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赶忙说这于理不合,萧逸宸无所谓的打断他,“哪里来的这样多的礼数,坐下吃便是。”
王管家和冉月不再推辞,几人一同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待萧逸宸动了筷子,他们才开始动筷子。
屋内烧着碳火,很是暖和,赵庭铮吃了一会儿,就热得满脸通红,他年岁小,身子本就跟个小暖炉一样,这下更热了。
冉月心细,见他这样,带着他去偏厅换件薄一点的衣裳。
片刻后,赵庭铮回来了,萧逸宸看了一眼便忍俊不禁,连墨染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赵庭铮看他们都笑自己,转头就想出去,但冉月随后进来了,笑着把他转了回去,“将就一下吧,实在找不到跟你身量相近的衣裳了。”
之前墨染只说会带回来个少年,并没有细说究竟是个多大的少年,因而他们也没有准备,想着等人到了,裁缝上门来给他量好尺寸,直接按季做好衣裳,送来王府便成。
没成想,刚来就需要换衣裳穿,府里没有他这般大的少年郎,只能先找了别人的衣裳将就着,尽管大了一号有余。
赵庭铮晃着比他整个人都大一号的衣裳,坐在了方才的位子上,只顾着埋头吃,话也不说了。
萧逸宸轻笑两声,“以后多吃点,十二岁了看着跟十岁一样。”
赵庭铮闷闷不乐的喔了一声,在一众笑声中,他红了面庞,心道怎的换了衣裳,还这般热啊?
快结束时,冉月拿来了酒,拆了封,酒香四溢,这是前几年时,王爷和墨染一道酿的,现在拿来喝正好。
她给每个人都满上酒,赵庭铮以茶代酒,几人都举起酒杯,萧逸宸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座众人,“往年也没有机会和大家坐在一起庆祝新年,今年头一回,就新年快乐吧,希望下一年还有机会在一起庆祝新年。”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手中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叮的响声,清清亮亮的。
散场后,冉月带着赵庭铮去了听雨苑,王管家下去休息了,墨染本来也要回自己的院子,但萧逸宸说让自己跟着他走走,墨染也就跟着他了。
月上中庭,冬夜里的风吹地人脸上生疼。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并肩走着,他们之间像有一种特殊的氛围,尽管没有言语,但是又无比的和谐。
走着走着,却是到了萧逸宸住着的院子。两人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萧逸宸让墨染取了酒来,方才明明喝过了酒,现在却无缘无故的又想喝酒了。
想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喝。
墨染拿了两坛酒来,他两人都没有用酒杯或者是碗,拆了封,酒坛碰在一起。
“够劲。”萧逸宸灌下一口,这样喝酒才有意思。
墨染安静的看着他,微微笑着,也不说话。
萧逸宸抬头,遥遥看着天上的明月,那般皎洁明亮,他又垂下眉眼,看着他对面坐着的人。
不知是他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竟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堪比天上那汪明月,莹白皎洁至极,忍不住的想让人触碰。
他想着,也就伸出了手,指尖碰上了墨染的脸庞,肤如凝脂般,凉凉滑滑。
墨染眼神微动,僵着身子没有动,可能是这酒太烈了吧,不然怎的这样上头。他心跳如雷,震耳欲聋一般。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醉了。
醉倒在这个人沉如黑夜的眼眸中。
萧逸宸的指尖微微下滑,停在沾着水光的薄唇上,软软的,他轻轻用力碾过,唇很快变得殷红。
萧逸宸眼神暗了暗,却是收了手,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渐渐被冷风吹散。
墨染拿起酒坛,冰凉的液体滑进了喉咙,而后是火烧一般的感觉,确实够劲。
两坛酒很快见了底,询问过萧逸宸的意思后,他又取了几坛酒来,一人一坛接着喝。
夜渐渐深了,他们在新年到来之际,坐在月下,伴着雪色,饮下烈酒。
萧逸宸有些醉了,他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墨染反应有些迟钝般的抬头,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萧逸宸。
溢满水色的哞中,萧逸宸看到了自己俯下身,面庞越来越清晰的模样。
他偏过头,在墨染的耳边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声音低低沉沉的,环绕在墨染耳边,久久不散。
墨染受不住似的,微微偏了下头,萧逸宸的唇轻轻蹭过了他的脸庞,一触即分。
墨染脑子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软着声音说:“新年快乐!”
