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哥儿......”等杜尘澜到了上房,杜淳枫看着稚嫩的幼儿,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父亲有事不妨直说!”杜尘澜朝着杜淳枫笑了笑,他父亲的性子,还真容易吃亏。
钱氏恨铁不成钢,斟酌了半晌,觉得还是得她出马。
“咱们府中这几日不太平,你进学多带两人。你父亲已经在为你物色小厮,你警醒着些......咳!”
钱氏有些语无伦次,原本还想着怎么开口,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儿子不是那等无知小儿,父亲和母亲有事直说便是。最近府中无非是为了布匹一事发愁,可是祖父他有了应对之策?而这应对之策,是否与三房有关?”
杜尘澜见两人神情都十分别扭,就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或者说,是与儿子有关?”杜尘澜知道,他若是不起头,这二人不知还要斟酌到什么时候。
钱氏和杜淳枫立刻将目光都投向了杜尘澜,他们没想到杜尘澜竟然如此敏感。
“确与你有关,不过那些个腌臜事,你也不必知晓,免得污了你的耳。你只消清楚,日后除了我和你父亲,其他人的话莫信!从今日开始,不管你去往何处,都得使人回来报备。最好是一下学就回府,也免得你父亲担心。”
钱氏立刻承认了,杜尘澜肯定是猜到了什么。不管他有没有猜中,但对此事有了警觉是好事,也免得她和老爷难以启齿。
“是!不过儿子猜测,是否与知府大人有关?祖父和大伯连夜去了府衙,不知今日可能成事?”
杜尘澜不在乎在三房夫妻面前暴露自己打探府中之事,他们三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没必要隐瞒。
要想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他就不能让三房夫妻总将他当个无知小儿看。
“你是如何得知的?”杜淳枫有些震惊,难道府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儿子曾让惜秋留意过府中之事,大伯白日里去过府衙一次。这会儿祖父和大伯又去了府衙,说明此事必定与知府大人相关,难道不正是为了寻求知府援助吗?”
杜淳枫顿时哑口无言,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嗣子。澜哥儿,真的是个八岁的小儿吗?
“你派人调查你大伯的行踪?”钱氏也震惊不已,突然觉得眼前的孩子过于妖孽。即便是跟在杜淳钧身边的海棠,这些年常在外行走,也没杜尘澜肚子里这点弯弯绕绕。
杜尘澜才八岁,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还是说,他背后有人在支招?
钱氏不由瞥了自家老爷一眼,老爷究竟带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母亲误会了,今日听闻祖父晕倒,初以为是为了布匹一事。可儿子后来想想,今儿白日里祖父使人将儿子叫了去,儿子看祖父似乎已经有了对策。既然有了对策,那急怒攻心,便不应该是为了此事。儿子猜测,或许正是回来的大伯说了什么,这才让祖父发了怒。”
他去鹤云居的事儿,许多下人都看见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然,在鹤云居与老爷子交谈的内容,他就不能说与三房夫妻二人知晓了。毕竟答应了老爷子,总得守信的。
“儿子怕咱们三房吃亏,又有些好奇,这才使了人去问了大老爷今儿的去向,仅此而已。”
其实杜尘澜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然而三房在杜氏的处境如此艰难,他也不得不为了自己和三房筹谋。
他知道钱氏和杜淳枫有些震惊,没关系,他们会习惯的。等见多了,他们也就不会总这般大惊小怪了。
“这么说来,你就是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此事大概的?”钱氏觉得杜尘澜有些言不尽实,她怀疑杜尘澜其实已经知道刘知府与杜淳钧的真正意图了。
“正是!母亲,不知祖父和大伯此去,可有把握?”杜尘澜想知道这一点,或许老爷子不会对杜淳枫和钱氏透露太多,但当时这对夫妻既然在场,那便不会一无所知。
钱氏摇了摇头,“不好说,五成应是有的。”
“你祖父叫你过去,是为了何事?”杜淳枫突然开口问道。
他有些紧张,怕父亲将此事提前和澜哥儿说了。
“问了些私塾的事,并没有提及其他!”杜尘澜随口应道。
第九十六章 他到底有没有明白?
