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秋月颜没有反对,她实在不明白情这个东西,也不甚理解这种泛着酸涩的感情有什么好的,值得那么多人前仆后继,追逐到至死方休。此刻的她虽然不解,但终有一日,她会深切的明白,且深陷其中,再难脱身......
马车在摇摇晃晃中缓慢停了下来,秋月颜摇了摇昏昏欲睡的脑袋,努力打起精神,走时她特意跟赶车的邢云说了停在国公府的后门,应是到了。
果然,车外适时的响起了邢云的声音,
“公主,五小姐,国公府到了。”两人相继走了出去,湘儿已经按预先说的那样候在了门口,见她们回来了赶忙打开后门,
“馨儿,委屈你走后门了。”秋月颜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让堂堂一国公主走臣子府邸的后门,怎么说都于理不合,贬低了公主尊贵的身份。楚云馨闻言摇了摇头,端庄优雅道:
“别这么说,我一向不拘这些礼,没有可什么委屈的,月姐姐能替我求得机会来府上找逸郎,我已经很感激了。”见她如此知书达理,又平易近人,秋月颜心中对她的喜欢不免更添了几分。
到了宣竹院前,秋月颜回头才发觉楚云馨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转身看着紧紧跟着自己的苏若,她一停苏若便停,她一走,苏若便走,楚云馨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
“你去后门口跟邢云她们一起等着。”苏若面不改色,依旧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道:
“属下奉皇上之命保护公主,绝不离开半步。”
“本公主在这儿不会出什么事,你立刻离开。”苏若像是听不到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楚云馨本就急着去找秋竹逸,心里焦躁不安,见他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儿,一下子火了。
“苏若!本公主令你出去跟着邢云她们,你听不懂吗?我即便真的出了事也不用你管,你立刻滚出国公府!”一番带着□□气息的话让她小小的身躯不断起伏,苏若怔在原地,秋月颜也同样愣住了,馨儿一向性子温和,今日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属下这就去找邢云她们。”他眼里有什么闪了闪,弯腰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秋月颜目光复杂的走过去,拉过楚云馨攥得发紧的拳头,伸展开来,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语气舒缓道:
“馨儿,该去见我三哥了。”听了她的话,楚云馨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两人正要走进去,秋月颜便看到三哥的小厮文诚走了出来,
“小的文诚拜见公主,五小姐。”
“免礼。”楚云馨说道,
“谢公主。”
“三少爷在吗?”秋月颜问,
“在,少爷刚沐浴完,小的正准备将少爷换下的衣物送去寒霜院浣洗。”秋月颜一看,的确是方才城前哥哥穿的衣裳。
“那你去吧。”
“是,小的告退。”待文诚走后,秋月颜拉着楚云馨的手,意味深长道:
“馨儿,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打扰了,好好跟我三哥谈,剩下的都得靠你自己了。”
“嗯,月姐姐,谢谢你。”她感激的笑了笑,
“谢什么,有什么事随时唤我,你加油,我先回桃衣院了。”秋月颜说完俏皮的做了一个鼓劲的动作,楚云馨笑着点了点头。
秋月颜走了没几步回头望了眼楚云馨纤细的背影,对湘儿道:
“湘儿,你留在宣竹院外候着,公主出来后速回桃衣院通知我。”
“是!”交代完,秋月颜又不放心的望了眼宣竹院内影影绰绰的翠竹,而后转身径直离开。
楚云馨一步一步向宣竹院内走去,青葱的竹林围绕着平滑的鹅卵石小径,上一次来这里,心情跟今日不同,却又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紧张,不一样的原因,思念之情被忐忑覆盖,她生怕他会像陌生人那样对待自己,在这种紧张又复杂的心情中,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尽头,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陡然炙热。
秋竹逸着一身青衫,慵懒的躺在院内的躺椅上,长发潮湿,披散在四周,使清俊的脸略显消瘦,蕴藏智谋的双眼轻闭着,狭长的睫毛整齐又熨帖,薄唇微红,给白皙的脸填上了几丝血色,听到一阵窸窣走近的脚步声,嗅到几缕清雅的淡香,秋竹逸以为是秋月颜,没睁眼,只是轻笑道:
“月儿,你来了。”见没有回答,以为她是怪自己没有早日回来,于是含笑道:
“怎么不说话,可是在怪哥哥没有早日回来?哥哥也不想的,但战事吃紧,一直脱不开身,所幸能在你十四岁生辰前回来,如此,哥哥还不算失信吧?”听他温柔耐心的解释无法早日归来的原因,语气难掩笑意,生怕妹妹因他失了约定而生气,楚云馨一瞬间打心眼里的羡慕月姐姐,而自己,却只能与他隔着距离......
