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银?”皇上皱眉思忖,朝廷每年都往边关拨银,有官银不稀奇。然而这银子出现在了梁万涛的外宅,那就有违大郡朝律法了。这是朝廷拨下的军饷,自然要存于军营衙门之中。
更何况,二十万两官银,为何会这么多?这不恰恰证明,梁万涛竟然还私吞了饷银?
“皇上!臣已经命人将那官银带回来几锭,还请皇上过目!”侯培青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两锭二十两的银锭。
周绵立刻上前接过,并深深看了侯培青一眼。这周大人之前如此悲愤颓废,合着这都是装的啊?难道这几个月都在暗中寻找证据?那也难怪儿子要被人给算计了,这是动了人家的根基啊!
周绵从摄政王身边经过,竟意外地听到了对方沉重的呼吸声,不禁心中一凛。
皇上将其中一锭银子拿在手中端详,看了看银子的成色,便对户部尚书柯启良招了招手。
“这银子是你们户部管的,朕手中的银子是哪一批造的,你应该清楚吧?”
皇上将手中的银子放下,制造银子每批的成色都不同,且户部和钱监每次都会有卷宗记载。只要是户部和钱监的官员,对哪一批次的银子都了如指掌。
“是!”柯启良连忙上前,拿过桌上的银子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众人屏息等待,摄政王额角上却沁出了汗珠。他在心中迅速想着对策,半晌过后,才下定决心。若实在不成,那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回禀皇上,这批官银,应该是两年之前所铸。那时朝廷刚开发现梁溪府有一座银矿,且矿产的银质非常好,皇上还为此一度夸赞,并且给嘉奖了发现银矿上报的当地知府,皇上可还记得此事?”柯启良回忆片刻之后,便向皇上问道。
“朕自然记得,那处银矿的规模很大,矿产不少。”皇上点了点头,银矿与铁矿同等重要,他怎么可能会忘?
“这两锭银子的成色很纯,杂质少,是难得的好品质,也正是那座银矿的产物。臣记得皇上您看了这批银子之后,还龙颜大悦,说要将这批银子拨出一百五十万两,送去边关以作军饷。”
柯启良将银子放回桌上,他对这批银两印象深刻,绝不会看错。
“不错!”皇上点头,此事他也不可能忘!
“传钱监的官员过来,朕要确定此事!”皇上回身看向摄政王,今日即便扳不倒你,也要让你自断一臂。
“是!”周绵立刻领命出去传话。
“既然能藏起二十万两银子,那说明肯定不止这点数。其余的银子去了何处,无人得知!查!必须查!连官银都敢动,简直是胆大包天。”
皇上一拍御案,气得脸色铁青。
“皇上!倘若梁万涛当真动了那批官银,那守卫在边关的那些将士呢?他们的军饷可有到手?为何之前无人查出,不曾走漏半点风声。”
“哼!官官相护,都快成为他的一言堂了,大家都吃尽了好处,有谁会说出来?剥削的不过是那些没有实权的士兵,他们冲锋陷阵,指不定哪日就会死于敌人的剑下,没想到连饷银都拿不到手,可真是悲哀啊!”
侯培青眼中含泪,边摇头,边叹息道。
众人见状不禁嘴角抽搐,您可没资格说这话啊!悲天悯人与您一点都不搭边。
“若是叫朕知晓谁与梁万涛勾结,朕必将他千刀万剐!”皇上的语气中带着愤怒,动了军饷,就是不可饶的罪过。
“当年朝廷给边关拨款,户部主理此事的是谁?”皇上冷声问道。
“回皇上,是户部左侍郎林秀清!”柯启良摩挲着拢在袖中的手指,心想这侯培青有些能耐啊!
“又是他?”皇上大怒,随后看向摄政王的目光顿时如刀锋一般冷厉。
......
“咦?你这地窖旁边,还有隔间?怎么这里没门?”一名天蓝色交领劲装的男子敲了敲墙壁,听到空洞的回响,便转身对着身后的猎户说道。
猎户顿时脸色微变,而后快速恢复了常态,“诸位护卫大哥也知道,挖地窖还要做地桩。家里穷,为了省银子,便没将旁边的土戗实了。您刚才敲得时候觉得还是空心的,其实那边就是空心的,不过这房子还算牢靠,还能管上几年。”
猎户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要说村里谁家最富啊!那肯定属村长家。顿顿大鱼大肉,还有银子买地呢!”
护卫们哪里听得他这般啰嗦,便又在地窖中转了一圈,觉得实在没有可疑之处,这才陆续出了地窖。
麻花大气不敢喘,等听不到声儿了,才敢长舒一口气。杜尘澜紧紧握住的长剑松开,不由得也跟着松了口气。
众人也不敢多言,就怕那些人没走远,或是半路折回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里头听外头的动静十分清晰,那外头自然也是清晰的。
“总算走了!”猎户甩开帘子,向屋内的几人笑道。
“此次还要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杜尘澜连忙拱手,此人与他们素昧平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相助,也算是他们的幸运。
第八百二十六章 顾五
“外头到处是柳家的护卫,你们这两日最好先待在此处,莫要出去乱晃,否则叫他们抓到了,不但你们自己功亏一篑,还得连累我一家老小。”猎户突然沉下脸,对三人说道。
他怕这几人着急离开,又惹上那些护卫。
杜尘澜正要再次谢过,可心中突然想到了那妇人,那些妇人叫她顾家的?
心中一动,杜尘澜笑着回道:“此次还要多谢壮士,到现在还不知壮士名讳,还请恩人告知!”
“不过是举手之劳,纯粹看不惯他们的作风。我姓顾,家里行五,也没别的名字,叫我顾五就成!”
猎户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他本就性子豁达,也并不想以这三人的恩人自居,虽说他看得出这三人不差钱。
“五?那看来顾氏在李家村是大族啊!族人不少。”杜尘澜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之前他在牛车上时,听到那些妇人说猎户一家应该是外来的。
“啊!我家是外来的,族中人是挺多。”顾五神色有些不自然,接着便岔开了话题,“这里只有一张床,待会儿我找个架子给你们再加一张,只能暂且委屈你们了。”
“那就有多谢了,至于之前的承诺,你放心,我们不会忘!”慕然连忙表态,这猎户家看着就不是个富足的,那头虎对人家应该挺重要。
顾五摆了摆手,“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我救你们不是看在银钱的份上。”
他对银钱并不看重,家中不愁吃喝就成。其实他想要的就是低调,一辈子顺顺当当,这就是赚了。等闺女嫁了人,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反正活到现在都是赚来的,想到自己的过往,顾五便有些黯然。
杜尘澜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黑纱,不禁心中有了主意。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对众人笑道:“此处有些闷热!”
接着,他便给自己倒了一碗水,递到了嘴边。
然而,他的眼神余光一直注视着顾五的反应。若顾五当真是顾氏的族人,那看见他的面容,应该会认出来。
顾五原本还讶异此人竟然能主动揭面纱,于是便好奇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竟让他呆愣在当场。
慕然眼神一厉,按照杜尘澜偏平日里的谨慎性子,可不会这般随意。
麻花立刻转过头去,他好奇此人到底长得怎么样。嘿?还真是个姑娘?
他瞪大了双眼,盯着杜尘澜瞧了片刻,又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个姑娘家,这说话声儿就是个少年。
“你......”顾五指着杜尘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当家的,家中无米下锅,你得去趟府城,买些米粮回来!”妇人进了屋子,对顾五说道。
杜尘澜连忙行礼,“夫人!”
“哎哟!不敢当,可不敢当!”妇人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