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这里就是你以前住的房间?”
“嗯。”钱安远轻轻应道。
马永福扫了一圈屋里的摆设,不过脑子的说了一句,“钱管事,我感觉柳叔对你跟别人不同,不像是对下人,更像是爹对自己儿子似的,你说柳叔是不是想让你做他的女婿?”
钱安远眉毛微扬,沉声道:“别说胡话。”
这小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老爷是知道的,老爷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他?
马永福懒懒的回了一个字,“哦。”
.......
柳天佑在灵棚前守到戌时,由柳莲柳荔接着守灵棚,自己进去歇歇喝口水,再随便吃点东西,子时再来接替姐妹俩守后半夜。
进去之后,马永福已经睡了,而钱安远等在院子里。
他走过去坐到钱安远对面的石凳上,轻声问道:“小钱,你可用过晚食了?”
“用过了,老爷。”
“小钱,松阳县的生意如何了?”
“还好。”说完拿起面前石桌上的木匣子递给了柳天佑,“老爷,这些是我这几年用作坊赚来的银子买的地的地契。”
“辛苦小钱了!这几年我一直在祖祠读书,分身乏术,便没有来松阳县。”柳天佑解释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没去松阳县的原因。
“老爷真的去读书了?可下场去试试了?”钱安远感觉很意外,没想到他真的去读书了。
“没有,原本我计划明年下场去试试,可家里出了些事,我娘又去得急,怎么也得等三年后了。”
“老爷,家里出了何事?”
“小钱,这也是我要你去办的事。”
“老爷请说,只要我能办得到,不管多难,我都会想办法去办。”
“......我姐夫一家,除了我已经嫁人的大外甥女之外,家里的其他人三日前被押往京城受审,家里的所有家产全都充公.....而我又要办老夫人的丧事分身乏术,便让蓉儿跟去了京城.....蓉儿这几年历练得不错,但她毕竟还小,有些事不如你想得周全,所以,我想让你快马加鞭追上她,后面的事如何做你们商量着来。还有一同押往京城去的张少将军,要是可以,你也一并打点一下,让他在路上少遭点罪.....”
“老爷,姑太太一家犯了何事?”
“说是他们伙同张少将军倒卖军营里的粮食,可我二姐持家有道,家里不缺钱财,我想信我姐夫和我外甥他们父子不会去做这事的,估计是别的事连累了他们。”
“老爷,那我即刻启程去追二小姐和姑太太一家。”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好的,老爷。”
两人说完正事,又开始说起了其他杂事,柳天佑一边说一边打开看木匣子里的地契。当他数完地契,估算出有多少亩地后,吃惊道:“怎么这么多?”
这些地契加起来可有一万一千多亩地了,他是如何在这短短的三年之类做到的?
当初走时,自己可就给他和周树留下了七百两银子,这些银子可是还要建庄子的。真不愧是皇商的后代,这赚钱的能力真是杠杠的,当初捡了他回来,真是赚大发了。
“老爷,作坊里赚来的银子,除了发展作坊生意打点关系之外,剩下的我都买成荒地交给周树来开荒。荒地便宜,慢慢的就攒了这些。周树人很能干,人也活泛,这几年一直带着人开荒种豆子养地,早期开出来的那些土地,今年全都种上了麦子。我走时,周树又看中一块荒山,打算买下来种桃子树。”
“嗯,不错,这作坊和地的事,后面还是你们继续管着,后面添的产业,还是跟这些地契一样,记在周树名下,地契由你保管。你要报仇的事,等你自己的能力够了,便去做吧!”
“好的,老爷。”
“等我把老夫人的丧事办完,便去官府消了你的奴籍。小钱,这奴籍消了后,你要入农籍还是商籍?”
“多谢老爷。老爷,我入商籍吧!方便以后做生意。”
“行,松阳县那边的产业,地契之类的记在周树的名下,房产铺子之类的记在你的名下。”
“好的,老爷。”钱安远看了看对面消瘦了很多的儒雅男子,问道:“老爷,真的放心我?”