萧逸宸唇角微扬,他伸手揉了揉墨染的脑袋,很晚了,他们喝掉了好几坛酒,现在都有些醉了。
身体在头脑作出反应之前,他拦腰抱起了墨染。
墨染惊了一瞬,却是赶忙抱紧他的脖子,怕掉下去一般,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小动物般,蹭了蹭。
萧逸宸满意了,抱着墨染进了屋子,把人放在自己床上,他随后也躺在了边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第28章 同床共枕
次日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时候,萧逸宸才悠悠转醒,旁边躺着的人立刻闭上了眼睛,连呼吸也轻了下去。
昨夜喝了太多酒,哪怕到现在,萧逸宸的脑子也有些混乱,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头不那么疼得时候,他才转头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人。
眉眼温柔,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
平常冷若冰霜的男人,睡着了却是这般模样。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流连在墨染的脸庞上,待看够了,他才懒洋洋的开口,“醒了就睁眼。”
墨染睁开眼,眸色清明,哪有刚刚才睡醒的样子。
“主子。”
他声音平淡,丝毫没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
他醒来其实也没多久,宿醉的头脑不甚清楚,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睡在一旁的主子,睡颜恬静。
他没敢起身,尽量不让自己有所动作,怕吵醒了依然睡着的人。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旁边的人,和主子同床共枕,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他的感觉,很是微妙。
他说不出来究竟是何种感觉,但总归是不赖的。
萧逸宸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墨染在床里侧,躺着等了一会儿,看他没什么要吩咐的,就准备起身了。
他刚刚坐起了身子,被子从肩上滑了下来,就被萧逸宸伸着手,又按了回来。
萧逸宸闭眼,抱着他,声音懒懒散散的,“别起,再睡会儿。”
墨染垂眼,噢了一声,任凭他把自己揽在怀里,又睡了过去。
……
今日是元旦,朝廷休沐,皇帝忙完了政务,魏诀早在外厅等候了许久,福公公才传了他进来。
魏诀甫一踏入殿内,就跪了下去。
皇帝往前坐了些,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爱卿这是怎么了?”
魏诀挺直后背,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有负陛下厚望,没能……拿下玄甲营。”
皇帝听罢,倒也没怎么生气,他心里明白,仅仅三个月时间而已,这支军队不是那么容易能收归己有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听听魏诀怎么说,“怎么回事?”
魏诀神色平静,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帝王,只是平视着虚空的某一点,他道:“玄甲营内部牢不可破,对于他们来说,瑄王的话大于兵符,尽管这三个月瑄王被禁足,但军营里还有林晟在,旁的人基本无法对这支军队发号施令。”
皇帝慢慢收拢了手指,面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林晟?”
“是,征北将军林晟。”
皇帝想了起来,那年他一道圣旨,萧逸宸远赴边疆,林晟自动请缨,他封林晟为征北将军,两人带兵镇守边疆,这一去就是四年,直至今年,不,应该是去年,大梁与匈奴的那一战,大梁取了胜,萧逸宸和林晟也才回来了金陵。
其间四年,两人回京的次数寥寥无几,他都快要忘记了,如今,一回来就要在他面前找足了存在感。
但仔细想一想,他好像也拿这两个人没什么办法,一个是他的儿子,昨天才刚刚解了禁足,一个是兵部尚书林远江之子。林家一门世代为将,为大梁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此刻,是动不得林家的,还要靠几个世家大族来相互制衡呢。
“爱卿先回去,三个月时间不够那就多用些时间,”他说着,语气越发的严厉了起来,“不论多久,我只要最后的结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