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盛情款待一番,才能感谢你大冷天的出宫来一趟,你说是不是?”君流殇的笑容让慕子衿一瞬间想起什么,他想要求饶但为时已晚,眼看着君流殇要抓住自己,他脚底抹油一般跐溜一下就跑了,君流殇紧追不舍,两人在府里追来追去,白紫川看着两个大男人跟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天色渐晚,祁州城突然飘起了雪,南邑这种温暖的地方,下一场雪实在是难得一见,街上的孩童都欢呼着四处奔跑,百里长歌抱着绯玉贴心准备的暖炉,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晶莹雪花,蓦然问:
“离汐寻,你确定明日楚萧然会出现在那里吗?”虽已思考的周全,可自己心里始终没把握,楚萧然太难对付,必须得时刻警惕。离汐寻安抚的笑了笑,缓缓道:
“他会的,纵使过去他对自己的生母万般无情,可如今他是皇帝,又怎会给自己落下一个不孝的骂名,所以他一定会去。”楚萧然就是这么虚伪,离汐寻早已看清,所以他才决定利用他要给曾经生母祭祀的日子来动手。
百里长歌知道离汐寻说的没错,楚萧然一向看重那些虚无的名声,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也一定会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但话虽如此,可不知怎的,自己心中始终觉得难安......
另一边的南邑皇宫内,四周灯火通明唯有坤宁宫例外,偌大的殿内未见一丝烛火,就连宫女太监们也都不见踪影,秋星晨斜躺在美人榻上,青丝未绾,单薄的衣衫勾勒出玲珑的身段,楚澄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将自己探寻来的消息一一禀报,听完后,秋星晨晶莹的双眸闪过一抹光亮,唇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既然好戏要上演,我们又岂能袖手旁观,去添一把柴,让这场火烧的再旺些。”她的话让楚澄一瞬便明白是何意思,看着眼前冷艳狠毒的女人,楚澄艰涩的开口道:
“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百里长歌和离汐寻便已坐上了马车,下了一整夜的雪此刻依旧没停,不少房瓦屋檐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百里长歌虽穿着厚厚的冬衣,可依旧脸色苍白,双手冰凉,离汐寻见暖炉怎么都不起作用,有些恼火拿开,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他的手很温暖,不同于君流殇手掌的薄茧,他的手十分细腻,但骨节分明,依旧有男人气息。百里长歌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抱起暖炉,见她丝毫不给自己靠近的机会,离汐寻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收回手,将自己的斗篷盖在她腿上。
“主子,目标出现了。”马车外的芙蕖汇报道,离汐寻和百里长歌对视一眼,面上不约而同的变得沉重,
“跟上。”离汐寻的声音清晰传出,芙蕖立马驭马跟上。楚萧然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行驶在街道上,四周的百姓无一不在称赞他的孝心仁厚,可他们不知,他们称赞有加的皇帝此刻十分不耐烦,
“今日下着雪,朕还得出宫跑一趟,真是麻烦。”修夜见他情绪不佳,低声道:
“皇上,去太妃陵墓来回也不过半日......”
“半日?半日朕也觉得是煎熬。”楚萧然根本没有所谓的孝心,若外面的百姓看到这样的他,恐怕一时会难以接受。
百里长歌他们跟了一路,直到到了太妃陵墓,这才停了下来,楚萧然没注意到一路跟着自己的马车,径直带着修夜走了进去,百里长歌等人也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
太妃陵墓虽从外表上看不大,但进去便会发现其结构错综复杂,蜿蜒交错的通路朝着不同的方向,百里长歌十分不解一个陵墓为何要修得如此复杂,一旁的离汐寻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解释道:
“楚氏称霸时曾得罪过很多人,所以从最早的一辈便习惯将陵墓修得繁琐复杂,太妃和皇后妃嫔的更甚,毕竟有歹意之人,偷走了珍贵之物不说,万一亵渎了其中哪位太妃或皇后,实在是对皇室的大不敬,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这般。”百里长歌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奇怪。
“那我们现在该走哪条路?”百里长歌问,离汐寻想了想,指着其中一条道:
“应该是这条。”百里长歌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的确这条路比其它的都要干净许多,显然是有人常打扫的样子。
绯玉和芙蕖在前,百里长歌和离汐寻走在后面,几人走了很久,突然视线明朗起来,不大的空间里点着许多的白烛,正中的香案上摆着许多灵位,都是已经故去的太妃,离汐寻走过去,拿起一个已经落了灰的灵位,抹去上面的灰尘,写着“先皇贵妃梅芳然之位。”
百里长歌看着离汐寻静静伫立在那里,手指摩挲着那行字,阴影遮挡住他的神情,芙蕖心疼的看自家主子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绯玉冷静的对百里长歌道:
“公主......”
