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澜看了一眼秦氏,他倒是小看这妇人了,明知钱氏的性子急,还故意这么说,好让钱氏激怒大家。等大家因此事搞得不欢而散,哪里还记得要讨伐她?
“祖父!非是孙儿要寻二伯母的错处,而是此事非同小可。祖父见多识广,见识可不比那些世家当家人少,自然明白这事儿若是被捅出去,必定会连累杜氏。咱们杜氏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难道要功亏一篑?”
杜尘澜对杜高鹤行了一礼,这老爷子想隔岸观火?当真是出身局限了眼界。
之前他觉得杜高鹤还有几分精明,可自从来了京城过之后,杜高鹤的见识就显得极其浅薄,也有些自私自利,对三房比之前还要不公。
“之前咱们虽是商贾,但也不是没机会科举。但只要此事败露,咱们杜氏只怕百年内就再也没有科举入仕的机会了。并非是孙儿危言耸听,孙儿在朝中毫无根基,但最近却有人将孙儿当作靶子,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若是再被人逮着这样的错处,这无异于是将把柄送到他人手中。届时,连累的不是孙儿一人,而是整个杜氏。”
杜尘澜明白,杜老爷子最看重的就是杜海州,乃至整个杜氏的辉煌。只要危及到这些,杜高鹤也是有魄力之人。
杜高鹤当然明白此事的严峻,否则他也不会将秦氏叫来书房。只是刚才钱氏的话让他心生不爽,同时他也是为了能让老三看清楚,日后可别忘了亲兄弟,这才听之任之。
杜尘澜这话让杜高鹤猛然回过味儿来,对啊!他忘了,如今澜哥儿的身份不同了,为了不连累整个杜氏,自然要约束好长房和二房。
“老二家的,你跪下!”杜高鹤指了指暗藏在角落里的秦氏,暴喝道。
秦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给吓了一大跳,脸上满是不情愿,磨磨蹭蹭地来到杜高鹤面前跪下。
“秦氏,你出府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清楚。你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廷之事。如今澜哥儿入了朝堂,你做下的事儿若是被捅了出来,澜哥儿的官也当不下去了,还有可能连累整个杜氏,连累州哥儿。”
秦氏心中有些不服,这营生虽不光彩,但只要无人说出去,那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么赚钱的营生,她舍不得。
“即便是寻常人,也不该做下如此行径。此事有损阴德,日后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难以洗清你身上的罪孽。”
杜淳枫气得口无遮拦,他不明白,秦氏难道只看得上银钱,连自己儿子的前程都不顾了?
“秦氏,父亲说得对!这种事儿实在做不得,你可是举人的母亲,怎能做下如此恶事?快快向父亲保证,日后再不碰这营生了。”
杜淳岷虽有时急功近利,但也知此事实在带累州哥儿的名声,于是厉声告诫道。
“不知二伯母是如何与那孙娘认识的?既然这营生这么赚银子,那她又为何会将这营生传给你?”杜尘澜有些好奇,那孙娘的年岁应该不大,怎会这般轻易就教了徒弟?
第六百十八章 讨伐3
“她说她找到了自己的闺女,想去遂州和闺女一起住,这营生便不想做了。我可是要给拜师束修的,整整五百两呢!再等月余,她就去遂州了。我二人是通过一人引荐认识的,就是街口糕点铺子的掌柜家婆娘,她给我引荐的。”
秦氏支支吾吾的,将这事儿给说了。其实孙娘还说过此事损阴德,日后怕不得善终,也不敢再继续做下去,想金盆洗手了。
“这孙娘在附近一带十分有名吗?还是只有大户人家知晓她做此营生?”杜尘澜继续问道。
“当然只有大户人家晓得了,她从不敢向旁人透露此事,不然要被人瞧不起的。”秦氏说完就觉得自己话多了,于是连忙住了嘴。
“街口那家糕点铺子很小,掌柜的夫妻也是寻常人家,那老板娘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且是她引荐?未免有些蹊跷。”
杜尘澜皱眉,这么说来,他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我哪知道?不过也不能小看人家吧?说不得她认识的人中,有往大户人家走动的?”秦氏对杜尘澜翻了个白眼,杜尘澜若是不对公爹提出此事,公爹也不会知道。
杜尘澜记下此事,事后得查查这糕点铺子的老板娘。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得好。
“二伯母,其他的事暂且不提,但此事绝对要做个决断。若是有心人,这会儿只怕已经搜集了证据,届时咱们百口莫辩。”
杜尘澜这不是在吓唬秦氏,威胁到他的仕途,可别怪他心狠手辣。虽说他来之前已经叫守月去处理此事,但秦氏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他就怕日后秦氏会坏了他的大事。
且早在之前他就和杜高鹤说起此事,让他约束秦氏,然杜高鹤那段时日心思都放在了营生上,哪里管得了秦氏?
