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边担忧,边心不在焉地从衣箱中摸出一双鞋,递到了杜尘澜面前。
“将才只是和你说笑,你看你家少爷我像那等甘愿被欺负的人吗?好了,你的鞋拿错了,拿了两只左脚,快去换!”
杜尘澜看着惜春苦笑不得,两只都是左脚,还一只是玄色的,一只是藏青色的。
“啊?哎!”惜春虽然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但少爷一向主意大,且有谋算。她一个做奴婢的,总不好多问。
“少爷!老太爷院儿里的田管事来了,他说老太爷请您去鹤云居一趟!”惜秋匆匆撩了帘子进屋,望着杜尘澜的神色有些忐忑。
田管事可是鹤云居的大管事,能让他亲自来请,可见是有什么要事。而此刻田管事神情如此肃穆,叫他进屋都不肯,该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要牵扯到了少爷吧?
“嗯!我去去就来!”杜尘澜点头,接过惜春递过来的鞋子穿了。
“田管事!”杜尘澜朝着田管事拱了拱手,田管事立刻避开,而后深深行了一礼。
“五少爷!老太爷请您前去鹤云居,说是有事要与你商议!”田管事神色凝重,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劳烦田管事亲自来请,咱们这就走吧!”杜尘澜倒是微微一笑,这位板起脸来倒是能唬人。不过他无欲无求,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管他杜高鹤答不答应,晨鹭书院,他是定然要去的。
惜春跟出了院外,望着自家少爷与田管事的背影,更是忧心忡忡起来。
“也不知老太爷请了少爷是去干什么?”惜秋刚刚不在院儿里,自然也不知道杜尘澜今后不去私塾的事儿。
“咦?今儿少爷怎地回来得这么早?”她一拍脑门,刚才田管事来,说要请少爷去鹤云居,她还纳闷这时候少爷怎么可能在府中?没想到还真在呢!
“少爷说他不在私塾中读书了!”惜春叹了一声,她家少爷可过得可真艰难。还好少爷有本事,就凭那些拿回来的银票,日后即便三房分了家,那也不愁吃穿了。
“什么?”惜秋也惊讶万分,这读书的机会,不是少爷和老爷争取来的吗?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哎呀!”惜春一拍大腿,而后拔脚就往屋内跑。
谁知道老太爷找少爷是为了何事?少爷在外头有营生的事儿可是瞒着府上的,若是叫老太爷听到了风声,要来搜屋子怎么办?不成!她得赶紧将银票都藏起来!
接着屋内便是一阵翻箱倒柜,惜秋有些莫名其妙,也跟着进了屋内。
“父亲!今日之事,您可怪不得澜哥儿。儿子之前就和您说过,那鞠夫子不会真心教导澜哥儿的。进了私塾满打满算也有两个月了,可澜哥儿还在练习大字,连启蒙书都不肯教。您不给换夫子,儿子也只能将人给带回来了。不然由得他往澜哥儿身上泼脏水,儿子忍不了!”
说起此事,杜淳枫还有些气愤。
杜高鹤瞥了他一眼,接着便又踱至书案前坐了下来,“此事的前因后果,为父已然知晓。若是你不为他另请夫子,他怎会抓住澜哥儿的把柄?老夫就知道当初你送他去外祖家小住,是存了这心思的。当初老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可你万不该做事不谨慎,将此事给泄露出去!”
杜淳枫顿时有些焦急,他张口欲言,却见杜高鹤摇了摇手,“你也别狡辩,你就这点小心思,为父还不清楚?此事是不是钱氏唆使你的?凭你的胆子和谋算,可想不到这法子。”
“老三呐!老夫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恒哥儿在鞠柏鸣的私塾中读书,若是老夫给澜哥儿另请名师,那老大媳妇能同意?你也要理解老夫的难处,此事老夫装作不知,那便是最大的让步了!”
