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这一步,万煜铭的计策便成功了一半。他只是个举人,与楚王结下梁子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
“不错!此事本世子必将先禀报与父王,由父王拟了奏折呈给皇上。朝廷国库每年在边关的开支都是一大笔,将士的军饷、粮食、衣物等,占据朝廷总开支的一大半。若是某些人当真敢李代桃僵,如此胆大妄为,那就是不将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
万煜铭看了一眼众人,神情肃穆,而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您是说这些人并非是敌国的俘虏,而是由边关百姓冒充?”于焕恩不禁打了个冷噤,这?这可是惊天大闻。倘若属实,那与此事有关的官员都将被牵连。
“本世子可不敢妄下定论,他们到底是何人,自然需要查证。不过此次也多亏了殿下与杜公子,若非他二人在此,此事不知何时被披露。此子不识字,又是个哑巴,哪里能告知?”
万煜铭感叹了一声,见众人皆大吃一惊,便知此事绝对会在世家之中传开。之前大理寺寺卿与他们不是同一脉官员,父王做事未免束手束脚。
父王不想与对方纠缠,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之后便听取了他的建议。此事若只是他们这一脉揭露出来,不免惹得众怒,毕竟此次牵连的官员不少。
这些个世家与武将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碰了谁的姻亲,那便是结了仇。
可脓疮一直被捂着,只会越捂越烂。而越是有人要捂着这块烂疮不撒手,他们就越是要揭开。
于是万煜铭便想到了举办宴席,在场众人都是世家子与商贾,众目睽睽之下,就是想捂都捂不住。
宋允浩不免心中有些焦急和慌乱,他看了万煜铭一眼,此事牵扯进朝堂,他必然是要赶紧回去告诉祖父。这么一想,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众人这会儿都察觉出不对来了,今日来的目的,怕就是为了这个。
“世子爷!此事非同小可,依在下之拙见,应该立刻禀告与摄政王,由摄政王上报朝廷,对此事进行盘查。”
李欢不觉有些气愤,望着眼前少年那凄惨的模样,他也十分不忍心。
若非摄政王将这些人都带了回来,那此事不知何时才会被揭露。而那些尝到了甜头的官员和将士,只会越来越贪心,届时将一发不可收拾。
长此以往,那些将士将会被消磨斗志,变成酒囊饭袋,更何况百姓何其无辜?
虽此人的话有些马后炮了,但万煜明要的就是这效果。
“正是!世子爷,兹事体大,还请世子爷去寻摄政王,将此事全盘告知。咱们这宴请不论何时都能相聚,但这可是关乎到朝廷和百姓的大事。”
宋允浩朝着众人看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杜尘澜,义愤填膺地说道:“诸位以为如何?”
“附议!”众人纷纷点头,其实他们这会儿也有些待不下去了。他们虽对府上之事不上心,但此等大事,当然要尽快告知家中长辈才是。
朝堂上关系本就错综复杂,谁知道被牵连上的,会不会是自家姻亲?还是早告知,早做打算为好。反正谁也说不清,自家会不会被牵扯其中。
“不过,杜公子与此子相识,若此人当真是敌国细作,那杜公子,怕是......”
其中一人提出了此事,众人已经下意识将过此事给当真了,自然也没考虑过若此人当真是俘虏,又该如何应对。
“那便等查出真相之前,本世子派人时刻关注杜公子的动向。杜公子今年还要参加春闱,倒也不必担心。”万煜铭立刻接话道。
“杜尘澜是读书人,之前一直在大郡朝生活,不过是与此子有过一面之缘。将这二人看作是同盟,未免他过牵强。”余韵对杜尘澜很是看好,好歹也是师弟,他自然要帮衬几分的。
“正是!就是见过一面而已!”安佑凛也忍不住开口帮衬。
第四百四十七章 堂而皇之
“这些都是他的片面之词,你们又如何确定他与此子不是同盟?若就此信了,那才是牵强。”宋允浩不知为何,对杜尘澜就是有些看不惯。
“在下行得端坐得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诸位信不过,且看今后。世子爷的品性大家都是了解的,难道还会包庇在下不成?”
杜尘澜也察觉出来了,这位淮安侯家的嫡长孙待自己有些成见。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杜尘澜看起来坦坦荡荡,之前就算知道会与此事扯上关系,也并未撒谎,可见品性还是不差的。
此时正值晌午,杜尘澜爬上了回府的马车。想想他今日来不但配合万煜铭演了一出大戏,还得罪了楚王一脉。
直到最后,竟是连顿午饭都没吃,真是得不偿失,早知道还不如去看祭龙神。
好吧!原本是来参加宴席的,谁想竟然还要空着肚子回,这是哪门子的宴客?杜尘澜顿觉哭笑不得。
“马车内可是杜公子?”突然,一道略显沉闷的男声传了过来,杜尘澜连忙掀开帘子望了过去。
“正是!”杜尘澜看了一眼此人的穿着,应当是一名管事的。
“我家世子爷命小人送赔礼来了!”
此人这么说着,便闪身让开,这才让杜尘澜注意到,此人身后还有两名随从。
“不必如此客气!当不得世子爷赔礼,还请收回去吧!”杜尘澜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之前万煜铭对他是百般挑刺,这会儿又客套起来了?
“世子爷因有事提前离开,进宫面圣去了,让诸位扫了兴。特地命小人背上薄礼,聊表歉意。还请公子收下,只是一份薄礼。”
诸位?那就是全都有了?那杜尘澜也用不着客套,反正万煜铭财大气粗。
“那便替我谢谢你家世子爷!”杜尘澜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看着那位管事离开的背影,杜尘澜便想起了万煜铭。此人今日如此算计,可见所图不小,就是不知这几日朝中动向会如何。
“杜公子!”杜尘澜正要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府,却又听到了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
他撩开车窗帘子一看,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安公子!”
“杜公子,你这是要回府了?”安佑凛本是坐了马车就回的,但出来之后,便遇上了杜尘澜,他自然要结交了再走。
“是!”杜尘澜点了点头,心中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的生母是个什么样品性之人。
“今日与杜公子一见如故,只盼日后能常来常往。若是杜公子不嫌弃,过几日我过生辰,还请公子赏脸赴宴!”安佑凛觉得杜尘澜也不是扭捏之人,索性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话一出口,他突然觉得自己所言不妥。他与杜尘澜才刚刚相识,就邀请人家参加自己的生辰宴席,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怕杜尘澜拒绝,安佑凛望着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
“原来是安公子生辰,承蒙公子厚爱,那日若是无事,在下定然前去拜访!”杜尘澜心中一动,有些想看看生母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安佑凛立刻喜出望外,“那等回去之后,我就给你下帖子!”
看着远去的马车,杜尘澜失笑着摇了摇头,此子还是个孩子心性。
看着马车内万煜铭送来的赔礼,杜尘澜在一封礼盒中看到了书信的一角。他有些疑惑,取出后拆开看了几眼,不禁随后冷笑出声。
果然自己所料不错,万煜铭在书信中表达了歉意,但也仅此而已!
此人向来自大惯了,何时将其他人放在眼中过?杜尘澜将书信又塞了回去,阖眼养神起来。
他不能没有退路,皇上见着他,会不会猜出他的身份?
如今纯臣的路子可不适合他,他一人孤军奋战可谓是腹背受敌。顾氏的灭门案与皇上有关,皇上到底会怎样待他?
今日险些将楚王得罪,虽说刚才临走前,楚王对他好似并未有什么异样。但楚王若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此事必定记在心里了。
如此一来,他便只能投靠摄政王一脉。可偏偏今日万煜铭对他的态度忽远忽近,实在不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