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调养好一段时日,否则日后必然会落下病根,活不长久。
杜尘澜只是略懂岐黄之术,对此并不精通。许是太过劳累,一时情绪激动,这才导致昏厥,应当没什么大碍。
然而眼下,却有个难题。他自己都是乔装借宿,良三一个大活人,该如何隐藏?
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良三的身份,他得想个法子,否则还真有些难办。叹了一声,也不知这良三何时能醒来。若是天亮再不醒来,他能将人藏哪儿?
该问的事儿一件没问着,倒是又留了个麻烦在。
......
一只纤细的素手将香炉的盖子打开,往里头加入了一块沉香的香片。
廖氏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有些模糊,她似乎做了个冗长的梦。梦中皇帝在她跟前长大,他们母子二人关系融洽,皇帝江山稳固,她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太后。
这个梦太长了,长到她醒不过来,也不想醒来!
“呀!娘娘您醒了?”碧柔看着睁开双眼的廖氏,不禁欣喜地喊道。
廖氏听出了碧柔的声音,不禁想到了她晕倒之前的事。糟了!孩子!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她觉得腹中有些疼痛,十分不适。
“孩子!”她抖动着双唇,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她原本是想将这个孩子留下,来威胁摄政王的,她就是要让摄政王与她绑在一起。想甩开她,绝不可能。即便要冒很大的风险,她也在所不惜。
“孩子没了!不过您能醒过来,可真是万幸了!太医说,此次身子亏损十分严重,为此皇上还特地命人去拢宝斋发了重金悬赏,买来了神药。您不知道,您这次实在是太凶险了,可将奴婢给吓坏了!”
碧柔说着说着,就眼泪簌簌往下落。若是娘娘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自然也活不成,可她还有家人依仗她活着呢!
“摄政王那儿,可有什么动静?”廖太后阖上双眼,她这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对于廖太后一醒来就询问摄政王,碧柔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娘娘还说是利用摄政王,可她看,娘娘分明是动了真情,不过是寻些借口罢了!她这个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娘娘在自欺欺人。
“不曾有动静!”碧柔的语气有些生硬,难道一醒来不该问问皇上如何处理从事了吗?这次皇上为了保下娘娘,可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廖太后闻言心口一抽,有些心痛难当。
“皇帝是怎么压下此事的?答应了查氏那贱人什么要求?她如此算计,此次是势在必得,轻易不会放过咱们!”
廖太后就着碧柔的手,喝了一口温茶,润了润干涩的口唇。
只是这么一动,她就觉得头晕目眩,若不是有碧柔的手撑着,她险些就要栽倒下来。
“娘娘小心,此次您气血亏得厉害,得调养好一段时日才能下床行走!此事您不必担心了,皇上已经处置好了。”
娘娘如此虚弱,碧柔不忍心说出皇上的打算,她怕娘娘听了,病情会愈加严重。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失望
“皇上驾到!”
皇上急匆匆走进内殿,见着碧柔正扶着廖太后躺下来,他立刻上前握住了廖氏的手。
“圣母觉得好些了吗?”皇上边问边打量着廖氏的脸色,原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变得惨白,此次气血亏损严重,不将养个一年,绝不可能恢复如初。
“已经好多了!”廖太后抓住了皇上的手,眼神却在打量皇上脸上的神色。
“太医说您还得静养,最起码一年。此次圣母身子亏损严重,平日里不可再任性妄为,还是要顾念自个儿的身子才好!”皇上扶着廖氏躺在了迎枕上,看着廖氏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话,他不知怎么说出口。
“碧柔,你先出去!哀家有话要与皇帝说!”只是这么一动,廖氏就气喘吁吁,额头上冷汗直流。
碧柔看了一眼皇上,“是!”
等碧柔出了内殿,皇上正要出声安慰几句,却听得廖氏虚弱却又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皇上随之一愣,立刻会意廖氏所指为何。
廖氏看着沉默不发一言的皇上,顿时心中大恸,“你早就知道此事,却隐而不发,你还知道他是谁,却依旧按兵不动!”
“我处处为你,而你却连你的生母都要算计。这个孩子,你也想我生下来吗?生下来作甚?要挟摄政王?你就不怕会再生出一个祸患?”
廖氏强压下喉间翻涌上来的血气,谁都能算计她,可她的皇儿不能。
她为皇帝筹谋了这么多年,难道仅仅是为了坐稳太后的宝座?若当真如此,她有的是机会。查氏没了娘家撑腰,以为会是她的对手?
她的皇儿算计她,这才是最让她伤心欲绝的。
看着依旧一言不发,脸上却露出懊恼与悔恨的皇上,廖氏失望至极!
“你的算盘打错了,摄政王已经不是当年的摄政王了。这次,他不会放手。我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可以利用之人罢了!人心易变,就如你和你父皇一般。”
廖氏低哑的声音回荡在皇上耳边,皇上想反驳几句,却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
“他达到了他的目的,你以为还会管我的死活吗?”廖氏自嘲地一笑,到头来,她竟然发现她什么都没得到。
亲生的儿子算计自己,往日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子,也在利用自己,与她不合的查氏恨不得她死而后快。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真正关心她,更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廖氏此刻觉得生无可恋,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如此步步为营,不值得!
“不管怎么说,朕都是您的儿子!此事朕确有私心,但并非如您所想那般。”皇上眼神有些暗淡,圣母后悔了吗?然而他活着也很艰难。
“您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还有许多政务未处理!”皇上知晓廖氏现在的心情不平静,刚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有些事还是等圣母心情好些的时候再提吧!
廖氏看着皇上孤寂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殿内,突然又心疼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否太过了些?皇帝的处境她还不知道吗?为何要朝着皇帝发火?
自己现在还能安稳地躺在床上,也不知皇帝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碧柔缓缓走进殿内,看着消瘦苍白的廖氏,不禁心中有了几分怨气。娘娘一向都是冷静自持,成竹在胸之人,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
“娘娘!您刚醒来,奴婢去给您端一碗鸡丝粥过来。太医嘱咐了,这几日饮食还是需清淡些。”碧柔想起娘娘直到现在还只喝了水,心中又有些心疼起来。
“碧柔!”廖太后叫住了碧柔,“皇帝答应了查氏什么?”
碧柔深深叹了口气,“娘娘,您的身子还虚弱着呢!此事已经解决了,您还是好好将养身子为要!”
“说吧!”廖太后语气十分坚决,碧柔见状只得又叹了一声。
“皇上原本查出诏安侯与周夷有勾结,早就在边关隐藏了势力,此去边关便是如鱼得水。边关送来奏折,说是有好几位官员联手弹劾诏安侯,皇上这几日留中不发,也没表态。”
“这么大的事儿,朝中为何半点风声也无?诏安侯与周夷有勾结?你是说皇帝将此事作为交换,压下了?”
廖太后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有些蹊跷。
“既然此事如此隐蔽,你又是如何探听到消息的?”
廖氏十分疑惑,她倒不是帮诏安侯开脱,而是她明白诏安侯不至于会通敌卖国。
当年诏安侯也是上过战场杀敌的猛将,死在他手上的周夷将士不计其数,周夷国恨他入骨,又怎会与他结盟?
她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脸上带着几分欣慰,“皇帝到底是长大了,不再瞻前顾后,早就应该如此了!”
她早就说过,查氏没了娘家,什么都不是。只要一动诏安侯,查氏就慌了神。
不过当时皇帝将查氏唬住了,事后查氏察觉出不对,必然要反悔。因此,皇帝应该还有后招。即便通敌卖国的罪名不能坐实,也还可从其他地方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