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无凭无据,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信你?那你说顾玄瑧到底是先帝和谁的孩子?”
杜淳枫只觉得震撼,原来澜哥儿竟然是皇室血脉?也难怪他看澜哥儿总觉得不凡,那周身的气度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可此人之言,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真假在里头。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顾玄瑧生母只是一介小人物,不值一提。事到如今,反正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当初你若是不起了心思让杜尘澜读书,也许他这辈子就是个商贾之子,日后为了生计奔波,平庸地过一辈子。可你竟然让他入仕科举,那之后的事儿就由不得你们了。这会儿大郡京城中,想必有众多势力在后头观望。”
塞旱相信杜淳枫知道了杜尘澜身世之后,定是悔不当初。过继了一名养子,却不想养子的身份复杂,日后怕要将整个杜氏都搭进去。
杜淳枫面色一沉,不禁后悔了起来。当年晨鹭书院的山长孔德政刚开始也是阻拦杜尘澜进学,只是他见澜哥儿这么想读书,一心想出人头地,他也就没想这么多。
当然,其实他也有私心在里头。当年他对读书十分上心,可父亲却不许他读书,他一直以此为憾事。
之后有了澜哥儿,他便将希望都投在了澜哥儿身上。摆脱贱籍,不止是父亲的执念,也是他的期盼。
见杜淳枫怔楞出神,塞旱便知对方这是信了他的话。不过,他所述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他如今的处境是群狼环伺,谁都想在他身上咬上一口。毕竟若是计划得当,可获得不少利益。”
塞旱打算再加把火,杜淳枫没什么见识,若是与他们周夷合作,最后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当然,也要想法子牵制住杜尘澜,否则对方定然不会乖乖听话。
“假设澜哥儿是皇室血脉吧!那与那些人有何干系?当年顾氏被灭满门,澜哥儿是顾氏子弟,那就是罪臣之子。那些人扯上澜哥儿能有什么好处?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吗?”
杜淳枫还是不明,如今顾氏就只剩澜哥儿一人。而当年之事,想翻案绝无可能,那拉拢澜哥儿还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可多了。就因为他是皇室血脉,只这一条就够了。你可别忘了,当年德康帝坐上皇位之时,查太后是怎样的雷霆手段。能与摄政王抗衡,而不落下风,可见其手段非凡。以查太后的性情,虽说如今好似修身养性,偏居一隅了,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不会以为她不管事儿了吧?她能容得下杜尘澜?”
“再者,德康帝羽翼渐丰,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好了,朝堂之事,说再多你也是一知半解。反正杜尘澜如今的处境,我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了。那些人利用杜尘澜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会管他的死活。一旦达到他们的目的,杜尘澜便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动
杜淳枫看着塞旱,等着对方说下文。他知道,对方向他透露这么多,这会儿应该要说出目的了。
“我和皇上的诚意,你也见了。你是淳歌公主之子,身上本就流着我周夷的血,皇上也是顾念旧情,这才想见见你。当年淳歌公主深受皇上喜爱,若非出了意外,如今只怕早已娶媳嫁女了。因此,你若有了难处,只管说出来,皇上不会吝啬相助。”
“例如杜尘澜之事......”塞旱意味深长地说道。
杜淳枫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就知道,又是在打澜哥儿的主意。
“大人身为周夷官员,竟然对大郡的密辛如此知之甚祥。这些事儿,只怕在大郡朝中也无多少人知晓吧?既然顾玄瑧成了静安侯府世子,之前也无风声传来,那便说明此事应该隐瞒地极深。就算先帝的态度让人存疑,但应该少有人往这上头去想。你说顾玄瑧是先帝之子,没有证据,我是不信的。”
杜淳枫此刻脑子突然灵光了不少,这些事儿或许属实,但此人必定也夸大其词了。反正他不认为此事朝中有多少人知晓,至少目前为止是的。
但澜哥儿的处境也确实不妙,虽说目前没多少人知晓,但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
尤其是少数知情之人怕是早就盯上了澜哥儿,届时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说不定会将澜哥儿的真实身份给抖落出来。
更何况,当年皇上还年幼,但早已被立为皇储。先帝临终前却叫了顾玄瑧去交代遗言,皇上心中能毫无芥蒂?皇上或许就是知情人,若是得知澜哥儿还活着,皇上会如何处置澜哥儿?
