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着急看结局,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一边划拉屏幕一边发出缓和信号:“你道德绑架我!”
祁深洲抱起猫,凑近她,讨好地说:“我给你买了礼物!”
“红酒?”
“不是!”
程伊支他去拿,自己快速翻完。书很短,结局没看明白,她刷了两则书评,待祁深洲将两个大箱子摆在客厅中央,愣愣地开口问他,“单星火离婚后在干嘛?”
祁深洲:“怎么?你帮谁问?”
“没啊,吴蔚没兴趣提,我就是自己好奇。”她没说吴蔚去找过单星火,毕竟是好友私事,也不知好不好说。
“我不太清楚。”祁深洲只说,“他离婚后状态应该不太好,现在在打官司,不过应该能拿到赡养费。”
“赡养费?”程伊不解。
“是的,美国婚姻是平等的,收入高的要给收入低的人赡养费。不过比较少人会去打离婚官司。”
“单星火是收入低的?”程伊想起了那个精致的学术男人。
“他现在没有收入。华人研究员本来待遇就不会高,再有学术造假污点,这在美国是行业致命伤,基本没可能从事研究类的工作了。”祁深洲很清楚这一点源自单星火找过他。他想回国发展,毕竟隐去学术污点,尚有博士后履历在,在国内只要有人,是可能“东山再起”的。
程伊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当然真实性有待考究,毕竟主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吴蔚自诩深情人士,却在见到落魄的单星火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看着儒雅挺立的塑像裂成石灰,男性的真相如底片在时间药水的化学效果中渐渐显影,被恶心得一口气没上来。
再然后,程伊想象不出了。她何其幸运,不用经历这样的颠覆性刺激。
“那他现在……”程伊抱着IPAD发了会呆,看向依旧意气风发的祁深洲,“祁深洲,要是你看到我的时候,我穷困潦倒,或者不漂亮了,你还会跟我好吗?”
回忆起咖啡馆的重逢,祁深洲唇角勾起,意味讽刺,“那天你……”话没说完,程伊于他微妙的表情变化里,陡然跳出伤感情绪,一把捂住他的嘴,没了好气,“好了,你闭嘴。”
真正的直男嘴巴里是没有象牙的。
程伊心事重重,拆开祁深洲准备的礼物。
礼物装在箱子里,一层一层塑料泡沫。由于日常工作就有拆快递的部分,程伊并无新鲜感,拆到一半,倒是新奇了起来,两眼冒光,“什么呀!”看起来像是娃娃,一个个格子。
“你猜。”祁深洲按住她的手,“猜出来有奖!”
“什么奖。”程伊有气无力,伸出手指着针眼,明示道,“我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欲求不满。”她故意两眼死灰,气祁深洲。
她数次抛出信号,又是穿吊带睡衣,又是坐位磨蹭,恨不能呼唤山峦,泛滥成河,这厮扮演起绅士君子,进退有度。帐篷里,她急了,指着他那支棱,问他装什么装?
他抱住她,说,没装,明杵着呢,但现在不行。
男人的机能是时效性,不是女人卵子的数量性,他珍惜什么次数啊。程伊皱眉,正要争个高下,反被祁深洲抬手抚平,按下肩头强行哄睡。
然后便是忙得脚不着地的交接,应酬,再就是去波尔多,他们这次S市重逢后两月之久,一次都没干成。
程伊旱灾了都。旱得她伸出指尖特别厚脸皮地拽掉了浴巾的一角,“我要是猜中了你准备报答我几次啊?”
祁深洲掖好浴巾,努力控制呼吸,卖关子,“猜中再说。”
“哼。”程伊瞥了眼箱子,很想装作毫无兴趣打击他这副装腔的模样,只是耐不住好奇心旺盛,他到底会送自己什么。程伊扭身找箱子上的信息,一眼看到了品牌,意外道,“你送我盲盒?”
祁深洲没想到她这么快猜中,急箍住她,“程伊你作弊!”
程伊开始掀塑料泡沫,埋在气泡底下的果然是盲盒,“这么多!”她看向另一个箱子,追着问,“那个不会也是吧。”看箱子款式是一样的。
“嗯。”祁深洲颇为得意,“我特意买了32个。这个系列16款,买双倍数量最大程度保证集齐。”
程伊僵硬地机械扭头,像被胖揍了两拳,脑袋嗡嗡直响,“你知道拆盲盒的乐趣是什么吗?”
