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忍不住飘飞,不知多年未见,那人是否也如之前一般美貌。
“这几日王爷一直心神不宁,妾身便担忧王爷为了差事,而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听说您到现在还未曾歇下,便前来劝告一番,王爷何故对妾身冷淡如斯?”
王妃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但来之前田妈妈就再三叮嘱过,莫要与王爷起争执。王爷有半个月都未宿在正房,就连那些个妾室也在私下里嘲讽她,这让她怎能坐得住?
将才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差点与王爷又起了争执。这会儿她见王爷已经十分不耐,只得软了下来。王爷一向吃软不知硬,她先小意奉承一番再说。
王妃背过身去,拿帕子抹了抹眼泪。
果然,她这么一说,摄政王的脸色便比之前缓和了不少。美人垂泪,自然惹人怜惜。
“这段时日朝中诸事繁忙,本王一直宿在书房,也是冷落了你。”
没了平日里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摄政王也软下了心肠。终究是自己的王妃,前段时日他不是宿在书房,就是去了妾室的院子,这府里怕是又起了风言风语。
王妃心里便是一阵膈应,宿在书房,王爷竟能睁着眼说瞎话。这段时日除了正房,王府里的侧妃和妾室可都是雨露均沾。
摄政王起身,上前拥住了王妃,轻声安慰道:“今儿怎地还哭起来了?”
王妃转身,用哭红了的双眼看向摄政王,她的眼尾上挑,又泪眼朦胧,红唇轻启,让摄政王不禁有些情动。
此刻,他倒是将暗格中的书信给抛在了脑后。
次日辰时初,杜尘澜刚用过朝食,穿戴好,便准备去吏部核办。等今日领了牙牌和官印等,他就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了。
“表姑娘那儿,你多派些人手送她过去庄子。母亲那里我已经提前说过此事,她应允了。”杜尘澜刚爬上马车,便想到了此事,于是对守月吩咐道。
“是!天一他们的伤势只怕还要休养几日,等痊愈之后,小人再将他们送来吧!”守月恭身回道。
“不必急于一时,等伤势痊愈之后,再来办差。”杜尘澜点了点头,都交代完毕之后,他才命车夫开始向宫门处驶去。
马车刚入了东华门,就不得前行了。杜尘澜听到马车外一片嘈杂,远处似乎还有锣鼓声传来。
“太后的仪仗这么早?”杜尘澜一听便知是发生了何事,昨日打听到的消息,今儿两宫太后要去珞叶寺开法会,为朝廷和先帝祈福。
他一听此事,便觉得荒谬。两宫太后虽未明面上撕破脸,但相互之间也是暗潮汹涌,怎会一同前去珞叶寺?
再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他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往年也没见廖太后要去珞叶寺为先帝祈福,都是在宫里的小佛堂诵经,今年怎会与众不同?他想到了之前顾源说的话,不禁心中有了个猜测。
因此,今儿一大早他就让守月派了个身手好的,去珞叶寺打探,看看是否会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可不是吗?宫里守卫森严,想见上一面不易,倒不如出宫相见。
只是如今再见,又有何必要呢?毕竟摄政王已经下定决心,要图谋造反了。难道见了,摄政王就会放弃皇位?
