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杜尘澜很是郁闷。比起同龄人,他似乎真的矮了些。
“吴师兄!”次日一早,杜尘澜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吴秋香,他连忙招手。
“杜师弟!”吴秋香见着杜尘澜也很是高兴,他快走几步,与杜尘澜并列往私塾走去。
“师兄,这是昨日的书。”杜尘澜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主意,才将书塞还给吴秋香。
“若是今儿用不着,那就还给你拿回去抄。若是要用,那就换一本,愚兄今儿可是将书都给带来了!”吴秋香看杜尘澜这般小心翼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立刻将书塞进了书箱。
“那就多些师兄了,师兄心性豁达,乃是真正的君子。”杜尘澜心中感激不已,一个才认识两天的师兄,能这般助他,当真是难得。
“你就会给愚兄灌迷魂汤!”吴秋香笑着摇了摇头,这师弟的嘴确实讨喜。
“昨儿你走后,愚兄就将地窖内的苹果找了出来。把它们切成了块,裹上糖浆尝了尝。你别说,当真别具一番风味。”
吴秋香觉得今儿父亲拿出去卖,定然能都卖了,他很有信心。
苹果还是家中那棵苹果树上结的,个不大,还有点酸,直至今日也没卖完。自家又舍不得吃,这两日都烂了许多,这才准备狠下心来吃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妙用。
“今儿一大早我爹将它们扛出去卖了,这次定能全卖完。师弟,此次真要多谢你,是你出了个好主意!”
吴秋香一脸感慨,他当初一看这师弟,就觉得是个机灵的。果然,脑瓜子转得比谁都快。
“师兄客气了,还不知生意如何,希望伯父生意兴隆!”
两人笑闹了两句,等快到斋舍之时,吴秋香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儿,师弟,昨日闵楚华家中有事,因此没来私塾。可愚兄听说夫子有意让闵楚华教你习字,你可千万要小心。”
其实对于夫子这等做派,吴秋香是看不惯的,谁也不是傻子。明知闵楚华看不惯杜尘澜,还将这两人凑在一起,这目的实在太过明显。
再者,闵楚华平日里学习只能算是一般,甚至一般都算不上。那字儿就更不用说了,用不堪入目来形容都是抬举。
闵楚华本就不是为了科举而来,他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府上真正读书好的,却是他们三房的一位堂兄。
然而学生不言恩师之过,他只得避开不提。
“师弟明白,还请师兄放心!”杜尘澜点了点头,这次杜玉恒因他而受伤,想必闵楚华不会放过自己。不过,他也不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若是要打架,你只管来叫愚兄。还有你方师兄,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打架可从来不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便各自进了斋舍。
今日鞠柏鸣来得并不早,杜尘澜进了斋舍,等了一刻钟,鞠柏鸣才到。
第六十一章 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杜尘澜将昨日写好的字双手奉上,谁想鞠柏鸣却并未接过查看,而是直接吩咐道:“今日依旧是练字,五张!”
“是!”
杜尘澜无力去吐槽,之前是敷衍地看一眼,现在连看一眼都懒得看了。
“杜尘澜!”
等鞠柏鸣离开之后,杜尘澜磨好了墨,才刚下第一笔,就听到门口一声大喝。他手一抖,纸上顿时出现了一团晕染的墨迹。
他抬眼往门口看去,发现正是闵楚华。
“原来是闵师兄,不知闵师兄唤师弟,所为何事?”杜尘澜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这才起身向闵楚华行了一礼。
闵楚华冷哼一声,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怕了?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神情突然有些狰狞。昨儿他和母亲去了杜府探望表弟,小表弟的模样好不凄惨。不但手伤了,几个月写不了字。还被罚跪祠堂一夜,并且发了高烧。当得知与杜尘澜有关之后,不禁让他心生气愤。
这个杜尘澜,初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庶房的嗣子,有什么资格读书?竟然还敢与长房长孙别苗头?难道不知这杜氏的家业日后会落在谁手上?
