只是说道:“世言,还有个人在阴暗的地方偷偷爱着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话音刚落,意识被打落,云生寒再次控制了身体。
“我介意。”花未拂突然开口,步履从容,慢慢走了过来,脚步停在了两人中间,“我还想知道是谁。”
花未拂不知道眼前的云生寒非彼时的云生寒,根本不会那么好心地包容他纵容他。云生寒双眼不离恼怒又疑惑的萧世言,淡淡出口:“与你一个家妓何干?你不需要知道。”
花未拂依然平静,萧世言因为近来的那些琐事,心力憔悴,默然也不作何反驳。“师父,你冲动了,回房间早些歇下吧,我也走了。”萧世言累得不行,起步先走了。
“不便留下,我回渰域了,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云生寒舒了口气,并不打算留在姑苏,何况他此行来到姑苏跟萧世言见面,还是偷偷背着息绝的。
花未拂一个人叹了口气,手按在栏杆上,仰头看着月亮。云生寒离去的时候扫过花未拂一眼,独自去了。才刚出了萧府大门,云生寒还没说什么,息绝便开始抱怨了。“你怎么这么冲动?世言和未拂正在热恋,你就是过去把世言睡了,都不可能拆散他们的。如此莽撞,未拂又聪慧非常,你知不知险些被他发现端倪?”
云生寒恨恨地锤了一下床榻,双眼通红,“我就是不服。同样都是个死人,同样都是世人口中的绝色,凭什么我不可以拥有世言?我受够了这里的黑暗!息绝,我真的太想见见光明了。你已经有了龙泽川,尝过了爱与被爱的滋味,为什么我受尽侮辱,终究是没有人来爱过我?是不是因为我不配?”云生寒难过地捂住了心口,唏嘘不止。
息绝摇头,劝慰着他,“现在你我是同一个人,泽川既然肯接受我,说明你并没有那么不堪。你应该想明白,世言他已经陷进了情爱,何况他为人固执,不会轻易改变这生所爱。”
云生寒抬了抬头,努力抑制着泪水,他不明白,“难道我就不是个痴人吗?”
“生寒。”息绝内心很受伤,“谁不是呢?一片痴心,终究是抵不过这世俗的打压。”
暮春的时候,姑苏仍是一片安定祥和之态。也多亏了花未拂这张好看的脸,每天出门买菜的侍女同情这个活死人,经常悄悄地托人准备一些牲畜的血,她偷偷带回去给萧世言。萧世言是不胜感激,但花未拂却总是那么高傲。
他太过高傲了,使得萧世言根本无法亲近。息绝说错话了,他们早已经走出了热恋,两个人都走在成熟的路上。萧世言有时候趁着花未拂观星的时候一直看着他,萧世言甚至觉得花未拂才是整个星空中最闪耀的那一颗星星,掩盖了许多人的光芒,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更让许多人沦陷于他的星光,萧世言自叹自己亦不例外。
白天时,花未拂坐在栏杆前面,也不知是在看花还是在看水,总之就呆呆地坐着。他忽然抬了抬手,看着自己这双白皙没有温度的手,露出了阴森一笑,令远处看着他的萧世言很是惊恐。
“嗯?”他发觉了,于是看向了萧世言。
萧世言掩饰住自己的惊恐之色,多少有些尴尬,只是笑了笑,但是,这一次的笑容,已经没有当初的纯真。
花未拂的声音响起了,“世言大人面露喜色,是有什么喜事吗?是加冠得了一门好亲事,还是襄阳绝色投怀送抱,亦或是渰域孤芳一亲芳泽?”
