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柳果然让开,而甫郎却故意从他身边擦过,撞开了他,回头对池柳得意洋洋的笑,接着就跑开了。
“甫郎!”池柳揉着自己肩膀。
路过的仇艮见池柳满面气愤,道:“他一向如此,不必在意。”
池柳道:“我并没有在意。”
仇艮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而快活自在的沈相沉则在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如今的时日,也差不多了,他不去绝尘峰也有这个原因。
他连累不得绝尘峰。
沈相沉忽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情:那帮不省心的弟子,把行李全扔在了上面。
☆、第七十六回 浪起
沈相沉只好再上去一趟,当他到攸翼后,瞬间没有想再来的心思。
沈相沉坐在一堆行李中间,无比阔气的甩开一包行李。
等这些弟子们何时想起来了,再过来就是,沈相沉是不急的,他仰头望着天空,看燕儿在空中飞,云儿飘过头顶,他眯起眼,感到了一丝安详。
过去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安心。
可没过多久,沈相沉就起身,踩起清心飞向上空,他抓住一只箭,扔了下去。
忍不住骂了声“妈的”,他道:“老子好不容易想当个好掌门,怎么能让你给搅了局。”
沈相沉被气的一腔怒火,怎么在这还能碰上麻烦事。
如果那人从一开始就跟踪他,多的是机会下手。
他在犹豫什么?
沈相沉抓住一团青火,踏着清心直冲云霄,抽出腰间瓷箫,眉头一皱,等到后面那人要偷袭他时,沈相沉将青火拍在他腹间,转身向后一退,音律随之而来。
那人捂上耳朵,受不了这刺耳的音调。
沈相沉将清心踢去,那人神色一愣,差些被刺中,弯腰拔剑急逃。
沈相沉追去,布了张青玉结界,那人到结界时,正巧被挡住,沈相沉与他擦过时呆住,那人抓住空子,剑锋捅进他胸间。
沈相沉下意识抓住剑身,他还是没有躲开,只是看着那人,他唇间微动。
道:“未闻?”
那人遮上斗篷,抽出剑身,道:“没有什么未闻。”
“你是来刺杀我的么?”沈相沉偏是不信,那双眼睛,下半脸虽然被面罩遮住,但凭那眼神,沈相沉就认定了。
“少废话。”未闻一剑一剑的仿佛要要了沈相沉的命,毫不手软。
沈相沉只是躲了几剑,便不再躲了,而是站在未闻面前,把自己胸脯放在他剑锋前面。
未闻又是一剑,沈相沉依旧没有逃避,而是将手放在未闻眼前,像没有痛觉一样。
“我们击个掌吧。”
未闻表情凝固,他再一次抽开剑身,道:“伶舟已不复存在,往日诺言,也自当作废。”
“可我一直记着。”沈相沉执固不肯走。
未闻将剑放在他脖子上,不想与他废话,道:“我会杀尽青玉坛的所有人,从你开始。”
“我吗?”沈相沉盯着未闻,向他走近。
“你的确有这个本事。”
未闻讥嘲道:“谬赞,都是拜沈掌门所赐。”
他不提青玉坛之事,反而是道:“未闻,居寒此人不可信,当心日后吃亏。”
“那又怎样?”未闻避开沈相沉目光“给谁做不是做,我的仇敌只有青玉坛,他利用我也好,骗我也好,我都认了,只要能灭了青玉坛。”
“给他做一辈子的棋子又何妨?”
