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官府老爷善心大发,救救我们吧!”
“我的孩子饿了三天了,又发了重病,求求你们救救他!我给你们跪下了!”
“十三州也是大周的领土,你们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放我进去!”
曹千户将快要闯入的人一把推翻,大骂一声,“都给我滚,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吗?”
“为什么不让我们来,今天来了新的官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求官老爷救命啊!”
哭的喊的骂的,他们眼睛通红,嗓子却是不要命的喊。
见他们一窝蜂的全要冲进来,曹千户大喊一声,“都给我拦住,闹事的全逮到狱里去。”
顷刻,府衙无数的官兵上前阻拦,他们手上拿着棍棒,居然毫不言说的往难民薄弱的身子上抽打。
无数人被打的摊到在地上,痛苦的嘶叫着,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甚至不少人呕出了鲜血。
“在这给我闹事,真是不要命了一个个的,溱安肯收留你们就是天大的恩赐,还想要什么东西,我呸。”
咒骂声一句接一句,完全没有先前在筵席上侃侃而谈的气质。
宋月稚握紧手心,她缓了一口气,其实这时候不应该过去生事,她不能犯险。
可正要远离时却看到一个人被踹到了曹千户脚下,他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嘴里的骂声接连不断。
曹千户刚把刀放在那人脖颈边,正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就被面前忽然出现的美貌女子给晃了神。
脚底的人如枯枝干般的手使劲前伸,艰难往外爬去,宋月稚等他远了,这才福身,“千户大人。”
见她气质柔和颇具大家风范,怕是哪家权贵的小姐,曹千户一时半会不敢轻易得罪,便拍了拍手说:“让小姐见笑了,这群刁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道:“这样行事是否不妥。”
“不妥?”曹千户古怪打量她,“小姐心软稚嫩,不知道个中缘由,刀光剑影怕吓着您,快忘了早些回宴席上吧。”
宋月稚默了默,往外边看了一眼,暴力的镇压手段还未截止,她屏住气还是作罢,正想离开时不远处有人赶来。
那边的赶来的管事便道:“宋娘子怎么在这?”
娘子‘二字’落到曹千户耳朵里,他立刻‘嘿哟’了一声,接着大笑,“我当是哪家的小姐呢,原来是到场上助兴的娘子,还在我面前提这提那,听竹居我知道的,小娘子是心疼外边那群同乡吧?”
宋月稚微垂了眉,并不做声。
她长相及美,就是表情漠然的站在那,都叫人看着心里边痒痒的。
“行啊。”曹千户上下打量她的身段,伸手就要去摸她,“你陪陪我,我倒是能答应放他们一马,指不定心情好还赏他们两个饭钱......”
那如同裹了猪油一般的语气外露,手上的动作更是不干不净。
宋月稚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并不来自十三州,既然圣上派了御史大人来监察,凭我的身份自然不配说三道四,但说上两句你瞒报实情的话还是行得通的。”
曹千户没想到她这般敏锐,顿时收了手,拧着眉盯着她。
这个新来的监察御史是个什么脾性还没拿捏清楚,他还不敢把什么实情都跟人说。
这外边的都是他自己的人,没想到被一个滑溜的小鱼跑了出来,又看见了。
宋月稚并不在乎这人藏的什么心思,她只是冷漠道:“现在住手也不迟。”
好半响后,曹千户忽然笑了起来。
他看旁边的主事,一只手指向自己,“她一个小娘子,使唤我?”
主事不知所以,也跟着笑。
“你真是......”曹千户使劲拍主事的肩,忽然横着眼睛看过来,语气狠厉道:“把她给我抓起来,今晚就送到我屋子里!”
