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赎身的钱可是自己定,又多是一条门路。
就算他没那本事,怪也不会怪在宋月稚头上,顶多劝人不要被外边的男人哄骗了去,觉得这是种傻姑娘。
都为她解了困局。
“男人的嘴。”
不过联想到他赎身的言论,封絮嗤笑一声,觉得有些荒唐。
可心底已经觉得这人的品行算是上乘了。
“别说赎不赎,晚晚又不是真的艺娘,若那人有这真心,便是个值得托付的。”
封絮虽然看好,但还是有些担忧,这世上的陈世美也不少,又不是次次都能有真心人。
柳夜夜又道:“当年师父不也是选对了人么?”
“她选对了人,然后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那件往事被忽然掀开,无法愈合的伤疤又在隐隐作痛。
宋月稚的母亲选对了她父亲,可是她满怀希望想着一家人团聚,连夜赶往京都之时却身死在雪地里。
最后连尸骨,都是埋在了溱安。
这件事太久远太沉重,谁都不愿意提及,就连宋月稚都从不当面提及自己的母亲,不是不愿意缅怀,是让人觉得太过玩笑。
那时候新朝建立,拥有建国戎马之功的荣国公满怀激动的想迎接自己的妻女,等来的却是一具尸骨和得了抑郁的女儿。
荣国公从不曾负过自己的发妻,只是天意弄人。
差一点点,一家人便能幸福的在一起了。
如今这光景再现,两人都有些后怕。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柳夜夜说:“说这些还早,那江汶琛就一定能考上?咱们晚晚就一定去不成京都?那可是她自小待的地方,没意外。”
“少谈这些!”封絮觉得重点偏的很,“那丫头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今日我可非得让她说明白,若是真想喜结良缘,先得把亲给我订了!”
第45章 盘问 嗯,我与他两情相悦
“别着急啊。”
柳夜夜拉住出蠢蠢欲动的封絮, 从桌案上翻了翻,接着取出一封信来。
“这是?”封絮接到手里,上下打量了一番。
柳夜夜也没有给她卖关子, “京都的信, 咱们同行。”
“同行?”
就算是同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从京都寄到溱安来, 怕是只有和宋月稚有关了。
“你也不必看了, 我跟你说。”柳夜夜将那信拿回来,坐下与她道:“这人是晚晚在京都的好友,叫艿绣,她自证了身份,说是再过两日要到这来的看她。”
“那怎么寄到我们这来?”不该是送到宋月稚手上么?
“不是寄到我们这, 面上写的是寄到十三州, 传来的途径也是极为隐秘。”
悄悄传来的?
封絮很快明白,“京都有人在找晚晚?”
柳夜夜肯定道:“是。”
这般隐秘的送信, 一定是被人盯上不得已为之。
“不应该啊。”
封絮觉得古怪, 宋月稚在京都的名声是众人皆知的,好不容易不闹腾,怎么还会有人想要寻她?
“别管应不应该, 我的意思是, 晚晚幼时不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婚姻大事也不能儿戏, 她带着病都跑去私会那江公子,多半有几分女儿家的心思,若是咱们三下两下把这事定了,到时候她身边人不同意,罪过可大了。”
封絮听得老不乐意, “她要想嫁什么人,还有别人插嘴的份?”
她就是觉得,宋月稚自己的幸福得自己定,就算是那一走就是三年的渣爹都没理由插手。
但柳夜夜和她想法不一样,她叮咛道:“不管怎样,咱们不能由着她,起码得知会她家里人,这次那人来估计也代表席妈妈的意思,这事让她和晚晚说,我们不能硬凑鸳鸯。”
“行吧。”封絮只好妥协,起身拍了拍衣裙,她往外走去,“这些事你操心就行。”
她的意思封絮明白,但她不听。
—
喝了好大一碗姜汤以后,宋月稚摸了摸暖和的肚皮。
铃可和童夕板着个脸,冷漠的给她递过去一个手帕。
讪讪的擦了擦嘴角后,她道:“姜汤味道不错。”
“姑娘说笑,不过就是大冷天的忍着手上生冻做的玩意而已,万不敢耽搁您会情郎。”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宋月稚颇有点头疼。
她拿起一旁的白色花朵,低垂着头捻纯白的花瓣。
“都是我的.......”等等,她话锋一转,“不是会情郎。”
“那您做什么呢,大冷天的身上还带着病,说了谎话支开童夕,独自一个人去见他,姑娘,你不是不知道这举动要是传出去该有多招人遐想吧?”