在失去了一次权势和地位之后,他相信摄政王不会再轻易放手了。再者,当年可能正是情浓时,可如今已经是多年之后,且这几年二人似乎并未见过,二人还会有多少情分,难说。
杜尘澜的马车被人群和仪仗堵了去路,他索性也撩开窗幔,看向车窗外。
他不得不感叹权势的好处,前方京卫指挥使官差开道,其间内侍和宫女不计其数。宫女内侍手中的皇伞都有几十把,杜尘澜在红绣伞的后头,看见了金顶华盖的马车,还是两辆,一前一后,正在慢慢前行。
杜尘澜叹息了一声,这要等仪仗全部走过,只怕得等上一刻钟。
看着正在移动的仪仗队,杜尘澜的心中又感慨了一番。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太后在,后宫都不见得安宁,更何况还是两个。
再者,慈宁太后还大权在握,皇上的生母暂且看来处于劣势,宫中就更不得安宁了。
其实皇上这龙椅坐得也是颤颤巍巍,都坐了十几年来,还有这么多方人马想取而代之,怕是每日都提心吊胆。也难怪他这样对皇上有威胁的,也要笼络进宫,看来皇上这几年愈发艰难了。
朝廷内有楚王和摄政王虎视眈眈,其他派系各有拥护者,关外还有小国时不时地侵扰。皇上没头秃,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啧啧!这太后的仪仗,可真是好排场啊!”马车旁一名身穿灰色直裰的书生感慨道。
“皇上的嫡母和生母,这等仪仗自然是要的。不过,听说孝敏太后已经许久都未出宫了,此次竟能去珞叶寺为朝廷和先帝祈福,看来与先帝还是有些情分的。”一旁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回道。
杜尘澜闻言笑了笑,真有情分也不会将廖氏打入冷宫了。可别扯什么保护廖氏那一套,毕竟皇上直到临死前,可都没再提起过廖氏。
第六百零九章 江司务
杜尘澜他们百无聊赖地等了一刻钟之后,马车才得以移动。
马车过了午门,在东阁门前停住,这里是六部办公的地方。杜尘澜下了马车,出示了临时牙牌。
侍卫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杜尘澜正准备进入,谁想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咦?杜修撰?你今日是来吏部核办公文的?”
杜尘澜转身一看,不正是楚王吗?他有些疑惑,慈宁太后去珞叶寺为朝廷和先帝祈福,怎么这位没跟着一起去?有些说不过去啊!
皇上日理万机,不去自然说得通,可楚王身为人子,又不是皇上一般繁忙,不去有些说不过去吧?更何况查太后去了,楚王不应该跟着去尽孝心吗?
“下官参见楚王!”杜尘澜纵然心中好奇,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恭敬地行了一礼。
“还未恭喜杜修撰初入朝堂,改日本王做东,杜修撰可要赏脸呐!”楚王打量了一眼杜尘澜,终于入了朝堂,日后朝堂内必然不得平静了,他倒是十分期待。
杜尘澜扬眉,见楚王面上带着笑意,不禁猜测着这位的用意。之前他与楚王因科举舞弊一事,也算有过短暂的合作。不过他摆了对方一道,此事对方事后必定会醒悟。
没想到这几次遇到对方,对方还能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爷做东,下官岂敢不赏脸?那是下官的荣幸。”
“好!今日本王还有要事要办,等闲时本王再下帖子。”楚王点了点头,对杜尘澜的识相很是满意。
母后说了,皇兄想要扶持杜尘澜,来与他们对抗,只可惜皇兄打错了算盘。
皇兄也是病急乱投医,杜尘澜毫无根基,就算他再有才干,也不可能抵抗得住朝中这么多势力。
楚王在得知杜尘澜的身世之后,便更对杜尘澜起了心思。顾氏遗孤,皇兄竟然也敢放在身边,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倘若杜尘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他还会不会替皇兄卖命?只怕恨不得将皇兄千刀万剐吧?即便此事是母后主使,但皇兄也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楚王意味深长地看了杜尘澜一眼,而后转身爬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
杜尘澜目送着马车,心中微叹,刚入仕途,朝中便风起云涌。这位楚王,对他与之前的态度似乎发生了转变。
其实,他的身世已经不再是秘密,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他当成了一把枪使。
一旁守着的两名侍卫皆用目光打量了一遍这位杜大人,看来楚王与这位杜大人的关系不错,他们日后可得对杜大人客气些。
杜尘澜沿着红色的宫墙,向着吏部走去。不过走出了一丈远,就有一名身穿绿袍,绘海马补子的官员朝着他快步走来。
这是九品或不入流官员的官服,杜尘澜猜测对方可能是吏部司务厅的官员。
“敢问这位可是翰林院修撰杜大人?”那官员远远见了杜尘澜一眼,待走近些,打量了一眼杜尘澜,才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