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荣华路(149)

作者:九天飞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杜尘澜微微蹙眉,还好之前在父亲书房中借阅过税法等书籍。然而这道策论题,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谁知道朝中是个什么风向?有人支持改革税法,就会有人支持守旧,不愿有所改动。

当今为何要改革税法,不正是因为此法对大郡朝来说,施行起来有难度吗?至于怕偷税漏税这一说法,也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

两税之法,其实比起之前的租庸调制税法要好得多。不说旁的,只说取消了那些杂役杂税,官员与百姓同等纳税,已经算是改革了。但此税法施行之后,弊端却也不少。

何为两税法?不分是否为原籍住民,只要在当地有资产,那就得纳税,且按户征收资产和田亩税。而每年分夏秋两季征收,得收两次。

如此一来,不管是官员或百姓,都要按资产交税。这般看来,明面上是一视同仁的,朝廷的税银也确实比之前租庸调制多了不少,似乎并无不妥之处。然则并非全然如此,因为其施行的难度不小。

各大州府分上中下等,每个州府贫富有差距,土地富饶与贫瘠自然也难以平衡。例如江南与西晋,便是两个极端之地。

此税法初立之时,并未考虑全面,导致事后施行时,有了难度。即便后来重新修订了两次,却依然不能完善。

而这一无法平衡的现象,之后衍生出了一系列的事端。其中土地兼并,在这一税法之下,愈演愈烈,乃是最大的弊端。

杜尘澜凝神思索,其实摊丁入亩,与大郡朝倒是合适。然而他却不能写,若是写了,那他还未入科举,便得罪了不少朝臣。这可是关系到朝臣们的切身利益,牵扯众多。

就如花儿还未长花苞,便会被人连根拔起。如今的他,对于那些个朝臣来说,连蝼蚁都算不上。

且会被旁人拿去做文章,即便他写了也不能直达天听,相反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过早牵扯进朝堂,他只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一颗毫不起眼的棋子,还是用完就扔的那种。

于他来说,冒险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拖累了杜淳枫他们,那便是恩将仇报了。

若是写此策论,便只能着重在分析两税法利弊上。至于对新税法有何见解,在边缘摩擦两下就算了。不过是书院院考,犯不着舍了性命。

杜尘澜抹了把脸,真是两难的境地。不写见解,又要写得出彩,只能在分析利弊上,列举详细些了。

终于打定了主意,杜尘澜便急慌慌地开始磨墨。这篇策论需要花不少功夫,立意与列举必须得斟酌再斟酌。

“杜尘澜!你可是要继续?”正在杜尘澜边磨墨,边在心中想了个篇首之时,就听得有人在叫他。

他一脸迷茫地抬起了头,发现是山长孔德政。

此题如此刁钻,杜尘澜竟然还要继续?孔德政忍不住问出了口,难道杜尘澜不知,答了这篇策论,十分容易得罪人吗?

“回山长,自是要继续的。今日本就是来攻擂的,当然要一战到底!”杜尘澜觉得孔德政这不是在问废话吗?都到这一步了,谁还能放弃呢?反正他今儿是奔着晨鹭书院来的,自然要尽全力。

“你三人弃了?”温昌盛看着眼前的三名学子,他也这道策论题实在不好答,因此只是例行询问一遍,弃了也属正常。

就连第三名李维通都是脸色铁青,这道策论,他哪里会?这道策论涉及税法,便是乡试也不一定能考。即便他也读过不少书籍,但涉及到税法,他都是一知半解,如何能答此题?

李维通与另两人点头应是,接着便离席,随候在一旁的学子出了书舍。

“萧和瑧?是第二名吧?就由你来守擂吧!”温昌盛面对萧和瑧,面色都是缓和了不少。其他人先不说,这位萧和瑧是他十分看好的一名学子。

萧和瑧起身,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萧和瑧放弃守擂!”