“嗯。”百里长歌知道绯玉是在提醒自己,她也清楚此刻顾不了其它,所以劝一旁的人道:
“离汐寻,我清楚你此刻的心情,但形势紧张,楚萧然不在这里,我们得赶快出去才是。”她方才已经看到楚萧然生母的灵位,楚萧然若不在这里,那其中必然就有问题,越想越觉得内心难安。离汐寻小心翼翼的放下母妃的灵位,点头道:
“好,我们先出去再说。”还不等几人朝原路返回,就听到一声狂妄而又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皇兄你真应该跟月颜好好学学,什么叫谨慎入微。”说话间,几人便被涌入的锦衣卫团团围住,楚萧然气定神闲的走至最前,看着一脸警惕的二人,有些好笑道:
“真是奇怪的组合,月颜,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朕上次说过什么吗?”他此刻温柔的笑意让百里长歌后背发凉,她想起上次他曾说过,若是再被他抓住,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楚萧然,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百里长歌虽然内心有所波动,但还是冷静异常的问,楚萧然很欣赏她这一点,所以耐心道:
“在你们进祁州城之前,朕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你们的一切计划,朕都知道。”他们以为自己真的会束手就擒吗?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故意设下陷阱,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看着楚萧然得意的勾起唇,百里长歌的心如坠冰窖,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插翅难逃了......
☆、葬身此地
楚萧然宛如一个胜利者一般得意的望着被包围的二人,他向来喜欢扮演猎人,看着自以为是的猎物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那滋味实在是令人心生愉悦。
离汐寻将百里长歌护在身后,他深知楚萧然的狠辣,若是让她不慎落入他手里,只怕会凶多吉少,念及此处,他低声对身后的人说:
“月儿,一会儿你先趁乱离开,我来断后。”百里长歌闻言一怔,有些惊讶他竟会为了自己这般不顾危险。在前面护着二人的芙蕖回头紧张道:
“主子,您若是留下该如何脱身?”她是主子的手下,自然要先考虑主子的安全,离汐寻还没说话,楚萧然就插话道:
“她说的没错,自身都难保,还逞什么英雄。”他唇角不屑的笑意十分刺目,离汐寻没理他,百里长歌也不赞同道:
“离汐寻,你不必为我如此,既然我已认你作为盟友,那便不会抛下你自己离开。”虽然还未完全信任他,但自己从来不会背信弃义,更何况也不想欠他什么,钱财以外的东西,永远都还不清。
“绯玉,带着你家主子走。”离汐寻没有再多说,只是吩咐了一句,绯玉闻言拉着百里长歌便朝另一个洞口奔去,锦衣卫见此立刻涌向洞口,离汐寻足尖轻点,风驰电掣间便挡住了气势汹汹的锦衣卫,他站立在那里,红衣恣意,发丝张扬,从怀中掏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短萧,悠扬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个个黑衣蒙面,手中摇着泛着光的银月弯刀,离去的百里长歌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蓦然想起当初和离汐寻相遇后,自己曾在坞榕镇时说过要离开,而后便遇到了一群黑衣刺客,那些人手中摇着的,也是如这般的银月弯刀,难道说当初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还不等她细想,绯玉便带着她进入了蜿蜒崎岖的通道。
“楚玉楼,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弱。”楚萧然毫不客气的讽刺道,离汐寻冰冷的勾起唇,目光映照出如火般炙热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