其实杜高鹤之前就是商贾,虽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但官场上的事儿,他一介商贾哪里能看得明白?
他一心想将营生在京城做起来,根本没放多少精力在此事上。
还好秦氏之前一直和孙娘套近乎,孙娘或许是想吊着她,只带她去了人家内宅两三次,也没让她接触此事,只让她去见识一下世家大族府上的富贵。
惜秋最近派人一直跟着秦氏,得知秦氏一早去了钱庄,从里头领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立刻回来禀报。
杜尘澜不知这孙娘到底还是有意传授,还是诓骗秦氏的,但他知道此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旦参与,那秦氏和杜氏就脱不开身了。
因此,他让惜秋派人绊住了那孙娘,秦氏去孙娘家中,却扑了个空。左等右等不来,只好又揣着银子回来了。
说来也是秦氏他们对三房的不信任,才让他们提前发现。毕竟青天白日的,派去之人也不好做梁上君子,只能等在院外候着,了解她们的行踪。
之前二房怕三房有人会偷拿他们的银子,于是将所有银票都存了钱庄,只凭信物才能拿。当然,那信物在杜淳岷身上,就是不知秦氏是如何拿到信物的了。
当时惜秋禀报之时,杜尘澜还觉得好笑,三房何至于会贪图二房这区区三万多两银子?这还是二房卖了靖原府的铺子后,所有的家底。
“决断?什么决断?”杜淳岷怎么觉得杜尘澜话中有话?在他们到达书房之前,杜尘澜到底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她若是没参与倒是好说,但她前段时日每次都跟在那孙娘身后,只怕有不少世家都对她眼熟了。即便咱们收买了孙娘,但其他世家妇呢?如何收买她们?”杜尘澜看了一眼老爷子,此事必须给个交代。
“也没几次,总共就去过三次!”秦氏轻声嘀咕道。
她磨了对方好久,对方才肯答应她,让她跟着去见识一下。
“祖父,您是一家之主,此事您说该如何解决?”杜尘澜向杜高鹤深深行了一礼,秦氏实在是个搅事儿精,他不能让其待在京城。
“老二!你们夫妻为杜氏带来多少麻烦,想必你们心中也有数。”
杜高鹤深吸了一口气,杜尘澜会这般好心给他们这么好的营生?那自然是有条件的。
“老二家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不能留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就连钱氏也大张着嘴,震惊不已。
“父亲!您这是何意?”杜淳岷的声音中有些颤抖,他没听明白。
闵氏脸色也有些苍白,这不能留是什么意思?休弃,还是......
她不敢想象,二弟妹娘家原先只是卖豆腐的,如今家中父母早逝,只剩下了兄嫂侄儿侄女。虽说因着二弟妹嫁了杜氏,娘家自然沾了不少光,现在的日子也算是殷实。
但若是将二弟妹休弃回去,可想而知,她的日子绝不好过。
秦氏吓得一哆嗦,她抬头看向公爹,只觉得那双苍老浑浊的眼中,满是冷厉。
“父亲!这,我答应日后绝不再与那孙娘来往了,还请父亲网开一面,饶过我吧!”秦氏匍匐着往前几步,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