“……”萧世言沉默不语,面对花未拂的咄咄逼人,心情由喜转怒,一言不发地回房间去了。
兜兜转转,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池子里拥簇着半开的荷花,圆圆的荷叶早已舒展开来,密密地堆积在在水面上。冬则赏梅煮雪,夏则看月数星,这个季节一度让萧世言贪恋着花未拂,尤其是花未拂那个会开花的身体。
两个人面上许久不见欢颜了,甚至是在床上欢好的时候,萧世言只是静默地平躺着,除了花未拂深入时,他忍不住的闷哼外,两个人再无一句话可说。能说什么呢?开口也是吵架。
午时的太阳高照着,萧世言身上都是热汗,花未拂身上却都是红花。他转过身来蜷缩成一团,手指揉弄着花未拂肩上的一朵红花,“每次开花后,好久才会消失。”
花未拂赤|裸着身体,看着自己这遍体的花朵,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没什么,单凭你这张好看的外表,就已经在姑苏出了名了,身体受热生花若是传出去了,你还不得名扬天下啊。”萧世言语气不冷不热,替他穿衣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身体捂严实了。
☆、君爱插花卿如花
出门走走,散散心,缓解一下紧张的关系也好,尽管花未拂身体红花还未消退,说着“不出去丢人现眼”,萧世言还是强行把他拉了出来。萧世言一直都知道花未拂有个改不掉的坏毛病,那就是总爱盯着一朵花看,亦或是盯着夜晚的天空。他们一起在园子里散散步,萧世言又发现花未拂一直盯着池塘里的一朵荷花,于是开口提议:“既然你喜欢,那我让人把那支荷花摘下来,插进花瓶摆放到屋里供你观赏吧。”
花未拂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萧世言让人去摘花,效率很快,不过一刻钟,花就送到了花未拂手里。“我不过就是这支花罢了,盛开的时候招蜂引蝶,衰败的时候无人怜惜,在野外生长得很好,却偏偏被人束缚在狭窄的花瓶里。”花未拂手里把玩着荷花花枝。
萧世言不耐烦地夺了过去,“你不喜欢不早说,大不了不摘了,任由花自己生长如何?我不去料理这些花花草草了,它们爱怎么生长怎么生长。”
“区区池塘才多大,生长在池塘里,任淤泥侵染,倒不如做成插花,待在花瓶里,希望有主人的喜爱。”花未拂三言两语,挑逗着萧世言的心,希望他能够开怀。
“你这朵花,我一直都爱,而且独独只爱你这一朵。”萧世言由怒转喜,羞涩非常,吐出了一句让花未拂放心的话。
浩瀚夜空中大放光彩的星辰不屑于做一朵花,调皮似的吐出了一句话,“你才是花。”
“嗯?行,我是花。”萧世言附和一句,很难琢磨到花未拂的喜怒,他把刚刚夺来的荷花放回了花未拂手中。
花未拂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那朵鲜嫩的花朵上,“我挺喜欢插花的。”
襄阳城里,那个余辰初“一反常态”,丝毫不见在外人面前的谦虚与温和,反而在侧府摆宴花天酒地。主座上余辰初倒着美酒,身边的女人是余辰诚的大夫人,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两个人竟然如此坦然取乐。
“来来来,我的美人,再喝一杯。”
大夫人也无非是从余辰诚身上找不到存在感,开始把心思放在余辰初身上罢了,她深知余辰诚是个好性子,就算知道了,那个懦弱的家伙也不敢往外说,于是更加放肆,愈发明目张胆。“辰初,再喝奴家就要醉了。”她脸上含羞,娇柔地推开了酒杯。
吃饭的时候,少了个人,“那个疯女人又去了侧府,这个贱人,就是欺负夫君性子太软呗。”二夫人刻意把这件事说给饭桌上的余辰烨听。余辰诚自己媳妇都管不住,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如何呢?其实这件事余辰诚也不是不知道,还真被自己夫人猜中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在乎,反正这个大夫人他也没碰过,连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随便她给自己戴绿帽子了。
而在热闹的侧府里,余辰初美人在怀,美酒入喉,很欣赏美人故作妖娆的姿态。“来,再喝一杯,这副醉容可真讨喜。”
“不嘛,还是换茶水吧,我想喝杯凉茶,就请嫂嫂帮我倒一杯吧?”她带着得意的笑看向了独自坐在座上的叶织梦,本来她也不管叶织梦的,谁让余辰烨总是拿她做好榜样呢。
“还不快去!聋了是么?”余辰初冷冷命道,语气像是在跟一个丫鬟说话,他转过头来面对袒露双肩的美人,又改换了另一幅面孔,“我的美人稍等片刻,凉茶马上就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