当年几位皇子陆续被除去,剩下个二皇子半死不活的,被丢入了宗人府,至今也没能出来。更何况还有个先帝遗腹子,查太后如今态度不明,虽看着低调,但谁知背地里如何?
处置那些皇子的手段,可说是查太后的心计,但皇上是个什么想法?只怕也是求之不得。年幼成为帝王,岂敢将兄弟留着?自然是竭尽全力除去的,否则寝食难安。
澜哥儿若是知道他宗族灭门案与当今皇帝有关,只怕会不顾一切代价复仇。在知道这样的身世之后,谁能无动于衷?一冲动,就极容易坏事。
杜淳枫此刻心中焦灼万分,不能叫澜哥儿知道他的身世。澜哥儿与顾玄瑧如此相像,皇上也会认出他的吧?澜哥儿不能再科举了。
他急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急有何用?他已入了那些人的眼,晚了!即便你让他放弃科考,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塞旱觉得差不多了,杜淳枫只是一介商贾,对朝中动向一无所知。
杜淳枫此刻是后悔万分,明知澜哥儿是顾玄瑧的孩子,他就不应该让他去科考。
也是他失算,当年那对夫妻将澜哥儿送来之时,澜哥儿与顾玄瑧只是像了几分。这世上相像之人比比皆是,只要将身份隐藏好,自然不必害怕。
可谁知,这几年,澜哥儿与顾玄瑧越长越像。如今不但形似,就连神态和处事、习惯等,也越来越像。
“你们杜氏没有靠山,等他日后入了朝堂,只要有人诱导,就极容易被人利用。即便他聪慧,但他在朝中孤立无援,定是举步维艰。若是你求了咱们皇上,皇上看在淳歌公主的份儿上,护他一二不是难事。”
塞旱见杜淳枫此刻已经乱了心神,便知道自己达到目的的希望不小。
杜淳枫愣了半晌,随后却对塞旱的提议心动了。凭他的本事,护不住澜哥儿。此刻什么家国大义,都被抛诸了脑后,他是真的乱了心神。
“你们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大郡朝堂之中,也有你们的人?”
......
“太太!这次可真解气,二太太着实太过分了。”
金妈妈扶着钱氏进了正屋,昨儿太太带着秦氏去长房闹了一出,这会儿怕是全府城之人都知道杜氏二房逼着三房赔银子了。
今儿老爷子又叫了太太和二房去,倒是又将二房给训斥了一番。
“老爷子也不敢做得太绝,老爷终究是他的儿子,不至于如此绝情,但他对咱们家那花粉铺子心动也是事实。一把年纪了,晚年还要做出叫人诟病的事儿来,也不知他这般到底是给祖宗蒙羞,还是想给祖宗长脸。”
钱氏冷笑了一声,老爷这才失踪几日,老爷子竟然都按捺不住了。说什么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三房若是没了香火延续,还要那些个身外物作甚?
想起这些,钱氏顿时心绞痛,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太太?”金妈妈知道这是又想起了老爷和少爷,太太其实也是个苦命人。
当年嫁给老爷,太太其实是不愿的。嫁给商家庶子,日子过得多困苦,前些年便是验证。偏偏老爷还无法育有子嗣,太太更觉得没了指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少爷,可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叫太太怎么能不伤心?
“太太!您忘了之前求的签文了吗?解签的大师说过,您是要享少爷一辈子的福的,”金妈妈上前扶住了钱氏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