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这不会又是你....”弟子们互相对眼。
沈青竹道:“放心,三文一盒的符箓我早就不买了,偷偷告诉你们,这可是我从道家偷来的符箓,是良品。”
弟子道:“偷?掌门你....又重操旧业了?”
“什么重操旧业。”沈青竹拿出一块血玉。
弟子们一股脑的凑上去,其中不少弟子认出了这块血玉。
“掌门,这不是道家贵客才有的通行令吗?”
“是啊,我是道家的贵客,也是迄今为止,道家的唯一贵客。”
弟子们愣了半刻,背着沈青竹偷偷秘语。
“这么假,一看就是赝品。”
“就算不是赝品,拿在掌门手上也像赝品。”
“嘘~小声些,掌门都老大不小了。”
最后一句沈青竹听的最真,“老大不小”这四个字一下戳穿了他的心窝。
他道:“行了,都别闹了,今晚跟我回山。”
弟子齐齐道:“今晚???”
沈青竹道:“没错,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弟子道:“什么日子?”
沈青竹道:“青玉坛祖上,青城的祭日。”
池柳道:“可明日,不是您回山的日子吗?难道,您打算给青城办祭典吗?”
“如此,您不是要被百家耻笑吗?”
明天,分明是回山大典,却用来做祭典。
沈青竹道:“青城是我青玉坛的先祖,不论我何时回去,这祭典一定得办,我青玉门人,最不能忘了这份恩德,要世世记得心上,既然是青玉坛的弟子,便要心怀感激。”
“百家耻笑我一身丧气,可这又有什么大碍呢?”
弟子不语,沈青竹句句在理,他们无法反驳。
沈青竹看着弟子们,道:“别忘了,没有青城就没有青玉坛,没青玉坛,就没有我沈相沉。”
池柳默念:“根生青玉.....”
后面弟子玩笑似接道:“此生不悔。”
怎么说....
土气横生。
沈青竹不愿承认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子。
谁又知道,他还是选择了从后山偷偷摸摸,悄悄咪咪的爬了上去。
说是为了训练弟子们的耐力与耐心和勇气,总而言之,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弟子们可不信他,但也只是嘴上嫌弃。
“等等!”其中一位弟子没了血色。
“怎么了?”其余弟子都停下脚步。
“我踩到了.....”他慢慢的伸向脚下,弟子们则瞪大双眼,咽了咽唾沫。
那名弟子从脚下拿出一块头骨,正要扔开,池柳抬臂夺过。
池柳道:“掌门,是万玄宗。”
他先用青火照亮了四周,又扒开草丛细细查看,一番动作后,他道:“这里曾有万玄宗布下的陷阱,但....”
沈青竹道:“是沧雨吗?”
“不,在那之前。”池柳发现有不少打斗的痕迹。
至于他们说的千沧雨,是池柳有一次看见,千沧雨在夜里去往了青玉坛的方向,事后便告知了沈青竹。
池柳道:“我等下山已久,不难猜测出万玄宗的动机。”
“你们先回去。”
沈青竹眺望断桥。
“掌门,一切小心。”池柳嘱咐后便带着余下弟子上了山。
沈青竹跨越断桥,上了绝尘峰头,他踌躇片刻,喊道:“令郎君!”
绝尘弟子看见他,如同见了鬼,忙跑入大殿去通报了令郎君。
看来他今日没跑出去挑事。
“谁?沈相沉?”令郎君抽搐的笑了笑。
“他不是早死了吗?”
