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当郜疲惫不堪地到帝都拍完广告后,却意外地接到巴姐的电话,邀请他来她的办公室,说是情况紧急,有要事需面谈,而且,还特别交待让他单独来,绝不能带任何人。
很快,巴姐就在约好的时间、地点派司机接上郜。车在大路上开了几十分钟,到了一座楼宇后,某个僻静的胡同里座落的四合院前,司机放下他,见他进到院内,才开走了车。只见巴姐已在正房门口等他,打完招呼,把他让到屋内后,她就笑着开玩笑,说道,“现在我们像在搞地下工作,拍谍战戏呢!你应该没被发现吧?你公司知道就不太好。”郜也笑着答,“应该没有!”
巴姐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郜,说道,“我自己单独开了一间经纪行,娇娇向我推荐你,当然,我早就很看好你啊!你有兴趣加入吗?”原来如此,难怪这么神秘,郜心想,笑了笑,诚恳地说道,“我非常乐意,可是,很遗憾我的合同还没到期。”巴姐说,“这个我当然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你合同到期后,或者你在那边公司干不下去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你!”郜开心地答道,“谢谢您喔!巴姐,我一定会的。”
接着,她的表情变严肃了,面有难色,却又不得不一吐为快,说道,“有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有一点困难,如果不是看到我和娇妹多年的朋友,外加我对你们俩的事儿算是撮和过的份儿上,我真不会多管闲事的。”巴姐的意思,当初她因看好郜和娇妹这对儿壁人,曾为他俩牵线搭桥过,现在着实不忍心看到两人劳燕分飞,还想尽力帮帮他们。
郜望着巴姐,露出了感激又困惑的目光。巴姐定了定神,说道,“娇妹前几日被娱记(也就是狗仔们)拍到,还是和那个居导。但是,这次的事情变得有一点复杂,狗仔们开口要钱了,数目还不少。她说公司是不会出钱的,但让她尽快想法搞定。那个导演当然也不提出钱的事,还是他约人出去的,我看他是只顾自个儿,够超然啊。娇妹正在犯愁,自己要不要给钱?你也知道,这些狗仔,给了一次就有二次,是填不饱的饿鬼。可是,如果你不给,他反手就把料拿给黑粉,或者,干脆自己转过背就黑化,以后只要你出来点消息,他们就闻风而至,在网上一阵儿黑了。” 郜没说话,只是专心听着。
巴姐停了几秒,疑惑地说道,“不过娇妹也奇怪,上次她被拍换头视频,我倒认为不用那么快给钱的,可是,她二话没说,就掏腰包,人家要多少,她就给多少呢!这件事你知道吧?”郜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得激灵了一下,立即答道,“知道。”他低下了头,想起了两年前的事,香港半岛酒店里,那个拍摄制作抹黑视频的人竟然还将视频的母带专门还给了他,还特意告诉他,‘不用给钱了。好彩你找了个不错的女友!她给了很多。她说你治病用得上。’郜想到这里,抬起了头,说道,“巴姐,你说需要我帮什么忙,我都很乐意的!”
巴姐却愣住了,看着他,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唉!还是你实在啊!不过,现在压根也不是钱的问题了。”停了停,她又说道,“我问过娇娇,‘你真的喜欢居导吗?’她回答‘说不清’,我就追问,‘不确定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那圈朋友吧!也就工作上合作多喽,现实中可以提供面包,养团队罢了!’她没说话,我当她是默认。我又问她‘爱郜吗?’她说,‘爱!可是不喜欢他的狐朋狗友,讨厌他的绯闻女友总像鬼一样缠住他啊’,她说得很肯定的。所以,我就想还是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郜有一点委屈的表情,说道,“那个不是女友啦!是公司安排的,让我带出道的新人,在国外有些业务赚得少,公司要节省开支,就派来做做我的临时助理。”
巴姐一听,表情变轻松了,笑着说,“我就觉得那女的不可能是你找的女友!你的眼光怎么会啊!可是架不住那女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曝光啊!通稿还满天飞,这种事搁谁也难于接受的,也难怪当初,娇妹很伤心,现在也害怕受伤啊。你们俩的误会真不少啊!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郜却又低着头,沉默不语了,再次像个做了错事的小男生,眼睛回避着巴姐询问的目光。
他的心里浮现出春天两人分别后的一幕幕情景。酒店的小径两边以往红火的木棉花没了,池边的芙蓉只挂着几片叶子,娇妹哭着跑出了门,随后,自己伤心地离开了酒店,那天还下了一夜雨,地上湿透了,一切都糟透了!