问题是到现在还瞒着她们,简直不要太过分。
谁会闲着无事往外说道呀,宋月稚侥幸的想,自己不过就是想见见他罢了。
索性她道:“我见他一面而已,又能如何。”
铃可道:“你心里念着想着,可不就是情郎么?”
这话有漏洞!
她有念着想着么?那往日她与艿绣作伴时,不也每日往浣莲阁跑?
“那就算是我想见他,他又不想见我,我与他清清白白,怎么能说是情郎呢?”
这话说完,外边就传来惊呼声,只见封絮大步的往里边走,“藏的够深啊。”
糟糕,这话又引起了误会。
宋月稚想跑,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解释和江汶琛的关系。
可封絮拉着她就做坐,瞧着......居然没生气。
封絮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征了一会,这花适才她也看到过,但没瞧仔细,看这品相,应当是雪莲?
她记得这玩意顾御史手里倒是有一份,先前柳夜夜说江汶琛去过定远居,还得了一份回礼,难不成.......
宋月稚见她不说话,心里慌了起来。
“别看了,今日骗我的事我也不与你计较。”封絮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接着道:“絮姨就想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宋月稚眨眼睛看她。
“那人和我说,他想给你赎身。”
宋月稚先是意外,接着认可,接着欣慰,她轻轻笑,“公子心地善良。”
“少来那套,你絮姨我眼睛可尖着呢,他一寒门子弟,这珍品雪莲不自己留着卖钱,反而不求回报的送到你手里,图什么?”
珍品雪莲?
这大白花?
宋月稚低头看指尖如冰雪凝成的花,露出些许意外,这东西,可不便宜啊.......
她反问一句,“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别再装了,你絮姨我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柳夜夜说要问过你家里的意思,我不听她的,只要你想,亲事我都立刻给你风风光光的办了!”
“.......”
联想到幼时这人整日拉着她定娃娃亲的日子,宋月稚还当真有那么点害怕。
不过事情逼到这种境地,她也不能再装糊涂。
可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忽然被打到下颚的轻风抑制住了,她垂眼看了下手中的雪莲,微微疑惑。
图什么呢?
她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照理说他家境不好,又是在外飘零无依的读书人,若想得这珍贵的药材,是要废不少力气的。
她不觉得他送她这个是有所图,就是得知她生了病,尽心尽力为她寻来。
从他在青盏客栈帮她开始,两人就一直持续你来我往的关照对方,她记得最近一次,还是他在帮她的忙。
而且和他相处,每次都很惬意,若说因为世俗的原因要远离他......
宋月稚心间微顿,小幅度的闷沉感让她微皱起眉。她忽然想起,那时候他说不介意流言,甚至这流言有好处。
她忽然觉得理所当然,便抬起眼帘郑重其事道:“嗯,我与他两情相悦。”
“好!”封絮猛拍大腿,起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去买红蜡烛!”
等人风风火火的走出了门,宋月稚才听见自己如钟鼓般的心跳声,她抬手触摸自己微烫的双颊。
这样直接说出这般不矜持的话,是个人都会心虚的吧。
等心跳平缓些后,宋月稚去唤铃可,“帮我倒杯水。”
这回人还挺乐意,将倒好的茶水塞到她手中,“江公子这样的人,姑娘喜欢他不正常吗,要我说京城里那些个什么皇子世子都比不上他,再得了功名,那还不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嗯。”童夕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