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振说:“高二。”
“真年轻啊。”林与乐下意识地感慨,那种古怪的欧巴桑感又来了。
她甚至有种,刻意要把这话说出来,以彰显自己没有非分之想的、没有色心的老实人一样。她试图把自己摆正在一个好姐姐甚至阿姨都可以的一个状态。
然而叶振却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大挺多的…”林与乐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谁听的。
叶振问:“大多少?”
“两三岁?三四岁?”林与乐揣测道。
叶振道:“那也没大多少吧。我十八了。”
“我二十…”
“那也就两岁啊。”
这么一说出来,好像也的确没有大多少了。
林与乐顿了一下,“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说完又嘴硬道:“但你还是好年轻啊,才高二,我都要大三了…”
事实证明,只有高考之前的人才不会觉得自己老。高考后,大家回望过去,都觉得自己老了!
对此,没高考过的中学生是不能理解的。
叶振同样。
他甚至第一次发出了互联网代表无语的一串句号:“。 。 。”
这很直男,林与乐纠正他:“正确的省略号是这个……”
【YZ】:“。 。 。”
【YZ】:“好吧(”
林与乐:“……”
他绝对是故意的。
……
晚上打游戏,林与乐明显感觉到,叶振话比以前多了。
具体表现在骂邱泽昕的次数变多了。
最开始几个人一起玩的时候,叶振也不会怎么跟邱泽昕开玩笑,多半是因为林与乐在场的缘故,他收敛了。只是会在邱泽昕开他玩笑时用冷嘲热讽堵住他的嘴。
说的最多的不是:“滚。”就是“闭嘴。”
现在则放松了许多,开始有诸如:“某些狗做个人。”“下路不要了。”“自己崩的塔自己守。”“你怎么这么菜。”“别抢我野,滚。”之类的妙语连珠。
如果说,刚认识的时候,林与乐对他的印象是个礼貌而疏离还带点儿冷傲的小伙子,那么现在则还要多出一点骚。
对此邱泽昕表示,这是叶振的日常了。
原话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他叶老狗。”
――“这狗逼在外人面前可会装了。”
然后换来一句叶振的:“滚。”
……
一晚上又那么欢快地过去,林与乐跟叶振互道了晚安,睡前打开手机,她看到了赵思琪的微信。
她问:“你是不是不做了?”她说的陪聊。
林与乐说:“是。”
赵思琪感慨着:“唉,我也不想做了。”
林与乐说:“那就不做了。”
赵思琪说:“但感觉平时找不到事做。”
林与乐只好发个表情包,表示安慰。
面对这种纠结,林与乐向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劝,当然似乎也不需要劝。
赵思琪内心有自己的选择,她还是没有选择辞退。
虽然收入不多,但赵思琪一直在尝试着做一件事。
她曾跟林与乐聊起过,她所遇到过的人。
有陪聊后,说了一些难听的骚话,就把她拉黑,但好歹赚到了钱的。有一些男的,则陪聊后会直接找到她要照片的撩骚的。
赵思琪说,她甚至还遇到过17岁的男生,想要她用语音电话跟他电话做|爱,那男生说,他以前都是跟表妹做,现在表妹搬走了,他真的很想。
她说,她觉得这个行业见识到了男性的另一面。见到了这个世界平时被掩盖的一面。
但林与乐知道,她还是没放弃,试图用真诚去打动他人的想法,这个想法很执拗,但动人――然而但是的但是,也很难成功。
赵思琪曾说,她感觉自己虽然已经工作了,从大学毕业了,但好似某些东西,还停留在了高中。不执拗地这么做下去,撞到南墙,被社会毒打,她感觉不到自己的长大。
入大学,到就职,甚至房子,父母都帮她安排妥当,这一路走来,赵思琪觉得自己与高中没有什么区别。
她想要在这个行业里,让自己丢掉那些不必要的幼稚与天真,认清这个世界,证明自己已经长大。
偶尔,只是偶尔,她也会遇到,不撩骚,只是灵魂空虚但依旧温和有礼的男人,于是,这时候,她会像珍宝一样,满怀赤诚地对待他。
她会每天对他说,早安晚安。
