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苏殷卿ba出来了一点,没过多久,又塞了回去,斐贤急的都想冲下去帮他。
他这回明白了,不是苏殷卿不拔,是他根本不敢。
他看着苏殷卿,心里堵得慌,这个少年,莫非也发生过什么让他畏惧至今的事吗?斐贤很想知道是什么,怕苏殷卿发火就没去,这个少年,脾气大的不得了,谁说他最近脾气变好的来着。
斐贤看向后面的沈相沉。
苏殷卿脾气大,那之前的令郎君就是他的两倍,明明在无名洞穴,是千沧雨救了他,他却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把气氛弄的很僵,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想说话。
可苏殷卿,脾气虽没那位牛气,还不听指挥,以自我为中心,他师哥沈相沉说的话,苏殷卿是从来不听的。
这样的一个娇公子,谁能奈何的了他啊。
除非是神仙。
反正斐贤是这样想的。
他再一次回头,沈相沉就站在他后面,正聚精会神的偷看,斐贤挪过去撞了他一下,沈相沉看到他,显得很激动。
“我师弟他....”
“嘘~”斐贤比了个手势,与沈相沉躲在左侧的石头后面。
千沧雨就站在不远处,背影似乎晃动了几下,沈相沉先出了去,千沧雨却直直的朝前走,没有管后面的沈相沉。
沈相沉上前抓住他,一脸不高兴,道:“说好的听步识人,你却识不得我。”
千沧雨看着沈相沉,拿开了他的手,继续向前奔去。
沈相沉顿时心情复杂,坐在地上拔草,一把扔在了后面。
“公子...”斐贤全身都沾满了杂草,打理起来应该很困难,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沈相沉,此时还在往后扔草。
斐贤只得饶到沈相沉面前,看他很消沉的样子,斐贤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斐道长...”沈相沉说话语气也变得悠悠怨怨,活像个死人。
斐贤以为沈相沉中了邪术,忙给他头上贴了几张符箓,随后转头对其他人道:“沈公子中邪术了,你们快来看看!”
第一个过来的是一流,他先瞧了瞧沈相沉的额头,又转到他的身后,仔细观察了一番,道:“他没事。”
斐贤诧异道:“没事?”
看沈相沉的样子,怎么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对。
“那可是,伶舟之箫?”
“不是。”
斐贤道:“贫道愚笨,请道长说个明白。”
一流只道:“缺一。”
斐贤不太能理解,但在看了周围过后,他立即茅塞顿开,便不再去打搅沈相沉。
“谁啊,搅了老子的美梦!”萧施正在树上睡觉,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气。
他提着剑就要下去,待看清楚树下的人后,他闪了回头,扒在树上偷瞄。
那人侧过头,箫施才确定,下面的那个,就是千沧雨,只不过他。
怎么会感知不到自己在这里?
千沧雨抓紧了胸口,眉头皱在了一起,咬着牙跪在地上,他额间冒出一颗颗汗珠,千沧雨撑着身子,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他脸色愈发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箫施回忆起了在九家的时候,那一次,他也看见了同样的场景,那时他只不过是草草的撇了几眼,并没有在意,不曾想到那就是千沧雨。
当时他正奉命去地下查探情况,碰巧遇到千沧雨在密林里,那时候他还站的住,只不过是咳了几声,万万达不到现在的一半难受。
可能这病,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
箫施想,世上会有人让鬼王如此病重吗?而且,这病似乎还是什么不治之症。
他正要动身,一条锁链拴在了他的脚脖上,千沧雨咳了小会,才道:“别告诉他。”
说着他咳的更厉害了,箫施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是不会说的,只不过您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别半路就....”他愣了小会,看见千沧雨握着雷光对向自己,一招下去,他便倒在了地上。
箫施跳下树走向千沧雨,该不会,就这样死了?