“父亲!可是澜哥儿他?”杜淳枫心中突然有些难过,其实父亲也难。只是,这事儿到底关乎到澜哥儿的前程,他绝不可能听之任之。
“老爷!五少爷到了!”书房外突然响起了田管事的声音,杜高鹤扬声应允。
第一百六十七章 擂台规则
“孙儿见过祖父!”杜尘澜深深行了一礼,随后转向了杜淳枫。
“父亲!”施了一礼之后,杜尘澜朝着杜淳枫眨了眨眼。杜淳枫见状,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即刻便安定了下来。
“你父亲说,你和鞠夫子在私塾中发生了口角,而后他要将你赶出私塾,可是确有此事?”
“是!父亲所言不假!”杜尘澜点头应下,这事儿也没必要说谎,杜高鹤肯定早就已经派人了解过了。
“父亲!澜哥儿可是自己要从私塾中出来的,不是被赶出来的!”杜淳枫有些急躁,觉得父亲在混淆视听。
“祖父!此事的经过想必瞒不过您,父亲为孙儿另请了陈夫子,让其教导孙儿学问。此举孙儿确实愧对启蒙恩师,实在惭愧。然而孙儿顾及到家族的名声,却是不能对鞠夫子承认的。若是当真认下,不免会牵连到还在晨鹭书院读书的四哥。因此孙儿撒了谎,还请祖父责罚!”
杜尘澜一撩衣袍,向着杜高鹤跪了下来。杜海州是个挡箭牌,随时都能扯出来用。
“你既然知道此举不妥,那又为何要接受?”杜高鹤如鹰隼般的双眼紧紧盯着杜尘澜,这小子认错倒是干脆,可心思这般深沉,老三这样的性子,只怕要被他耍得团团转。
“因为孙儿愚笨!”杜尘澜叹了一声,惹得杜淳枫一脸惊讶,就连杜高鹤都有些无语。
“鞠夫子学识渊博,然而身为学生的孙儿却愚笨得很。既然学不会,那便只能再请一位。两人教,总能懂的,也就是多学了一遍罢了!”
“欺骗了鞠夫子,孙儿心中难安。因此,今日便主动离开私塾。否则若是他日此事被人知晓,不是要连累鞠夫子的名声吗?夫子这般高风亮节,怎可被孙儿牵连?”
“不过,陈夫子言明,他与孙儿是亦师亦友,倒也不算另拜名师了。此人心性豁达,学识比起鞠夫子来也不差,孙儿对他十分敬佩!”
反正这事儿牵扯到了杜氏,杜海州还要读书,老爷子自会管束府上众人,倒也不必他担心。
“你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杜高鹤见杜尘澜面不改色地夸赞鞠柏鸣,顿时觉得震惊。鞠柏鸣待杜尘澜如何,杜高鹤自然是知道的。
没想到杜尘澜竟然还能夸得下口,没有一丝怨言。他不知该夸杜尘澜小心谨慎,不给人留话柄,还是该说他表里不一了。
“那陈夫子在外声名不错,学识自然是有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从私塾中出来了,那日后便常去向他讨教学问吧!倒也不必偷偷摸摸了。”
“多谢祖父成全!”杜尘澜勾唇一笑,老爷子要说正事儿之前,非得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此事是他自己解决的,也没影响杜氏的声誉。虽说他觉得自己跟个事故体似的,但那些个烂摊子杜氏好像也没给他收拾过。
杜高鹤摸着胡须的手顿了顿,半晌才从喉间哼出了一声,“嗯!”
这小子惯会顺杆往上爬,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
“听你父亲说,你想去晨露书院读书?”杜高鹤早就猜出了杜尘澜的用意,杜尘澜怕是早就打算好了。今日这事儿,就是为了去晨露书院做准备。
“晨鹭书院是咱们北地每个学子都向往之地,孙儿自然也是想去的。因此,打算这次去试试。万一成了,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日后与四哥也好有个照应!”
杜高鹤又将目光放在了杜尘澜脸上,却被杜尘澜那清亮坚定的眼神所吸引。他不禁有些不舒服起来,好似自己的内心被对方的眼神剖开,一切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可据老夫所知,晨鹭书院入院考试,必须得十岁以上,你的年岁够不着!你四哥和你不同,当时他不但过了考试,且还有人举荐。这个人情,已经被老夫用了。因此,你若是想入晨鹭书院,还得等两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