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汶琛的目光不知看向哪里,最后他坦荡的应了声,“想啊。”
怎么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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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催的人一波接一波,眼看时间差不多,宋月稚便准备起身赴宴。
这个面子卖给青盏,但并不与官府有关。
两人不急不慢的到了聚安楼内,众人已经酒过三巡,青盏的掌柜站的很远,并没有要上前迎接的意思,倒是顾御史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径直朝宋月稚走来。
“宋小姐。”他笑的端正。
曹千户也在他身侧,确是一脸谄媚。
宋月稚轻轻点首,也没有拜见之类,几个官员见她这般做派,到底是有些不愉。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凭他们的官衔,宋月稚不过一届草民,居然便见礼都无。
似乎是联想到她这么晚才来的举动多半是掐准了态度来的,众人也只好憋着气。
席上不少人喝的有些醉意,平日里敬若神明的大官也不怕了,都亮着眼睛在那边看着。
便越看越是心惊,这宋娘子,这般厉害?
若是宋月稚知道他们的心思,怕是要觉得自己冤枉了。
她自出生便没给几个人行过大礼,皇后也体恤她身子骨弱免了她的礼,对着这几个小官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要行礼。
本是她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
这些人现在她见着倒胃口,便也没必要客套。
“宋小姐,今日这筵是为你而设,怎么这般晚才到呢?”曹千户的声音格外的小,好像生怕旁人听见了似的。
宋月稚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十分不喜他的靠近。
很快,一道高挑的身影便隔挡两人中间。
那人温和的笑,“有话正大光明说就是,何必贼眉鼠眼。”
曹千户被他冲了一鼻子灰,眉头紧锁,可还没发话变被顾御史一把拉开,顾御史倒是和气,他道:“我们有些要事要寻着宋娘子,小兄弟烦请让让可好?”
江汶琛没有退,也没有答他,反倒是转首朝着青盏的老板看去,“今日该谢的应当是他,小姐,去吗?”
宋月稚点头,先一步离开。
两人走后,一行人脸色都及其难看,最是旁边看热闹的人,有人怕是醉的痴了,居然嬉笑起来。
几个自诩的大官一时间脸色无比难看,但人都走了,青盏的老板也不知怎么,先前还说的好好的,这下是怎么都不肯为他们引荐。
如今再在这待下去,便是自取其辱。
几人挥袖而去,走在路上时,顾御史神色严厉将此事来来回回不带半句脏字的骂完,正屏气凝神的平缓下来,就见那曹千户表情微僵,似乎憋着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目光微变,与知府相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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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稚早觉得当时找这老板帮忙时他的态度十分奇怪,这时候来拜谢他的态度更是奇怪了,就好像将她当做什么洪水猛兽,怎么都不肯接受她的谢意。
她朝江汶琛做了个狐疑的表情,只见那人一脸风轻云淡的笑,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们这便拜别了。”
再说下去,怕是这掌柜要给她磕头。
这可就承受不起了。
掌柜手都在发抖,“慢走,要要......要不我来送送您?”
“不必。”宋月稚退了一步,离开时又拉过一旁的小厮,低声了说句,“我觉得你们家老板可能需要去看看大夫。”
江汶琛附和的点首,“手抖得治治。”
“不是手抖。”宋月稚不好提,便道:“还是各方面都看看吧。”
好事做完,两人才离开。
行至半路,江汶琛忽然停了脚步,“我想起先前在这丢了些东西。”
宋月稚乖乖点头,“公子去取吧,我在这等你。”
江汶琛应道:“我快些回来。”
等人走后,她便在一旁的椅上坐了下来。
四处看了看,青盏这次是真下了血本,场面倒是隆重,请的人是大差不差是清莺坊和听竹居的,有几个面孔眼熟的很,见她还俏皮的打了个招呼。
宋月稚温柔的浅笑回应。
她肌肤白嫩,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似的,精致的小脸微扬起的笑容,让不少人集来目光。
宋月稚是个美人,她在溱安的名声不算好,但传的最远的便是她的美貌,更传言那就是天上的仙女,是想见一面难,见了面也是再难忘怀。
这时候见她,可不就不少人起了些想上前攀谈的心思,但又想到这样过于唐突怕冲撞了美人,一时间众人只能醉翁之意不在酒,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心里一阵惊艳,更有人酒忘了喝,直勾勾的看着。
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观念在这群公子哥的心里扎的很深,他们是断然不会上前冲撞她的。
就在众人暗搓搓饱眼福的时候,一个肩宽腰粗的人脚步虚浮的径直走了过去。
当即有人站起要去拉他,“何礼,干什么你,快坐下!”
