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联想到平遥此次的疫病,他想,八成是为了这个。
而宁致远明日就要离开平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位是宁致远,我多年相交的好友。”他说。
萧逸宸向他点头示意,随口道:”宁公子一表人才啊。”
宁致远收回了放在墨染身上的目光,咧着嘴笑了,“楚兄过誉了。”
“我和鸣风多年好友,他叫你一声楚兄,我便也如此叫了,不算冒犯吧?”
“哪里,宁公子想怎么叫都行。”
“楚兄和墨兄不嫌弃的话,叫我致远就行。”
萧逸宸应下了,墨染垂下眉眼,安静的坐在萧逸宸旁边,他压根没怎么听宁致远说了些什么,只想着,一会儿要赶紧跟主子说清楚,他和这两人根本就没有怎么接触,他也不清楚这男人为何老是仇视着他。
之前在牧野,主子已经罚过他了,他现下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惹主子生气了。况且那次主子说让自己回了王府就去找他领罚,又因为疫病的事情,走得急,主子也就还没有来得及罚他。
他可不想到时候新罪旧罪一起罚,那样他会受不了的。
墨染垂着眉不言不语的模样,在宁致远看来就是无视他,不把他当回事。
他压下心里的火气,唇扬起了一个弧度,“墨兄这是不愿意咯?”
他疑惑着,显得很是无辜。
本来还算融洽的氛围,有一刹那的凝固,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两人,易玲珑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也不那么香了。
付清如柳眉微皱,她不明白宁致远这是发哪门子的疯。
被点了名的墨染放下手中的筷子,他坐正了身体,算是从宁致远进门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他。
“怎么会呢?致远。”
他笑着,特意加重了致远两个字。
任鸣风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平时冷漠至极的人突然这么“肉麻”的来一句,真让人受不了。
宁致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狠狠的剐他一眼,转眼却还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好的形象。
“那就好,我当你不愿意呢。”
易玲珑这样粗神经的人,都感觉这两人间的氛围有些怪,她干笑着转移话题,尽量忽略两人间的冷嘲热讽。
“楚兄,还没问过,怎的来了平遥啊?”
任鸣风心下叹气,他还没有告诉师妹萧逸宸的真实身份,是以她还不知晓,而墨染和致远之间像是有过节的样子,且还是致远单方面。
他不由的担心,墨染的背后便是萧逸宸,他两人最好不要有什么矛盾才好,否则以宁致远的身份根本无法和瑄王抗衡。
他得在致远走之前,和他聊一聊。
萧逸宸往后坐了坐,抱着双臂,随口胡说,“家里和这边有生意的往来,要我亲自出面才行。”
“噢。”
易玲珑吐了吐舌头,虽然她爹是平遥首富,但她对生意这一块是毫不感兴趣,且一窍不通。
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做一个女侠,快意江湖上面,她喜欢江湖人的大方豪爽,不喜欢生意人间的尔虞我诈。
所幸,她爹娘也宠她,不逼她接手家里的生意,由着她的性子来,想做什么,他们都基本支持。
“对了,若是生意上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易府找我爹,他很厉害的。”
“好。”
快到亥时,这顿饭才散场,付清如送着他们离开,三人一同返身回了客栈,付清如一直纠结着,要不要跟墨染道歉。
可能因着她的关系,宁致远将火气撒在了墨染身上。
思来想去,她还是开了口。
“墨染。”
墨染上楼的脚步顿了下,他没有回头,而是选择了仰头看着他的主子。
萧逸宸回过头,瞥了眼付清如,是有两分姿色的。
他笑了下,说,“去吧。”
第40章 不虚此行
墨染沉默着, 没有动,只站在原地看着付清如朝自己走过来。
“对不起。”她轻声道。
墨染疑惑了,为何道歉, 她并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啊。
“嗯……”她犹疑着,将宁致远追求她的事说了, 又把昨日宁致远发脾气离开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墨染听罢, 只觉得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吃醋吃到他身上来了?
“对不起, 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得宁致远误会你,真的很抱歉。”她咬着唇,再一次跟墨染道歉。
墨染摆了摆手说没什么,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你。”她想着再说些什么, 可除了他叫什么以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只好轻声说:“早些歇息。”
“嗯。”
墨染不欲多说,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片刻后,他一脸无奈的站到了萧逸宸的房门外。
因着这么个破事, 主子也不知会怎么处置他,他怀着忐忑的心情, 敲了敲门。
“进来。”
他推开门,主子还没睡, 他阖上房门,走近跪了下来。
在萧逸宸问他之前,他一股脑的全说了, 最后保证道那天绝对没有和宁致远接触过,而付清如也只是给他碎银罢了。
萧逸宸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致的看他一板一眼的解释,听他说宁致远这是在无故吃他的醋的时候,不禁失笑。
这次墨染算是无辜,不算瞒着他,他清楚墨染的为人,而且他的人际交往空白的厉害。
否则他也不会放任他和那女人单独说话了。
“行了,起来吧。”
墨染还愣了一瞬,就这样?主子不生气?没打算罚他?
“怎么?不说你两句不开心?”
“没有没有。”他赶紧起身。
萧逸宸收了玩笑的心思,正了正神色,“王管事那边派人盯着点,别让死了。”
墨染应下,下去安排了,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萧逸宸靠着床架,略微思索着。
王管事背后也不知能扯出什么人来,他直觉一旦能查实,届时朝中就是一番动荡。
他散漫的笑了,那此行可真是不虚了。
……
次日晨光熹微,太守府后院处,停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家丁来回忙碌着,将行礼一件件往马车里搬着。
宁道站在一旁指挥着,深怕把什么东西落下了,他的夫人和儿子没怎么离开过平遥,现在因着疫病的关系,却要离开平遥去往他的老家住一段时间了。
没一会儿,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了后院。
“老爷。”
宁道回头,“怎的这样早就过来了?”他上前去拥着宁夫人,“再睡一会儿吧?东西收拾起好了,就让人去叫你。”
宁夫人摇头,“睡不着了,妾身想着过来看看,”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宁致远的身影。
“对了,致远呢?还没起来么?”
宁道笑,“昨个出去就没回来,可能要离开了,舍不得他那帮子朋友吧。”
宁夫人闻言,微微皱眉,“老爷就惯着他,彻夜不归成什么体统啊?”
宁道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好了,夫人,他都那么大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宁致远却正好来了这后院。
他彻夜未眠,眼皮底下是显而易见的乌青,宁道一见儿子这般,不由出声询问。
宁致远没回答他,只摆手让家丁下去,余下他们一家三口。
宁夫人明白事情不一般,也不依偎在宁道怀里了,两人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宁致远说:“瑄王来了平遥。”
嗯?
宁道愣住了,不是说过几天才来的么?怎的动作这样快?
“消息确切吗?”
宁致远点头,“确切,鸣风昨夜告诉我的。”
宁道沉默了,上头说瑄王还要过几天才到,有一些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瑄王来了多久了,到平遥也没来他太守府,这几天想必是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怪不得昨日王管事被送到了官府,他原以为是王管事被什么人收拾了,这人本就不干净,被收拾了也在他的情理中。
现下看来,应该就是瑄王做的了。
那么他已经去了城郊?
那么王管事就留不得了,他原以为是王管事惹了别人,若是瑄王……
他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不行,他得赶紧去跟上面汇报一下。
“你们俩赶紧离开这,旁的什么都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