“没,没死。”弟子指着门外。
“我倒要看看。”令郎君推开大门。
他愣了眼,那人确实是沈相沉,和当初一模一样。
“令郎君。”沈青竹再叫了一遍。
“何事?”令郎君紧握双拳。
“谢谢。”沈青竹向他一拜。
万玄宗这些日子定是谋算过青玉坛,那些痕迹足以证明,能打退他们的人,只有邻近的绝尘峰。
两人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沈青竹先转了身。
令郎君到最后也没说一个字,他明白沈青竹的意思,不过能打败万玄宗,其实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神秘人送来的密笺,才得知了消息。
唇亡齿寒,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青玉坛沦陷。
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沈青竹插手时也这样告诫自己,因此帮助道家。
可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而令郎君也查探出,当年毁绝尘大殿的并非沈青竹,只是居寒的陷阱罢了,经历了这么多,他已没了复仇的心思,只想把绝尘峰延续下去,发扬光大。
还没过一时,沈青竹回山的消息就传遍了五湖四海,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逝世”已久的沈掌门,竟回到了青玉坛。
他回来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为了给自家先祖办祭典?
沈青竹刚上去,就见兰花并盛,鸟栖枝头,屋内更是一尘不染,不用多猜忌,千沧雨消失的那晚,来的就是青玉坛。
他着手准备祭典,献祭的东西,沈青竹没作打算。
青城也不喜欢这些虚伪表象。
况且青城的祭典,根本不需要大张声势,如果只是用这种方式让世人记住,青城自己也不愿意。
☆、第一百零二回 了解
一草,一木,一床,一凳,一墙,一瓦,一屋,无不似从前那般。
他已阔别了太久太久....
沈相沉躺在自己昔日的床榻上,翻了个身,便开始嚎啕大哭,门外弟子敲了敲门。
“掌门....?”弟子有些不确定。
沈相沉收了哭声,道:“夜深天凉,怎么还不睡?”
“我听见....可能是我听错了。”
“告辞。”弟子很有先见之明的跑远了。
沈相沉在弟子走后继续捶胸顿足的大哭,直至哭的乏了,哭的双眼肿胀了,才方可消停。
可他就是不肯入睡。
便穿好衣服坐在后山看月亮,眺望着山下光景,他竟有一丝失意,一份没趣。
他忽然想到儿时和千沧雨一同看的戏文里一句词:年少无知许诺言。
当真是年少无知,竟自己先走了,背离了当初诺言。
旧人重来....
若旧人真能重来,也不会出现在戏文中了。
若是回当初,弃之亦无妨。
沈青竹直视前方,突然扒开衣服,在胸前感受金丹。
一阵撕裂般的痛感随之而来,他仍没有停手,直到脸颊出现血丝,他头脑发热,晕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身子如同火烧火燎般灼热,但青城的祭典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沈青竹换上青衣,束好发带。
他径向大殿,一出门便惊呆了他。
老的少的,各类门派分支,平日想见都见不到的,居然都赶来了?
这和他当年上任时的场面,很是相似。
钟鸣三下,祭典开始。
沈相沉没什么想说的,过程也如同大多数祭典一样。
大概是因为人数众多,使沈相沉心感不快,这些人仿佛不是为了青城而来,只是想确认沈相沉是否真的回了青玉坛。
从眼神便可以感觉到。
“此次祭典....”
“等一等。”台下有一人走上台阶,双手奉上字画。
“前辈。”沈相沉微微欠身,接过了字画。
“前辈不自己留着吗?”
那人摇头,道:“这是青玉坛的东西。”
沈相沉看着画上的青城,笑道:“放心,青玉坛从不会忘记他。”
那人道:“您是第一位为他举办祭典的掌门。”
沈相沉道:“还望前辈原谅我接下来的鲁莽。”
那人道:“你放宽心就好。”
沈相沉站直了身,高呼道:“往后千年,青玉坛与鬼界,结为同盟,共计千秋。”
“不谋私利,不分地界。”
台下众人纷言,觉得沈相沉是得了失心疯,和鬼界联手,等于玩火自焚。
“三年已过,我必须得给诸位一个解释,就如同你们想的一样,我的夫君,是鬼界鬼王,千沧雨。”
“这些年,我确实饱受争议,而不敢将这关系公之于众。”
沈青竹脱下外袍,腰间是千沧雨留下的无痕。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罪,自然也不肯认错。”
弟子们都觉得——沈相沉实在太帅了!
台下有人道:“这青城也是个断袖,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