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会研习这道符,完全是因为在临摹道符的过程中,能感受到安静祥和之气。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气流涌入我的体内,让我身形极其舒畅。”
易云先生看着杜尘澜又要开始临摹,便说起了自己的感悟。
“不瞒你说,我原先性子十分急躁,远不是你现在看见的这般平和。只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竟然改变了性情,我也觉得十分惊讶。”
杜尘澜闻言立刻转过头来,扶珠室确实与众不同。若此处当真有灵气的话,人时常待在此处,自然会受益匪浅。
“此处的确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远离世俗的喧嚣,依山傍水,无人打扰,使人的心境不由自主地平和下来。”
易云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在这里研习道符,有时也会到领悟道法自然。不过,之前在其他地方研习之时,却并未有这样的感悟。”
杜尘澜顿时竖起了两只耳朵,他眼神中的异样一闪而过。
“哦?那这扶珠室到底有何绝妙之处?”这易云的意思,难道是指出了扶珠室,描摹道符之时,便没了这样的感受?
“其实这扶珠室,不光光是因为扶珠琴才有的。”易云先生在一旁坐下,倒上茶水,似是打算详谈。
杜尘澜来了兴致,便停下了手中的笔,“先生不妨讲讲!”
“扶珠琴你知道了来历,在这里不做赘述。然而当初建造这扶风楼时,我那友人并没有建造扶珠室的打算,只因后来他遇到了一位道人。”
杜尘澜不禁腹诽,又是一位道人。之前他听故事,世人最喜欢杜撰一位得道高僧。今日听故事,绕也绕不开道士。
“这道人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道人行走间似有微风相扶,端得是飘逸潇洒,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来是一位高人!”杜尘澜很是捧场,连忙附和道。
“的确是一位高人,当时扶风楼刚刚开始建造,道人路过此地,便找上门来。因着下人见其不像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于是便请来了友人。友人在建造扶风楼时,请了一位有名的风水先生看过,给他指了这风水宝地,说是旺子孙三代,生意必定兴隆,家宅安宁。友人听后便选了此地,心中难掩欣喜。”
杜尘澜哑然失笑,看来这位友人还挺迷信。不过这事儿不知真假,他权当个故事听就是了。兜兜转转,总会听到重要的信息。
“突见道人,以为是来化缘的,本想给些银钱打发了,但转念一想,便想考考这道人。道人也没二话,指着扶珠室的位置便说出了令我友人十分震惊的话来。”
来了!杜尘澜双眼发亮,那道人必定与这扶珠室的异常有关。
“他指着这片湖,道湖中有宝物!”易云先生笑地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好似杜尘澜绝对猜不出下文似的。
“宝物?是何宝物?”杜尘澜确实兴致盎然,他刚才猜测是天寿珠,然而转念一想,天寿珠已经在他这里了,但此地还是异常,那约莫与天寿珠没关系了。
易云先生此刻倒是卖起了关子,并不回答杜尘澜刚才的问题。
他接着道:“当年天下大乱,我大郡高祖皇帝横空出世,乃是乱世枭雄。在此之前,这京都,不知被多少人占领过,这里也曾为修罗场。”
“多少将士百姓死于此地,这是改朝换代不可避免的。如今京城一派繁华的景象,谁人还记得当年的血雨腥风?”易云先生特感慨道。
杜尘澜也跟着点头,“天下战乱,民不聊生!”
“这个湖虽不大,但据说当年有不少死尸投于此湖!”易云先生今日是成心吊杜尘澜胃口,不过杜尘澜也不着急,反正他这段时日不用去督察院点卯。
“那照这么说,应该是阴气聚集,极晦之地了,竟然没将此湖给填了?”杜尘澜有些奇怪,生意人都很讲究这些,那风水先生竟然也没提出来吗?
