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看他噼里啪啦打字，伸出头去一看，吓得三魂七魄齐齐出窍，死死拉住他的手，“你冷静啊哥！”
程乐在骂人。
还他娘用的大号！
黎又阳瞥了一眼，也抬起头，与愤愤然的程乐对视。
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不用，”他说，想了想，又补充，“我有证据，你下场，肯定要沾一身腥。”
这话充满了安抚，程乐慢慢平静下来，深吸了口气。
黎又阳低头滑动手机。
片刻后，刘清刷新微博，突然道：“哥，发视频的人又发新微博了！”
网上都在猜测发视频的人到底是谁，那人没暴露身份，只是一味地说：[不就是没按你说的剪掉这段素材吗？人家影帝都同意了，你倔强什么？佩佩，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你答应不和我分手我就把视频删掉。]
这段话透露出来两个信息。
一，他们所发布出来的视频，前期是经过任洋卓的审核的；二，这个号底下，不是他们的猜测的刘佩。
海洋粉好不容易把矛盾引向黎又阳，一下子前功尽弃。
路人也忍不住下场：[预言下一个热搜词条：任洋卓，崩人设。]
[所以是任洋卓提前看过还没播出来的特辑，知道这么剪会让程乐被网友喷，但依然让发布了吗？]
[以前的零差评影帝，有一天也会翻车？]
[服了，让我想起职场霸凌，恶心，以后再也不看他的剧了！]
于此同一时间，黎又阳长草已久的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态。
@黎又阳：[子虚乌有的事情被传了这么久，当年的法院判书送给你们。]
第17章 道歉
黎又阳上传了张图片。
其实这张图，在法院判决下来后已经发过一遍，不过当时热度已经全消，黎又阳发出去后，也没激起多大水花。
不过黎又阳要是想澄清，当初买个热搜也是一样，又不是没那个能力。
那当初为什么不买热搜呢？
这么想着，他居然不小心问了出来。
紧接着他恨不能堵上自己的嘴——黎又阳的身份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他这个问题岂不是显得很奇怪？
前边坐着的摄影大哥都忍不住笑笑。
估计是想，同为十八线，对自己的财力有点逼数好吗？
黎又阳抱臂假寐，从申明发上去以后，他就对网上的声音不太关心了，闻言道：“当时没钱。”
态度坦然。
没钱？为什么会没钱？
程乐觉得，再问下去就涉及到隐私了，于是没有继续问。
黎又阳发上去的法律判决书中，是包含了他前助理勒索、诽谤的实锤，申明还是那年写的。
主要说他的前助理欠了高利贷无力偿还，试图以毁坏他的声誉为代价，来威胁黎又阳给他还债。
前助理身上的伤也根本不是黎又阳打的。
而是追债人讨债过程中动用的一点“手段”。
最骚的是，在警方的供词当中，这个前助理还表示，如果追债人没对他动手，他也打算自己对自己动手。
网友：[大写的服！]
[这种人渣永远只能危害社会，就问判了几年刑？别放出来了吧。]
[啊……我以前还骂过黎又阳，我向他道歉。]
网友们还发现，前助理有段话特别奇怪。
这句话就是：他稍微动动指头就能免去我的灾难，给我点钱怎么了？
有网友疑惑：[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大胆把这句话翻译成：他那么有钱，给我点怎么了？是不是会通顺一些？]
[我日，我也这么觉得，可是黎又阳这些年糊穿地心，一不可能在娱乐圈捞到什么钱，二家里有钱早就帮他炒作了，怎么可能？]
[有没有朋友去查？]
[在查了在查了。]
这个猜测又把网友推入了新的吃瓜浪潮！
而任洋卓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他最新动态还是个广告，而底下，粉丝已经控不住评了，全是路人的嘲讽。
[职场霸凌了解一下？]
[蓄意把舆论往一个咖位低的人身上引，这操作属实是没品。]
[当时还觉得程乐过分，下场为你说过话，现在想想我也是眼瘸，我为骂过程乐道歉！]
而程乐并不在意他们道不道歉。
这世上不排除有好人，可在没弄清楚事实前就随意攻击他人，显然不算正直的举动。