杜淳枫松了口气,他细细一想,觉得父亲应该不会对澜哥儿提及。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开得了口?
钱氏不信,但她知道从杜尘澜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了。杜尘澜想说,便不会隐瞒。不想说,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
“祖父还是有些魄力的,不然也不会现在去府衙。不过,有魄力还不够,不知他是否能狠得下心?他手中的东西,又是否足够震慑刘天祥?”
若是杜高鹤手中的证据不足以震慑刘天祥,那只会给杜氏招惹杀身之祸。不过,杜高鹤也不傻,应该是有一定成算的。
但杜尘澜从不打算将自己的性命交予其他人手中,刘天祥此人如此贪婪,索贿总会留下证据。
然而他现在手中无可用之人,还没有银子,杜尘澜叹了口气。
“你既然明白,那我与你父亲也不便多言。反正最近你别总往府外跑,这也是为了你的自身安全!你那个小厮,叫洗月的,我瞧着有些憨。让你父亲在府中寻个机灵点儿的,给你跑腿。洗月有把子力气,让他给你当个护卫。改明儿让你父亲请个武师来,教他些拳脚功夫!”
老爷当初会选洗月,也是看他力大,不过这小厮看着实在不怎么机灵。钱氏对洗月有些看不上,这样的下人做跑腿活计,主子难免要多费心。
尤其是杜尘澜这般心思玲珑的,洗月做事会更加吃力!
杜尘澜点头,本想回话,却叫一旁的杜淳枫打断。
“不如将澜哥儿偷偷送去你娘家住上一段时日,不是说俊哥儿也在读书吗?两人正好有个伴儿!”杜淳枫越想越不放心,觉得还是将澜哥儿藏起来为好。
“父亲,其实用不着这般!若他们真图谋不轨,即便您把我藏去外祖家,也无济于事!”杜尘澜哭笑不得,倘若刘天祥真要抓人,他能躲到哪儿去?
再者,这人要脸,树要皮!他刘天祥还要混迹官场,哪里能如此明目张胆?
“倒不是我不愿,但我觉得还是将澜哥儿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安心些!”钱氏与杜尘澜想法一致,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才更能放心。澜哥儿若出了事儿,他们还能立刻知晓。
若是将澜哥儿送走了,他们远水救不了近火!
“唉!”杜淳枫叹了一声,这刘天祥,简直就是个畜生!然而这样的人却还能入朝为官,实在让人不忿。
杜淳枫之前随着大哥出门做买卖时,就听说那些个朝廷命官许多都有见不得人的癖好。他刚开始还半信半疑,谁想这次还真是见识到了。
此事发生在澜哥儿身上,更让他感到深痛恶觉!一帮子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父亲和母亲不必过于担忧,儿子知晓轻重!那小厮人选,儿子倒是有一个。洗月说原先他们大厨房有个打杂的,叫巴豆,挺机灵的。若父亲觉得他身份没有问题,品性也端正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杜尘澜还未见过巴豆,再者巴豆的身份还没有核实,谁知道他到底是哪房的?因此这事儿让父亲去查,最恰当不过。
“可是与你办过差事?若当真有几分眼力劲儿,那便让你父亲去查探一番。”钱氏立即明白了杜尘澜的意思,随口就应下了。
“多谢父亲和母亲!那父亲和母亲早些歇息,儿子这就回院子了!”想知道的事儿已经打探到,杜尘澜这就准备退下了。
“去吧!”杜淳枫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压着,压抑得很!只摆了摆手,让杜尘澜回去了。
等杜尘澜走后,杜淳枫看了一眼正在卸钗环的钱氏,欲言又止!
“咱们夫妻之间难道还有何事不可言?刚才澜哥儿在时,老爷几次欲言又止,难道是有什么事不便开口?”钱氏将耳朵上的花草纹金耳环放入了妆奁中,抽空瞧了杜淳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