直到有天,发现他原来也跟其他男人一样充满兽性,只是对的对象,不是她。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心理学上说,男人可以由智者、野兽、少年等三个部分组成。其中少年才有爱人的能力。而野兽则只是欲望。
大二上学期,林与乐曾和高一的同桌,一名娃娃脸的男生讨论过关于爱情的话题。那个男生说:“我到了大学,才发现我的本质其实是个浪子,有个说法说,男性本身就是爱与性分开的,而且男性生来就有同时爱多个女人的天性。”
对此,林与乐曾深深地感觉到对男性这个群体的恐惧。
或者说,主要是来自于对男性身上野兽那一面的恐惧。
说这话的时候,尽管曾经的同桌仍然顶着当初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林与乐却总觉得自己望见了一只欲求不满的野兽,在社会的丛林里做着无休无止的爱情游戏。
这让林与乐既感觉到恶心不适,又感觉到十分不能理解――这场游戏有什么进行的必要吗?
世界上有趣的东西太多了,将爱情把玩,难免会走火入魔,最后想爱都丧失了爱的能力。
当然,林与乐现在就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喜欢李应生,或者说,欺骗自己喜欢李应生的时候,林与乐的心情是理智又纠结的。
一方面,她的确想要谈一场恋爱,一方面也的确认可李应生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男生。
于是,她错把这种对爱情的心动,当成了她对李应生的心动,直到她后来渐渐发现,越相处她越感觉到不适。
林与乐不知道原因出在了哪,也试图分析过,但没分析出来。
直到有一次,她再一次跟谬言打了一次游戏。
陌生人总有股给人放心讲心事的能力。
也许是那天心情不佳,也许是其他原因,林与乐在谬言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人追她的这个话题中,第一次跟人细致地讲述了这个故事。
谬言听完,就感叹道:“这男的老司机啊,还知道看电影戴个外套。”
“?”林与乐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谬言就道:“你不知道吗,跟女生出去看电影带外套是一些男生的常识,而且他也太不走心了吧,你身上冷,他给你批腿上干嘛?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太紧张了,还失误了吧。”
谬言一说完,当日一切林与乐没想明白的细节,都纷至沓来,证实了一件事情。
李应生并不喜欢她。
也许是林与乐神经过敏,也许这个问题只是个女人爱矫情的问题。
可林与乐就是没感觉到喜欢。
她只感觉,那是一团寂寞。那一团寂寞组成了一只怪兽,怪兽再披上智者的皮囊,朝她步步逼近。
刚开始的时候,它伪装成彬彬有礼的样子,布好棋盘,等到快收网的时候,终于才露出急不可耐野蛮的模样。
那不是林与乐心中关于爱情的幻想。
她想要的是少年的情感,纯洁、幼稚、隐忍、害羞、又满溢出来的欢喜。
会悲伤,会高兴,会愧疚,会害怕内心的野兽吓到对方而感到抱歉。
过于理想化的爱情观,也许正是林与乐觉得自己还停留在高中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是林与乐发现叶振对自己有一些特别后,仍然选择了放纵的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对叶振是什么想法,她只知道,如果叶振喜欢她的话,她会很开心很开心。
正如,这一个月以来,叶振断断续续给她发消息时,她内心汹涌出来的开心一样。
半个暑假,叶振都会时不时地找她聊天,有时候只是问她打不打游戏,有时候则会问她,有关于大学的问题。
虽然每次都聊不久,但至少每一次都是叶振主动来找她。
打字聊天通常不会问过于私人的问题,叶振有着远超其他高中生的情商,他会在主动提问时,只问一些有关大学或者有时候留意林与乐的话,回复一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