在他看来,像杜尘澜这等身份,就应该夹着尾巴,跟在杜玉恒身后讨好卖乖。或许表弟还能看在同姓杜的份儿上,从手指缝里施舍一些给他,那也够对方享用不尽了。
他母亲一直说,庶房说好听点是主子,其实也就比下人好些。
“昨儿夫子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说让我来教你习字,怎地?你是看不起师兄的字,不想学?”
闵楚华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学生,其他学生俱都看了过来。原本斋舍内一片凌乱的读书声,此刻却静默了下来。
“师兄说得哪里话?夫子说,师兄的字虽比不得他,但也是极好的。只师弟怕耽误师兄读书,这才没去打扰。谁想到师兄为人热忱,怕师弟不好意思请教,竟然主动来找师弟了。”
杜尘澜让开座位,“师兄既然来了,不若请师兄露一手,也好叫师弟们一睹师兄的风采。”
闵楚华面皮一抽,他哪有什么风采?他那一手字儿,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大家都快过来,今日这等好机会,师弟不好意思独享。咱们都是同窗,本就应当守望相助,想必闵师兄一定不会介意!”
杜尘澜招呼着斋舍中的其他学生,脸上满是欣喜。
可众人却是一脸尴尬,大家进学的时日也不短了,除却刚进学的杜尘澜,最少也有三四个月。
待久了,谁还不知道闵楚华的大名?也就是这位与夫子家有着七拐八弯的姻亲关系,夫子平日里才对他多有照顾。
若是换了旁人,夫子怕是早就将人给骂成猪头了。
闵楚华可是私塾的一霸,他们平日里见着他都要绕着走。与杜玉恒一般,在私塾中是惹不起的存在。
可刚才杜尘澜这般说,他们若是不过去,闵楚华会不会觉得他们看不起他?
学生们虽然面露难色,但脚下到底还是缓缓移动了。
“师兄,文房四宝已经备好,师弟为你磨墨!”杜尘澜说着,就开始磨起墨来。
闵楚华进退两难,他其实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将杜尘澜叫出去。届时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教训此子一顿。竟然敢伤他表弟,他不打得对方哭爹喊娘,他就不姓闵。
“咳!今日师兄只是想和你说一下,我身子不舒服,怕是写不了,还是等改日吧!”闵楚华好歹还是要些脸皮的,他那些鬼画符,自己都看不下去。
其实他也不算笨,只是读书费工夫,他有些静不下心来。若是肯花些时间,想必他也不会差。只是他的字儿,确实是出奇得丑,有时他自己写的都不认得!
“原来如此,那只能下次再欣赏师兄的大作了。不过,师弟的祖父非常喜欢书法。师兄能得夫子夸赞,想必登峰造极不敢说,那也定然是卓尔不凡。等哪日师兄将大作留下,师弟也好带回去叫祖父欣赏一番。”
“那就等下次,下次再说!”闵楚华想起杜老爷子,不禁汗毛直立。
他祖父说过,杜老爷子是只不会咬人的狗。他每年年初去拜访杜老爷子,都觉得杜老爷子看他的目光尤其渗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知道杜老爷子十分不喜欢他。
杜尘澜望着闵楚华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府上那些八卦消息还是十分有用的。
杜高鹤确实不喜欢闵楚华,为此杜老爷子还曾在杜氏家宴中提到过。言明闵氏有许多小辈十分不懂规矩,尤其是这闵楚华。
他对闵氏再三强调,不许杜玉恒与闵楚华来往。当时三房都聚在一起,大伯母为此丢了老大的脸面,听说回去还哭了一场。
一日的时间又在习字中度过,杜尘澜收拾好了书箱,准备回府。
“师弟!那闵楚华没为难你吧?”吴秋香特意等在了杜尘澜斋舍门口,杜尘澜这小身板,对上闵楚华只有吃亏的份儿。
“并未,原本还想请闵师兄露一手,让众师兄开开眼界。谁想闵师兄身子不适,那就只能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