道歉的人还好，更多的是那种骂错人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错误的。
还有网友问：[任大影帝怎么还不出来澄清？没话讲了？]
任洋卓不是没话讲，他有满肚子脏话。
他刚从直播上下来，直播的时候不宜离开太久，更别说和公关开会，今晚能发出澄清来都是快的。
手机和经纪人开着语音通话，他没跟着节目组的车走，而是上了自己的车。
任洋卓不是小艺人，打不得骂不得，经纪人强抑火气：“你做事前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对于任洋卓欺不欺压小艺人，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任洋卓这颗摇钱树倒了。
“那人莫名其妙拿段视频给我看，说是样板，我看着对我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就点头了。”任洋卓沉沉道，“谁他妈知道是个坑！”
他其实脾气没看上去好。
——要是程乐看见他这个样子，会感到一种熟悉，后期他和陈曦吵架时，就是这副模样。
书中按着剧情走，这点瑕疵都被剧情掩盖了。
可是投映到现实中，剧情一经改变，任影帝的瑕疵便突兀的显现出来。
且在经纪人和任洋卓的谈话中，他们丝毫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他们只想怎么把这件事情，完美的公关过去。
在晚上聚会开始之前，任洋卓和经纪人敲定了一版文案，发了出去。
@演员任洋卓：[当时对程先生借衣服的态度确实太过生硬，已经在检讨了，而这位所谓“工作人员”爆出来的料，我没做过，恕我不能承认。
我的新剧《热恋之风》马上就要上映了，请大家还是多关注作品吧，谢谢。]
才开始，粉丝还很激动。
[终于发澄清了！]
[是为了配合新剧炒作吧？卓哥也太难了。]
[多年老粉了，相信卓哥的为人！]
网上评论眼见有逆转的架势。
这时，一直沉默的程乐终于发了条动态——
[哈哈。]
配图是一张乌鸡和……鲅鱼？
路人乐了：[我来翻译一下：乌鸡鲅鱼，无几把语。]
[这是不接受道歉的意思？]
许多网友的重点已经到了“任洋卓究竟同没同意工作人员的剪辑”，加上海洋粉刻意引导，他们已经忘记了视频中，任大影帝是怎么借衣服的。
可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任洋卓的道歉文案下，路人的评论在众多控评中杀出一条血路。
[道歉态度不诚恳啊，要不重新发一条？]
[你那叫“生硬”？？不知道的还以为抢劫呢。]
建立一个好口碑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而口碑的崩塌，或许一夕之间就够了。
任洋卓不至于就此陨落，他的老本还够他在娱乐圈里风生水起，但是“完美公关”和“零差评”？
——那已经是不再可能的事情了。
早上凌晨三点。
节目组通过排查，终于锁定了发视频的人。
程乐被刘清叫醒时，窗外天都没亮，披个外套就出去了。
客厅里有不少人，他们几个受这次风波影响的“当事人”都在。
程乐起床后的床品不太好，俗称有起床气，他倚在某一次，神志不甚清醒的打量屋中人。
第一眼看见的是黎又阳。
两人状态如出一辙的“丧”。
程乐知道，他也有起床气，不过他的起床气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起床气是生气，他的起床气是迟钝。
要是这时候多和他说说话，就会发现，他比正常状态脾气要好个一两倍！
其余人则是工作人员，和任洋卓。
任洋卓脸色不太好看。
在中间坐着位正在哭泣的女士，和一位丧眉耷眼的男士。
工作人员把他俩围一圈，导演看见程乐，居然还能笑出来，只不过，好像只有筋在动，连最外边的皮肤都扯不动了。
“小乐啊，”导演说，“这次是我们节目组的失误，给你们大家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在此，我们全体工作人员，向你们三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