千沧雨抬头,手脚使力,站了起来,箫施盯着他胸前的伤口,不是刚才留下的,应该是经过很长时间才能留下的疤。
他跟着千沧雨回去,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淡定。
箫施对他多了些了解,突然就把千沧雨当成了榜样,在他眼里,千沧雨是一个不怕疼痛的男子汉。
他也想成为这种男子汉。
沈相沉坐了半天,才开始和斐贤沟通,他撇向苏殷卿,道:“从小他就被我惯坏了,脾气才倔成这样,唉...”
“是我的过错。”沈相沉确实愧疚,他是师哥,却没有尽到一个师哥的义务,无论苏殷卿多么过分,他都尽量迁就,苏殷卿下山,他也不拦,沈相沉认为,当初就不应该任由他自己下山闯荡,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他都不知。
斐贤道:“贫道看的出来,公子很疼他,远超自己。”
他无意间,又感受到了一股寒气,更为逼人。
沈相沉道:“其实他心眼不坏,就是太好强,正因为如此,他才比别人都努力,我从没见过他迟到过一堂课,晚起一刻钟,跟他比起来我就显得黯淡许多了。”
“斐道长,我想求你一件事。”
斐贤不敢多说话,简明扼要的道:“请。”
“我要做的事太多,这可能会关乎到我的性命,所以...”沈相沉被千沧雨打断,他不再往下说,只是盯着千沧雨。
斐贤还等着他说,但看这场面,想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他拿起拂尘慢悠悠的离去,还不忘再看几眼。
沈相沉垂下眼帘,脸上出现了几分怒色,道:“你回来又做甚?不是认不得我吗?”
“还有,你刚刚去哪了?”
“去做什么?”
“跟谁一块?”
“我....”千沧雨慢吞吞的,不知是怎么了。
沈相沉反正搞不通,他脑子里很乱。
沈相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千沧雨从来没有过不理他,一次也没有,他气哄哄的抱住千沧雨,道:“下次再这样,你就别指望我会理你了。”
毫无预兆,千沧雨被沈相沉弄的跟不知所措,他脸上那淡红色以一层一层的速度叠加。
箫施遮上了眼睛,望去那九家,他眉间少了些稚气,五指握紧了剑柄,喊道:“我回去一趟,在此之前,你们得等等我。”
“切。”沈固哼了一声。
“快去快回!要是让朕等急了,就取了你的狗头。”
箫施笑了几声,跑上山去。
在园里踱步的九昱,无意间看到地上的布料,是沈相沉的,他不知道哪来的闲心思,竟对这块布料施法。
过了片刻,他道:“原来是这样。”
九昱抬头见柳叶被风吹动,算了下时间,他把萧施领进门的时候还在幼年,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箫施虽不是九家的人,却比所有人都更得他心。
或许是在箫施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吧。
九昱来到了门前,好像在等候着什么,也就是在这里,他把萧施带了进去,一个外门弟子,就这样成了九家的一份子,说来也奇妙。
门前浮出几声躁动,箫施并没有推开门,而是放下了剑,跪在了门前。
他一次次扣头,以至于脸上沾满了泥土。
“我知道您在这,这么多年,您一直很照顾我,虽然,虽然有时会很严厉,可我明白,那是您对我的鞭策,正因为这样,才有了如今的我。”
“您不必出来见我,是我让您失望了,我承诺,等到一切都落幕,我会重新出现在这,出现在九家的门前。”他郑重的又一扣首,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箫施站了很久,站到快傍晚,里面都没有回音,他提剑走下山,几乎是捂着眼跑下来的。
他就像一只白眼狼,在九家最危难的时候离它而去,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他狂扇了自己几巴掌。
昔日九昱的教导他的身影历历在目,从不因为他是外来者而排斥他,甚至把他留在了身边,当作自家亲弟子一样,不,是比亲弟子还亲。
九昱教给了他所有的九家独门招式与医术,使他变得不再唯唯诺诺,箫施在别人面前懒懒散散的不成气派,在九昱面前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不想让九昱对他失望。
他慢慢的走下山,一只信鸽落在他肩膀,箫施解下了信,打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