柳天佑哈哈一笑,嘴上说得很是大气潇洒:“小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们的人品。”
心里:要是你们真的敢卷款逃了,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追回来。
钱安远闻言,心里真是百般滋味绕心头,最后喃喃的骂了一句:傻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天佑便接着出去继续守灵棚,换柳莲柳荔进来休息。
这古代的丧礼流程很是繁琐,光是停灵就要七天,七天之后才能抬棺下葬。这灵棚搭建也有讲究,不能搭在家里,只能在外面另搭灵棚。现在虽是春天,但夜里还是很冷,这几天守夜,让柳天佑很是遭了些罪。
现在已经停了六天,还得再停一天才能下葬,也就是说,他还得再外面守一晚。
感觉自己浑身冰凉,忍不住站起来跺了跺脚,跺完了之后又觉得不好,又赶紧跪了下去。担心自己的举动被人看见,还小心的往外面看了看,看见空荡荡的街上空无一人,这才放下了心。
第60章 60 安葬马桂花,庄头们要自赎自身
天还没有亮, 钱安远便来到柳天佑身边跟他道别,“老爷,你保重!”
“小钱, 你也保重, 姑太太家的事,你尽力而为就好。”
“好的, 老爷。老爷, 让马永福给你留下打下手?他人还挺机灵的,又知根知底的。”
柳天佑想着自己身边的小虎、小林也挺机灵的,他在外面更需要跑腿的,摇摇头,“不用, 你带走吧!你在外面跑, 也需要个跑腿的。”
钱安远眉毛微扬,再次说道:“老爷, 保重!”
“嗯。”
看着钱安远带着一行人走远,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跺了跺脚,又转身继续跪下守着。
这守灵还真是个苦差事, 棺材前得一直有人守着, 并且还得跪着,隔一个时辰就得烧一摞纸钱。饶是父女五人分成三班轮流着守, 几天下来,还是眼窝青黑,瘦了一大圈。
一天后,柳天佑身着麻布孝衣,抱着马桂花的牌位, 头上顶着长长的孝布,一步一步的走在最前面引路,往祖祠走去。柳莲、柳荔、柳苑、柳兰几个小的,也同样一身麻衣,头上顶着孝布跟在棺材身后。
除了这几个至亲之人,便是周新蕊一家三口,他们三个因隔了一层,只需穿麻布孝衣跟在人群后面送马桂花最后一程。另外还有还有周力勤的弟弟周力伟一家,说是代他哥哥嫂子侄子们送马桂花最后一程。
柳家这树州郡的亲戚不多,所以这送葬的队伍跟其他富贵人家比来,看着便有些单薄、凄凉的感觉。
一路行至祖祠,按照流程下棺、埋土、立碑,最后是焚烧马桂花身前穿的所有衣物、用的被子之类的贴身物品。
柳家这边下葬之后,接下来就是守孝了。这守孝对柳家父女几人来说,也还好,一日三餐除了没肉,跟以前的日子也没多大的区别。这没肉的日子对别的富贵人家来说难熬,可对柳家这种农家出身的人家,根本不算什么。
住的方面呢!祖祠之前因柳天佑在这里读书,一应生活物品、家具什么都有,父女几人只要把自己用惯的东西搬来便是。
柳莲的卤肉店因要守孝已经停业了,等七七过了再接着开;柳荔每天就是养殖场和祖祠两边跑,因来回都是骑骡子,也很方便;柳苑就更简单了,她喜欢刺绣,之前在城里都是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刺绣,这会儿只要把刺绣的一应工具搬到祖祠来就可以了。
柳兰因为喜欢算账和吃,一直是家里的小管家婆,管着家里的日常开支和吃喝这一摊子事,现在搬到祖祠来了,接着管这一摊子事就是。
柳天佑安葬完马桂花,就开始派人打听那个马将军是什么来路。就在他派人打听这马将军背后的人是谁时,几个庄子的庄头来了,目的是要为自己和家人赎身。
柳天佑听完他们的要求,很是无奈,他没有想到,别人还没有出手对付他们家呢,结果自己人就安耐不住先闹起来了。
又转念一想,他自从接手了这些庄子之后就没有管过,只每年年底把当年的结余拉到祖祠存放起来,这会儿周家出事了,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了庇护想走,也算是人之常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