他又想起后来的事:我回北温,避门谢客,过了好久,我和娇妹好不容易又搭上了线,在电话里聊起了续集,好像又看到了一点希望,我们似乎合好了。可接着,在纽约,我和娇妹又为贝塔当助理的事吵翻了;再后来,我以为续集合作能相聚,再续前缘呢!谁知根本没有续集了!沙滩音乐节,哪怕我逢人就解释跟着的是助理,可是绯闻女友的料还是炒得沸沸扬扬啊!她的猜忌更多更深,我也一样。我们走上了两条路,没有交集、没有相逢,只剩猜忌、回忆…
巴姐焦急地看着他,说道,“郜!你可以给她打一个电话啊!或者你不好意思的话,我来打?”郜抬起了头,神色悲伤,又低下了头。
他的思绪快速转到几个月前,秋风起,树叶满天飞,夜长梦短的日子,晨起,他坐在窗前,端起昨日剩下的半杯凉咖啡,犹豫着,到底是倒掉还是喝下呢?手机却收到一封信:
你好!我把那些珍贵的物品,放在保险柜里了。地址就是春天你住的酒店内的那间银行,密码还是以前那个。保管费我交到年底,请记得去取!多保重!再见!
郜立即就想到了,那一定是他送给她的戒指、还有传家宝,妈妈的玉镯等。那一刻,他就明白,现实里他不得不放弃他的爱,因为娇妹已把爱封存到了小小的保险柜里了。
慢慢地,他想起爱情时,没有了心疼,反而每每想到它已封存在保险柜里,有了一份安心。斗转星移,爱情已变得如春风般和暖,再不会像冬天寒冷刺骨,它不再伤他的心;爱情已退去夏天烈日灼心般地炽烤,变得像秋日晴空般透彻又清洌,可以让他闲时手握一杯咖啡,去回味过往美好,追忆如水年华;他不再费劲思索着要如何安置他们的爱情,不再为了避免被爱情烈焰灼伤而小心翼翼。
他觉得他们的爱情故事已变成了一部唯美的电视剧,他是男主角,而她是女主角,可以让他任意添加用意思的枝节变得更完美,续写一个甜蜜的结尾让他自己开心。
可是,这一刻,他对自己说:两人的“戏”难道真要这样结尾了吗?我还能依稀感到爱,虽然它变得像高原上的空气般稀薄,可是,我依然能呼吸到爱啊。巴姐刚才也说,她还爱我。但是,作为一个理智的男人,郜也很清楚,既然爱情变得像空气般,那他就抓不住它了。
“郜!郜!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真地可以帮你,把她叫来,让你们聊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巴姐再次焦急地问他,她仿佛是想立马叫回两个将要错过彼此,走入迷途的情侣,要再次唤醒他们沉睡的爱情。
郜从沉思中抬起了头,有些伤感,却肯定地说道,“谢谢您!巴姐,我想,不用了。” 他的心里,却在安慰自己:爱情变成了美丽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我不可以急着去抓住它,免得破坏美好,还害它丧命!
他匆忙辞别了巴姐,冲到机场,只想快快离开变得陌生、冷漠失去希望的城市。赶到机场后,却又偏偏遇到延迟,百无聊奈中,不由得想起从前事,杭州机场里,在他生日时,她发来的那些痛哭的照片,她曾经希望他能带着她飞向美好的爱情里,而他曾飞奔过去接她的那个夜晚,真是历历在目,郜叹道:不知不觉过去二年多了!有一千个日夜了吧!那时,我们的爱情如巨大的磁铁,牢牢地吸引着我们奔向彼此。这一刻,我又孤单一人了。
他看着往来穿梭在这个机场里的人群,突然,有一个漂亮女人从眼前跑过去,远远的还跟着一群人,也在奔跑,应该是粉丝追星吧。郜又情不自禁想起:她曾经变妆来接我,我蓄了络腮胡子,带着大墨镜,我们开心地和粉丝们玩捉迷藏,避过路口张望的追星族。一骑红尘美人笑,无人知是惊鸿来。往事如烟,回首已惘然!