“逸郎......”轻柔的声音传来,秋竹逸眼睫一颤,倏地睁开眼,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楚云馨一身玫红色裙衫,勾勒出玲珑的身段,乌发柔顺,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精致的金步摇,容颜艳丽,一改往日的素雅,可这样的她,让秋竹逸觉得很好看,迅速扼杀掉脑中的想法,秋竹逸倏地站起身行礼,长发披散在肩头,清俊的脸被一层冷硬的气息笼罩,语气恭敬,却难掩冷漠道:
“微臣参见公主。”他眼中的疏离让楚云馨一瞬间红了眼眶,
“你起来吧。”
“谢公主。”秋竹逸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远处的竹林,楚云馨走近几步,秋竹逸便退后几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对我这般疏远?”她问出了折磨自己一路的问题,担忧又期待着他的回答。
“微臣本就和公主不近,何来的疏远。”秋竹逸冷淡的一字一句道,言辞干脆利落,不夹杂任何一丝情感,楚云馨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么说,
“你走之前还不是如此,为何回来就变了?”她不解樾城的那一仗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那时温暖赤诚的他会变得如此的冷漠疏离......
“那时是臣一时糊涂,让公主误解了,还望公主见谅。”他的目光满含歉疚,但那歉疚皆是出自臣子的本分,与他秋竹逸无半点关系,那种歉疚无疑是在提醒楚云馨,一切不过是她在自作多情。
“糊涂?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她从没想过,原来爱如此伤人,怪不得书中总说:“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秋竹逸垂眸,避开了楚云馨灼灼的目光,淡然开口道:
“公主在微臣眼里,只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丝毫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他置于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攥住,唯有天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煎熬。
“微臣不明白为何公主会如此执着,如果是因为在丹霞湖相救一事,还望公主不要记挂在心上,任谁落湖,微臣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不瘟不火的解释着,无一不在说明自己别无二心,他的确不是冷眼旁观之人,可不论怎样,终归意义是不同的。
“你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吗?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我喜......”楚云馨听他那么一说不免有些激动,不顾矜持的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可还未说出口便被秋竹逸打断道:
“公主!莫在说些令微臣难为的话了。”他望着楚云馨受伤的神情,有些不忍的别开眼,
“若没有别的什么事,公主请回吧,皇上该担心了。”他克制不住自己慌乱的心跳,庆幸鸟鸣风声掩盖了它的声音,它如鼓的心跳告诉自己又一次违了心,他怕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慌乱的转过身,听到了楚云馨心碎的低语,
“如今连喜欢,你都不允许我说了吗.....”秋竹逸呼吸蓦然一窒,满目的疼痛却与他出口的话截然相反,
“恕臣......不能远送。”他正欲走,楚云馨一把拉住他的衣衫,秋竹逸因刚沐浴完的缘故,上身仅穿着一件外衫,经楚云馨这么一拉,束带一松,紧实的胸膛展露无遗,秋竹逸一窘,欲问楚云馨想干什么,结果入眼便是她含着一汪清泉的双眸,想要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口,她伸出玉手轻抚秋竹逸胸口一道醒目的疤痕,伤口很新很深,才结了不久的疤,她的手凉凉的,让秋竹逸微微发痒的伤口舒服了不少,不平整的疤痕似乎带着热气,将她的手烧灼的有些微的颤抖,
“这是怎么受的伤?皇兄不是让你当军师吗?军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