何礼略黑的面上染了两团红,显然已经是喝多了,他浓眉深拧,许是觉得耳边苍蝇太多,心底烦躁骤起,伸手一阵大力将来阻拦的人推开。
他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众人被他歇斯底里的举动惊了心神,再不敢去拦他,于是就见他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朝宋月稚走去。
铃可赶忙上千去拦,“大胆,你这恶徒还不远离?”
“小丫头片子。”何礼嗤笑了一声,“你几斤几两啊拦我?”
宋月稚将人扯了扯,面露疑惑,“你谁?”
这的人指不定脑子都有些病症吧?
第40章 等人 来得晚了
但这种情况对于宋月稚来说有些见怪不怪, 不过自从王主事过后再无发生,这时候忽然出现找茬的人,倒是有些新鲜劲。
铃可眉毛竖成八字, 显然不悦。
京都不是没有这种人上前刻意挑衅自家姑娘的, 宋月稚多是不理,实在惹得她不高兴了, 也是叫童南打一顿扔出去。
但那是京城, 是声名狼藉的国公小姐。
而这里,是溱安,她家姑娘没生事端,身上也没有破天的富贵要人眼热,怎么还来?
何礼听她这轻蔑的语调, 心里更是恼火。
他跟着许材这些公子哥, 那在溱安的年轻一代里也是颇有名声的,也时不时在听竹居消遣, 这个名不见传的小娘子居然敢不认识他?
“想你是新来的, 我也不和你计较,来陪我喝一杯我就放过你。”
这般猖狂的话语冒出,叫场上的众人连连私语起来, 这可是听竹居的娘子, 怎么何礼用的是这种下流熟练的狎戏语气。
再说在场的人还有些借着听竹居赢了些名声的,当即有人就忍不住为宋月稚出了头。
“何公子, 你怕是得了失心疯,在外边丢你那九品小官爹的脸呢。”
“何礼,你把这当什么地方?简直有失体统。”
这一句一句的维护后,忽然帘帐内刺出一个酒壶,直直的砸在何礼的脚边, 尖锐刺耳的破裂声将场上的人震的闭下了唇。
浓烈的酒气轰然溢散,就连宋月稚也不禁征了一下。
接着是一道尖锐的吼叫声,“跪下道歉!”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再加上其内蕴含的暴怒和阴沉,宋月稚一时间没能辨别出来。
但等人现出原貌,便看出他是个不太高的少年,莫约只有十四五岁左右,脸部泛红,显然是怒不可遏。
是杨廉。
没想到他会在这,宋月稚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反应。
“哪来的小鬼。”何礼语气嘲讽,“回家喝奶去吧,知道我是谁吗?是,我是个九品小官的儿子,但我认识的人,那就是府衙里的那些自诩高官的老东西都不敢动我,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比?”
酒气似乎加了胆量,竟是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意气风发。
早该这样,早就该让他们目瞪口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宋娘子,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摆在这,你今晚不陪我喝这酒,你人别想走。”
听竹居又怎么样,徐家都走了,还指望着谁能为他们撑腰?
江汶琛不是喜欢她么?不是捧着她么?他倒是要尝一尝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让人都看看,这宋晚是个什么玩意,江汶琛跟个妓子厮混,又是个什么玩意。
这般想下来,他伸手便要去拽宋月稚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