这话甫一出口,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意外。不过,众人旋即想到萧和瑧的出身,便都了然了。涉及到朝堂,萧和瑧自然不便插手。

嗯?杜尘澜有些意外,今日这攻擂倒是有些意思。从第一场的时文开始,难度就不小。之后更是一场比一场难。

没想到他今日只用比试三场,便能结束攻擂,也算因祸得福了。只是最后,是否能得偿所愿,只能经人事听天命了。

“余师弟,不知你可要继续守擂?”余韵笑着看了一眼余泗霖,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余泗霖心中有些不悦。

“愿一试!”他已经是最后一人,若是他也放弃,那杜尘澜便是不战而胜了。

他们这十二人,还不知要叫外人传成什么样。势必会被质疑是浪得虚名,说不得入晨鹭书院都是作了弊的。

再者,他早就想与杜尘澜一较高下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第一百九十五章 晕过去了

杜尘澜听见有人下场,于是也就不再关注,而是提笔开始起草。

首先得将本朝两税法和皇帝的英明给歌功颂德一番,之后再提出其中的弊端。至于税法改革,无需深入,只需提上一两句,点题便可。

“唯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

余泗霖看了杜尘澜一眼,发现杜尘澜竟然已经开始提笔。他不禁讶异万分,杜尘澜竟然如此了解时政?他若不是族中长辈寻来过往朝廷邸报,否则哪里会对时政这般上心?

祖父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不禁想到,之前他崭露头角时,还一度为此骄傲不已,如今他才明白祖父这两年让他好好沉寂的用意。

这篇策论五百字是少不了的,毕竟所述须得详尽。杜尘澜刚写了一半,突然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的。他边写,边用左手揉了揉眉心。

思路已经理清,杜尘澜想快些完成这篇策论,因为脑子实在有些混沌。

尤雪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杜尘澜这篇策论了,不知杜尘澜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他放下手中的茶碗,抬手看了一眼杜尘澜。

嗯?这是怎么了?尤雪展皱眉,他发现杜尘澜竟然半睁着眼,手中写写停停,似乎快要睡着一般。

“咳!”尤雪展重重咳嗽了一声,这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怎地?这么关键的时候,杜尘澜怎么能睡着?

杜尘澜浑然一惊,他拖着有些发昏的脑子,勉强睁眼看向纸张。却发现一滴墨汁滴到了纸上,将刚才写下的字迹渲染地面目全非。

策论才刚写了一半,杜尘澜已经拿不稳笔,此刻他只想躺下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

不对!杜尘澜用仅存的意识抬起左手,对着右手手心伤口处狠狠一掐。一阵刺痛席卷了全身,使他越发昏沉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无暇顾及白布中渗透出来的丝丝血迹,杜尘澜将之前迷糊中写得不知所云的那两句划去。趁着此刻脑子还算清醒,他得加快速度。

“还有半刻钟!”余韵报了报时辰,他望着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的杜尘澜,有些不忍。

“杜小师弟,你还好吧?”他忍不住询问了一声,这位杜师弟不知道是怎么了,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无事!”这一句声如蚊蝇,杜尘澜连头都不曾抬起,依旧在认真写着,只是速度却越来越慢。

杜尘澜眼前迷迷糊糊,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实在太累了。又狠狠掐了一把手心,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垫在了右手之下。此刻他脑海中还残留一个意识,不能弄脏卷子。

一阵疼痛,又换来短暂的清醒,杜尘澜已经在誊抄最后一段。

“温监院,这杜尘澜好似身体有所不适啊!”林讲书瞄了一眼文昌苑,心中有些担心。

他已经观察杜尘澜好一会儿了,这小儿好似随时就能晕过去似的,也不知道身子哪里出了岔子。

“山长,不若先为其请个大夫过来号脉再说,终究是身子要紧。这般写出来的策论,也达不到他平时的水准!”

尤雪展也连忙附议,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若是在身子不适的情况下,影响其发挥,那实在太可惜了。

孔德政拧紧了眉头,“杜尘澜,身子要紧,你可是有什么隐疾?若是撑不住,还是放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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