可宋月稚走的比谁都快,她像是早就察觉,那脚步好似生了风,跌跌撞撞的往里边跑去,但身后跟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路跟着往里边追去。
“一定要给我抓住她,追!”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宋月稚却顾不得了,前厅离筵席颇远,似乎是被人刻意这样安排的。
外边驻守的人似乎也是得了消息来捉拿她,宋月稚一转身离开,她来时看过,这座宅子有一处角落里有个狗洞,她身材娇小,从那个地方出去他们是追不过来的。
即刻换路,她在游廊内兜兜转转,身后的人却越追越近,目光眩晕之时手臂被一双大手拉住,整个人身形一转,还未惊叫出声便被捂住。
宋月稚心跳如鼓。
一只手置放于那人胸口,宋月稚微睁圆目,在夹缝中连头也难抬起,只知道抱着她的人很高,她的头顶搁置在他的下巴处。
清冽的带着些雪松的气息。
他声音很低,“别动啊。”
熟悉的音色瞬间让宋月稚放下了心,她调整了几下呼吸,再是道:“嗯。”
声音是她意料不到的颤抖。
好似在害怕,不安。
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神紧绷,不敢作声。
狭小的给隔墙几乎没有半点空余,前边被一辆拉车掩映着,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端倪。
两人靠的很近,几乎是紧贴在了一处。
宋月稚甚至能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头顶的呼吸声也格外清晰,她一紧张,五指就忍不住扣紧。
接着,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声音有些无奈,“小姐,轻点。”
放在他胸前的手着急忙慌的松开,但又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乱动,还是柔弱无骨的搭在上面。
宋月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咬着唇道:“对不起。”
回想着适抓他时的力气,心里是溢满了愧疚,刚刚那下感觉挺重的,而且还......挺有弹性。
天啊,宋月稚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的手肘蹭在坚硬的墙壁上,江汶琛道:“没事,难受的话就搭在肩上。”
小姑娘听了话,先是没什么反应,接着慢慢将手往上移。
隔着一层衣物,江汶琛原先没什么感觉,当她移动的时候却背脊微僵。
她的手很小,像她的人一样,指尖还透着薄薄的粉,擦过的动作十分轻柔缓慢。
江汶琛却不禁齐轻轻扬起脸,喉结上下滚动。
最后落在他肩上的手停下,像白色的羽毛般轻,却也带着微弱的麻痒。
外边追来的人停在原地,四处打量了几下,接着往前面继续追去。
等外边没有声音了,宋月稚才松了一口气。
可江汶琛却道:“可能还会有人。”
第32章 宴席(三) 这牌匾真该摘了
这下她又不敢乱动了, 还是紧紧贴在他怀里,小耳朵不断关注着外边的动静。
可最多听见的,只有他有力的心跳声。
两个人就维持了这个动作一段时间, 正当宋月稚要说话的时候, 江汶琛半侧了身子,将她往外轻轻送去。
她后退一步, 这才从夹缝中出来, 接着他也跟着出来。
他发缕有些乱,不过丝毫不影响他从容的气质,像是被尘土呛到了,他微咳了一声。
“多谢公子。”宋月稚撇下适才怪诞的情绪,她道:“外边有难民来闹事, 曹千户置之不理, 得快些告诉知府大人。”
她看上去有些急切,转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道:“知府也不一定信得过, 我们找顾御史。”
江汶琛却是道:“他不一定不知道。”
“什么?”
宋月稚微征。
“他说来时便看见了流民,说不定也被拦过车架。”江汶琛往筵席的方向看了一眼,“朝廷对他们的态度, 还不知晓。”
他的意思是, 朝廷并不一定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宋月稚呐呐的垂下眼。
见她失落的模样,江汶琛轻声安抚道:“晚些时候去问问, 如果朝廷不出力便可能是他们有别的法子。”
宋月稚说:“好。”
两人暂时不能回筵席上,那边正加强戒备,曹千户这般明目张胆的抓人还是动静太大了,所以过会应当会平息下来。
“别担心,他不敢闹大, 怕你乱说吓吓而已。”
适才在门口那一幕他看到了,多半是想把人绑起来等到筵席结束。
宋月稚点头自责道:“是我鲁莽了。”
江汶琛笑笑,说:“是为了那个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