“概是因此湖底下有一宝物!”易云先生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接着道:“当初那风水先生也说过,此湖本应该是凶煞之地,之后许是风水格局发生了改变,便成了宝地。这些咱们都是门外汉,就此略过。后来那道士所言,与那先生所述相差无几,且更为详细。”
“那想来不是因为风水格局,而是湖里那宝物了!”杜尘澜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揣测着易云先生的意思,这宝物现在还没拿出来,难道是因为拿不出来?
“正是!我那友人听说有宝物,便欣喜万分,打算雇人将宝物给捞出来。然那老道却说此物虽是宝物,但我那友人福薄,根本压制不住。若是强行将其占为己有,家破人亡便是下场。友人闻言十分遗憾,可心中却还带着一丝侥幸,对那宝物起了觊觎之心。”
杜尘澜认真地听了下去,原来这扶珠室便是老道提议修建的。眼睁睁看着宝物取不出,是人都扼腕。
“于是那老道便建议在这个位置修建了扶珠室,长年累月居于此地,延年益寿不在话下。且只要不动这宝贝,保扶风楼主人家中三代安康顺遂,家缠万贯。”
第九百章 残卷
这扶风楼的主人本想等老道离开之后,再试探着捞上一捞。谁想之后他派人潜下湖里,却并未能找到宝物。此湖深处的湖水冰冷彻骨,即便是在夏日,成年壮汉依旧忍受不了这湖水的冰冷,于是只好放弃。
于是那扶风楼的主人便想着是不是老道离开之前,做了什么手脚。当时老道来过此处,还说要做法,设下什么阵法,以此来保住这宝地的风水。
此事没过多久,就被扶风楼的主人抛之脑后。不过后来此人家中的生意逐渐兴旺起来,因此才慢慢信了这话,将这扶珠室看作了吉祥之地。
这些就是易云先生所述扶珠室由来的经过,然而杜尘澜却听得半信半疑。
一来这所谓的扶风楼主人他从未见过,更是从未听过这湖中有宝物的传闻。二来易云先生的身份是假的,第一个故事便纯属虚构,第二个故事理所应当存疑。
一连听了两个故事,杜尘澜得出了个结论。故事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扶珠室底下,有宝物。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那宝物谁都拿不出来。
不过,听到阵法二字,杜尘澜不免又陷入沉思。又是阵法,他是个朝廷官员,却为何屡屡与这些怪力乱神扯在一起?
金正铭是根据手中天书习得,那道人若是真实存在的,就说明这世上还有人看过天书。倘若道人不存在,那就是眼前之人看过天书。
杜尘澜抬头看向正品茶的易云先生,道符会不会就是此人从天书中习得的呢?可之前金正铭并未展露过道符,也就是说金正铭手中的天书,只有阵法和功法,却无道符。
之前慕然和他说过,天书只有半本,是本残册,那另外半本在哪里?该不会就在易云先生手中吧?
杜尘澜心思百转,对愈发感到此人的动机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之前他认为此人是冲着朝堂来的,现在看来,对方所图可不止这些。
“就是不知这湖里是什么宝物,有些遗憾了!”杜尘澜试探着说道。
“留在湖里也不错,若真是什么稀世珍宝,势必会引起争夺。毕竟此等宝物类似于吉祥物,谁都想得到。”易云先生笑着说道。
“还是先生高风亮节!”杜尘澜拱了拱手,道。
易云自谦了两句,而后却提起了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没想到金家家主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金家好歹也是慈宁太后娘娘的母族。只可惜他家有百年内不得入仕的族规,想那金家家主也是一时相差了,便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
易云先生感叹不已,似是对金家的覆灭感到惋惜。
对外宣称金家家主想要谋逆便是说辞,杜尘澜和万煜铭共同商议,绝对不能将对方的意图公布于众。此事牵扯上他,还有天书,难道对外说金家家主想成仙?
“金家的确可惜了,一念之差就将家族覆灭,这便能警示世人,莫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杜尘澜抿唇一笑,眼中的神色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