两人拆到手痛,祁深洲陪她拆到第二个笑得不行。他看程伊微博,每次买盲盒都激动不已,当她十分喜欢盲盒玩偶。
“可有仪式感了呢!”程伊以前都是买了奖励自己的,拆之前沐浴更衣点香薰,打个光,拍张照,哪遇见过坐在地上狼狈拆盒完成任务的情况。
现在看起来这些东西确实是一堆塑料,非常不值钱。“你毁了我的乐趣!”程伊哭笑不得,手上拆得是越来越麻利,毫无钻研暗盒的新鲜感。
他试探,“那不拆了?”
“不拆我心里难受!”
祁深洲头发还湿着,灯光下水汽浮动,程伊拆着拆着,心思歪掉,特别痞地凑上去亲了他一下,故意探出丁香舌挑逗,“祁深洲,你怎么这么耐看啊!”
他回吻,点到即止,将刚拆好的小人送到她眼皮子底下,“咖啡馆遇见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讨厌鬼!”
他勉强牵笑,“当时真的这么讨厌我?”
程伊点头,“当时特别恨你。”
“哦。”他低下头,继续拆盲盒,惹得程伊后半句高调子没喊起来,窝进他怀里,学小骗子拱来拱去的求爱//抚动作,“但现在特别爱你。”
祁深洲垂眸,同她认真对视,“我也是。”
“好好说。”
他放下手里的纸盒,双手郑重捧起她的脸,“我也很爱你。”
程伊窒息,紧紧抱住他,埋进他颈窝,“我又想哭了。”
祁深洲低笑,拍拍她的背,“是你让我好好说的。”
“不是,我只是想到你那天给我写的话。”
“‘依然爱你’?”
“依然两个字好复杂。”她苦涩,故意曲解,“听起来很勉强。”
他语塞。
“好啦,骗你的,我只是想到我们差点就没法走到一起的。如果没有咖啡馆的偶遇,我们不会在一起吧。”忽然惆怅。
“会的。”祁深洲很肯定。
“哦,对,还有王清珏的视频,”她恍然,惊喜地咯咯笑起来,“就算我们没有在创意园遇见,也会在视频发布的时候发现这件事!”
祁深洲看她一个人手舞足蹈,像个小孩一样兴奋,语气忽然认真,“那你想过我们重逢的情景吗?”
“想过。”
谁没想过和前任重逢,不管爱没爱过,闲时总是有想象的。
“在哪里?”
“啊,这个没想过。”程伊坏笑拍拍他的脸,“但是我一定会扇你一巴掌!”彼时她为一次和好坚守原地,却迎来失联的锋刀,总是恨的。见他不再说话,程伊戳戳他,“你呢?想过吗?”
祁深洲掰正她的姿势,偏身继续拆盲盒,一个个暗格拨开组装,不说话了。
“是什么!”她摇他,“说呀。”
他嗤了一记,懒得看她,“你在想打我的时候,我却在计划和你重逢。”
*
祁深洲离职当然不是没有准备的。就在程伊胡乱感动,以为他为自己放弃事业时,才知人家早就已经在为转行做准备。之前在B城要跟翟洋一起做的事,他回到S市就开始一人琢磨起来。
毕竟做过投行,应酬中发现商机对他来说并不难。
盲盒终是没有拆完。祁深洲带程伊去往正在装修的酒吧。
“你要开酒吧!你!又!没跟我讲!”她急得在空中乱舞,“在哪里!什么地段!”她作为本地社交达人一定可以给出参考意见的!
祁深洲控制住她疯动的肩头,给她列出地段选择,租金考虑,以及经营形式的一堆考虑,最后程伊听傻了,投降道,“好吧,我不懂。”
他挑眉,“当然,这些我比较懂。”
祁深洲说开酒吧是为了她,那是他一年前就计划的事情。程伊傻掉了,“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嗯,”他拉着她的手,踢了踢装修的建材,“当然,怎么会有傻子开酒吧是为了见一个想打他的前女友呢,这不是给对方提供拳击场吗?”他用敷衍的口气顺她话茬,“当然是为了遇见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