沈相沉一听,不止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就认真了起来。
未闻意志如此坚定,待在居寒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常情。
眼下,沈相沉放下两人往日交情,不管如何,他都要保护好青玉坛。
他将两指放于剑身,道:“青玉坛的掌门是我,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我的弟子。”
“掌门?”未闻笑了笑。
“真是个好掌门。”
沈相沉沉重的道:“未闻,或许我们命中,就该有一战。”
未闻道:“命都是人定的,我落到这步跟你,沈掌门,逃不开关系。”
沈相沉承认是自己原来太弱小,无法护住伶舟一族,未闻恨他也是在所难免,可既然未闻是冲青玉坛来的,那就不容姑息了。
他正要使剑法,忽然看见未闻腹间的伤痕,沈相沉头皮一阵发麻,那是青火的伤痕,是他刚才留下的。
就算是九泊岑,也医不好。
“未闻!”沈相沉上前。
未闻剑锋就在他喉前,这次是动了真格。
沈相沉道:“我的确是伶舟的罪人。”
未闻抬头看他,淡淡的道:“你还真敢承认。”
沈相沉还想说什么,向下看时,弟子们围在结界周围,指尖冒着一点青火。
“沈相沉,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变过,你一直都是这么卑鄙。”
“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未闻一剑下去。
沈相沉闪开,刚才若是不躲,现在他人头就得落地了。
“躲什么?让我见识见识青玉坛的青火不好吗?你这个一无是处的饭桶。”未闻从背后拿出伶舟之萧。
弟子们在下面观察着,正要用青火,沈相沉喝道:“放下!”
却已经来不及了,青火正朝着未闻的方向去,沈相沉冲过去,用手臂挡下了青火,他的整个手臂都被烧的发红,已经微微有些焦味,等火熄了下去,他的手臂血淋淋的,黑红色的皮肤暴露在外。
沈相沉虚弱的看着下面的弟子,道:“谁都不可以用青火,听见了吗?”
他目光一怔,胸口的剑将他整个人贯穿,沈相沉摔下了去,胸口却依然连着剑,他抓着泥土,想爬起来。
未闻就站在他前处不远,低声嘲讽道:“真狼狈,一点都不像你当初的做派。”
沈相沉躺在地上,道:“我从前是如何?”
“大概不用我细说沈掌门也知道吧,您做的事。”未闻踩在他背上,将剑ba出,擦了擦上面的血。
见未闻要走,沈相沉抓住他脚踝。
欲言又止,他到底是没说出任何话,只能看着未闻身影远去。
他总算明白那个人的心情了,当初,那个人是不是也如这般无奈。
沈相沉眼帘下垂,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弟子们也是才想起来行李这事,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时辰,沈相沉就遇害了。
他家掌门这些天在外,到底结了多少仇啊....
弟子们都坐在沈相沉旁边,见他身上几个窟窿,摇了摇头,刚才的那人,弟子们不知道是谁,但看他们掌门的行为,应该不是沈相沉的仇人,却又可以说是沈相沉的仇人。
沈相沉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撑着身子,盯着自己即将愈合的伤疤,不管他受了多重的伤,都是一样。
见沈相沉并未透露,仇艮道:“掌门,刚才的那位...”
沈相沉道:“伶舟未闻。”
“伶舟人?”弟子们显是惊到。
“厉害吧。”沈相沉对自己们大笑。
“是,是挺厉害的。”
弟子们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沈相沉就是个神经!
“哎呀,天都黑了,走,还没来得及带你们好好逛逛呢,赶紧的!”沈相沉从地上蹦起来,完全不似刚刚被捅了几剑的人,活蹦乱跳的像只鱼。
池柳知沈相沉是在刻意逃避,也不愿他们卷入这些世俗纷争,却因为好奇再一次的道:“掌门,未闻是您的知交好友吧。”
沈相沉道:“是。”
他接着又笑,将手搭在池柳肩上,道:“不提了,晚上才好玩呢,街上什么都有,等我给你们赢个头彩回来。”
池柳道:“头彩?”
沈相沉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弟子们只好大包小包的随着沈相沉饶路,才知道沈相沉说是为他们好,提了一半,弟子们就都受不了了,问沈相沉为何不御剑。
沈相沉眼珠来回转了转,像是在思考,他想了半天,道:“忘了。”
弟子们真给他跪了,提着行李上剑。
沈相沉向后望去,未闻早已不是未闻,心心念念只有复仇的他,不知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闹到刀兵相见的那日。
到了街上,沈相沉就大肆挥霍,带着一帮弟子们赏鱼看灯,品美味佳肴。
到最后实在掏不出多余的钱时,沈相沉撸起袖子,去抽签。
头彩是什么沈相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